第三十一章 北去
黄昏的官道上，已经远离宁昌城，顾鸿轩在马车上新奇的看着荒郊野岭的风景。
马上就要到了运河边的一个小城镇上，北下的河水激流倾泻于石壁，卷起惊涛骇浪，势如龙腾，声似虎啸。
这是运河极为惊险的一段，所以南来北往的商队都要在这里装卸货物，进行转运。
在路上走了几天，顾玄尘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舒服。
在家里时，每天三茶六饭，大鱼大肉的。出来以后，在路上时，只能用车队的锅草草的煮点吃的。
今天要在这小镇过一个晚上，倒是能吃些好的了。
刚到了镇子口上时，马车就停了下来，顾玄尘就随着李清风下了马车。
后面一身淡雅襦裙的白晴也抱着顾安宁下了马车。
顾安宁刚下了地，头发还没来得及扎起来，披散着头发跑到顾玄尘面前抱着他的腿，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大锅，娘亲欺负我！”
“你这孩子。”白晴甩了一下手，无奈的说道：“找你大哥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顾安宁依旧死死的抱着顾玄尘的腿，眼睛斜瞅着白晴。
顾玄尘笑着问道：“娘，安宁怎么了？”
白晴苦笑着说道：“这孩子非要吃肉，你说咱们都出门了，哪里能给她找来肉啊？”
顾玄尘笑了笑，牵起顾安宁的手说道：“咱们去了镇子里给你找吃的好吗？”
顾安宁抬起头，眼睛一亮说道：“好耶，大哥最好了。”
其他仆役去牵着马匹去寻找船只了，顾玄尘四人则往镇子里走去。
刚进入小镇子，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一行人走进了客栈里。
客栈里弥漫着酒香，顾玄尘把顾安宁一把抱在长凳上。
手拿白抹布，穿灰色衣服的小二走了过来说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顾玄尘沉吟少顷说道：“我们能不能既打尖又住店？”
“这……客官，当然可以了。”小二尴尬的笑了笑。
李清风闻着空中熟悉的酒香味，好奇的问道：“小二，你这里是不是有上好的竹叶青卖啊？”
小二欣喜的说道：“客官，真是神了，这是我们客栈自己酿的酒，推荐客官尝一尝。”
李清风好似回忆到了什么，怔了怔说道：“给我来两壶。”
小二附和着，朝后面喊了一声：“这位客官的两壶竹叶青。”
酒随着饭菜一起端了上来，李清风倾斜酒壶，微黄的酒液流在了杯中。
李清风拿着酒杯，眼底的神色三分凄苦，三分惆怅，三分悲凉，最后一分化作回忆漫入心肠。
顾玄尘感觉到自己师父的情绪不对了起来，自从踏上这北上之路时，师父就常常一个人出神。
白晴张口说道：“清风……”
李清风苦笑着，眼底满是落寞：“我没事的。”
顾安宁抬起自己小小的脑袋，闻了闻香气，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踱步到李清风面前：“李爷爷，我要喝这个。”
顾安宁的小手指着李清风的酒壶说道。
白晴叹息道：“安宁，你还小，听话，咱不喝。”
顾安宁思索着，她新奇的问道：“娘亲，那我长大了就可以喝了吗？”
白晴眨了眨眼，自己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白晴还是打破了顾安宁的幻想：“你是女孩子，长大也不能。”
顾安宁撅起小嘴，忿忿不平的说道：“娘亲老是骗人！”
李清风哈哈笑了笑，从竹筒里抽出一根筷子，蘸了蘸酒，伸到了顾安宁面前。
顾安宁掂起了脚，泯住了筷子尖尖，龇牙咧嘴的说道：“为什么这么香的东西却一点都不好喝？又苦又冲的。”
李清风又独自斟着酒，苦吗？苦亦不苦，人生倒是比这酒苦了许多。
晚上时分，银盘高挂在客栈上空，明亮的月光照进了顾玄尘的厢房。
顾玄尘听着屋顶上传来的笛声，婉转悠扬。
他好奇的翻上屋顶，屋顶上有一青衫负剑之人，正吹着笛子，身旁还放着酒壶。
李清风回头看去，叹了口气说道：“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顾玄尘摇摇头，坐到李清风身侧说道：“没有，是我身为武者，五感异于常人，才听到师父的笛声的。”
顾玄尘拿起酒壶好奇的问道：“这东西有这么好喝吗？”
说着，顾玄尘拿起酒壶，仰头灌下，直接一口气喝了半壶。
李清风愕然的看了看说道：“也罢，你也及冠了，学着喝酒也行。第一次喝酒，不要喝那么猛。”
顾玄尘擦去嘴边的酒滴，愈发的奇怪了起来：“就像安宁说的一样这东西也没那么好喝啊？那为什么这么多人热衷于酒。”
李清风又吹起了他的短笛，过了一会，顾玄尘满脸通红，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嬉笑着说道：“咦，为什么有两个师父啊？”
然后，顾玄尘就迷糊着往身后躺去。
李清风仰望着明月，喃喃道：“这酒啊，一分悲，两分苦，三分凉，酒至七分醉，人生三分醒。”
明月坐高台，回忆相思泪。
说着，李清风看了看倒下的顾玄尘，收起了笛子，扛起顾玄尘把他送回了厢房。
第二天早上，顾玄尘坐起来摸了摸有些疼的脑袋，走出厢房。
在客栈吃了早饭以后，一行人就到了运河边上。
有一名仆役走过来说道：“少爷，我们已经找好船了，他们是要去京城的商船，愿意免费搭载我们一程。”
顾玄尘疑惑的说道：“愿意免费带我们去吗？”
“是啊，少爷，我也很奇怪，给他钱也不要。”仆役回答道。
顾玄尘思索了一下，现在还有这么好心的人吗？
不管了，反正正好有一支船队能去京城，还愿意免费搭载他们，这不是挺好的？
顾玄尘看着仆役们从他们家的马车上搬下物资，然后搬到船上去。
不知道怎么，顾玄尘总是越想越奇怪，心里总是有一阵不安。
顾玄尘走到马车旁，那个仆役正在从马车上往下拖举着东西，看起来很吃力。
顾玄尘伸手帮他拿了下来，那人感激的说道：“谢谢少爷。”
顾玄尘正色道：“你带我去见一下那个商队的带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