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后的晚餐
蒋家客厅。
蒋鹏飞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在茶几上用计算器计算着要还的利息，不时在旁边的记事本上写写画画，他眉头紧锁，心里哀叹着股市行情怎么会如此风云变色，不是说好的只是技术性调整吗？
现在自己的股票全部套牢了，薛先生又联系不上，他让自己清仓，自己废了老鼻子劲，最后也只逃出来三百多万，其他的都被强制平仓了，为了应付银行的催债跟其他债主，那些钱也都还掉了。现在欠银行跟其他债主那么多钱，他该怎么办？
这样下去不行，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再找到几只牛股，再加杠杆，把亏掉的再赚回来！
蒋奶奶坐在不远处，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燕窝，一边看向旁边的孙阿姨：
“今天的燕窝，怎么这么碎呀？毛都没有择干净，你在哪里买的燕窝碎？”
孙阿姨见她果然质问，连忙看了一眼正坐在不远处的蒋鹏飞，把自己择干净：
“这趟是先生请人去买的。”
蒋奶奶听了这话，气愤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将燕窝放到一旁，语气生硬：
“你拿去给他吃！”
蒋鹏飞连忙放下手机和计算器，跑到蒋奶奶身边半蹲着讨好道：
“怎么了，妈？”
蒋奶奶沉着脸，将旁边的燕窝递给蒋鹏飞道：
“你尝尝看！”
蒋鹏飞接过燕窝，尝了两口，知道味道不对，急忙赔罪：
“妈，你这个嘴啊，真是太厉害了，这口感是有点不太一样！”
说罢，他放下了燕窝，一边轻拍着她的胳膊取悦道：
“没事，我明天就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见自己儿子又像往常一样讨好自己，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孙阿姨道：
“你先去厨房。”
蒋奶奶拿起燕窝，一边搅拌着碗里的燕窝碎，一边问道：
“拿这燕窝碎对付我，剩下的钱炒股票去了，那也省不了几个钱啊？”
“没有，不是，不是这样的！”
蒋鹏飞连连摇头解释道：
“那个卖燕窝的老板跟我说，这个燕碎和那个燕盏在蒸完以后，它吃起来的口感是差不多的，而且又便宜，所以我就买了。但我怎么知道，它炖出来以后，吃起来的口感会完全不一样呢？”
说罢，他连声哀求道：
“你放心，我给你买新的，我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见儿子低声下气地哀求自己，蒋奶奶忍不住叹息道：
“我说你呀，抽空也找点事情做做，万一哪天我驾鹤西去了，家里的东西也让你败光了，至少还能养活你自己和你媳妇。”
说罢，蒋奶奶放下燕窝，直接起身离开，蒋鹏飞拿起燕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道：
“我还要养女儿呢！”
“女儿啊，还是早点嫁出去让别人养吧！”
“那不行！”
蒋鹏飞连连摇头道：
“我的女儿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嫁出去，我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比所有人都好！”
吃完燕窝，蒋鹏飞坐在沙发上愣愣出神，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他甚至想到了让蒋南孙去做哪个大佬的干女儿，只要能帮自己还债，也不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一会儿，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蒋鹏飞惊醒过来，他看了一眼二楼，接着便连忙跑到电话旁，拿起话筒低声道：
“喂，你是哪位？”
“王老板，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不是我不还钱，是股票套牢了嘛，现在的股票市场一片哀嚎，大家都被套牢了，你叫我怎么还钱？”
“不，不，我不是想赖账，你放心吧，只要有利好的消息一出，我马上就把所有的股票清仓，把钱还给你，好不好？”
“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有内幕消息，内幕消息懂吧？”
……
你有个屁的内幕消息，红日地产退市了，红日银行也退市了，你认识的那个模样的薛天永远都不会以同样的面貌出现了，OK？
不过看着如此气定神闲的蒋鹏飞，薛天倒觉得很有趣，如果他不死的话，会不会真的逼蒋南孙去做别人的小老婆？
人的未来到底还是有无限的可能性啊！
可惜薛天的权柄被限制了，不然还真想看看蒋鹏飞不死的话，后面会出现什么样荒谬的可能性来，相信那一定很有趣吧？
挂断电话，蒋鹏飞躺在沙发上，看着生活了几十年的花园洋房愣愣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接着便重新拿起电话，给女儿蒋南孙拨了过去。
嘟嘟几声，电话接通，蒋鹏飞声音温和道：
“南孙，我是爸爸，明天晚上是奶奶的生日宴，记得回家吃饭。”
“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一家四口。”
“好嘞，明晚见！”
薛天看着沉默寡言的蒋鹏飞，知道他即将被那么多的债务逼垮，这一次有他的推波助澜，蒋家可是全家负债，就算平摊，每个人都要还八千多万，利息虽然不高，但是那么庞大的分母，除一下也是不小的数额。
就算把蒋家的房子没收，按银行评估价格，那房子也就能卖三千万，剩下的两亿七千万同样也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妥妥把他们全部压垮的那种。
一个多月前，薛天可是只给了一年的还款的期限，蒋家所有人都签了共同借款人，所以他也不担心蒋鹏飞会跳楼，有本事你倒是全家一起跳啊？
“一年将近七十万的利息，就算到最后银行允许你分期还款，恐怕你们也不堪重负吧……”
薛天似乎想到了蒋南孙后面那有趣的命运了。
与此同时，江州建筑学院食堂二楼。
章安仁正坐在餐桌旁给蒋南孙打电话，有路过的学生看向他恭喜道：
“章老师，恭喜你啊！”
“谢谢！”
电话接通，章安仁语气兴奋道：
“喂，南孙，你到了吗？”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留校了，系里刚刚公布的！”
“好，一会儿见！”
没了王永正，章安仁留校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薛天笑了笑，小子，你好好感谢本神吧。到时候蒋南孙不把你榨干了，本神也会亲自出手让你还债的……
柏悦酒店，蒋奶奶的生日宴会。
蒋鹏飞收起了满心的委屈，竭力装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在酒桌上插科打诨，逗着自己的母亲、老婆、女儿发笑，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今天这顿饭，他是用了心的，连菜带酒，花了两三万，就这，还是他偷了老婆跟老妈的首饰拿去卖掉之后换来的钱。
可怜一家人都不知道他炒股竟然亏了那么多钱，一个个全被蒙在鼓里，这会儿见他这么用心办这个生日宴会，都很是高兴，脸上全挂着笑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鹏飞看向自己女儿蒋南孙：
“南孙，是爸爸对不起你，我不该动手打你的，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不是，你妈妈不是，奶奶也不是。
我们这个家不全好，但也不全坏，你现在出落得大大方方的，敢爱敢恨，这都是家里从小给你培养出来的自信。
外面的人不一定希望你好，但是家里人一定是真的希望你好，有时候，你可能不太理解爸爸的做法，但是我是真的爱你，希望你将来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蒋南孙听了自己父亲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有些愣住，她似乎从话里听出了什么，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蒋鹏飞已经转移了话题，站起身子，端起了手中的酒杯道：
“敬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会永远爱你们的！”
……
好嘛，不愧是你啊，蒋鹏飞，临死前还要来一段深情告白吗？
薛天静静地看着蒋鹏飞表演，等宴会结束，他借口要去上厕所后就离开了众人视线，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一个个都下了电梯，准备离开了。
“砰！”一道黑影从高楼大厦闪电般摔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一辆出租车上，把车顶撞得当场凹陷了下去！
“谁跳楼了？”
“怎么回事？”
“有人跳楼了……”
“快报警！”
“快叫救护车！”
蒋奶奶一家无知无觉地走出电梯，刚到酒店门口就听到有人跳楼，门口围了一堆人，他们心里咯噔一下，蒋鹏飞还没下来，该不会？
一家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她们迟疑地赶到门口，挤进拥挤的人群一看，顿时懵了，这个头破血流，脑浆、鲜血撒了一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蒋鹏飞！
“儿子……”蒋奶奶天旋地转，当场晕了过去。
“鹏飞！”戴茵的眼泪夺眶而出，顿时也晕了过去。
“爸爸……”蒋南孙也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跟着一起华丽丽地晕倒了，晶莹的泪水从她脸上不住地滑落，把这场落幕演绎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