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金色纸雨

观众的热情甚至盖过了主裁判的哨响g。叶世一激动地脱掉球衣，露出了健壮的肌肉以及清晰可见的六块腹肌，这身材让已经退役稍微有些发福的国脚张一帆也感到有些自愧不如。

叶世一挥舞着红色的球衣肆意奔跑到场边，远看过去像挽着一面红旗在高调宣扬。观众席的观众早已变成一片沸腾的红油火锅，张开他们双臂纵情欢呼。叶世一越过广告牌，跑到塑胶跑道上，走到挥舞着校徽旗帜的校友观众面前，把球衣往天上一扔张开双臂，享受着观众对他的顶礼膜拜。

殊不知叶世一的身后呼啦啦冲过来一大帮队友，在场上的，在替补席上的全冲了上来跳上叶世一的背，又蹦又跳又笑又闹，然后将叶世一围成一个圈抱成一团。雷东和宋义两名一直绷着脸的教练此刻也都乐开了花，蹦蹦跳跳抱在一起，宋义更是激动地跳进了场，结果遭到了裁判的严厉警告。

在享受膜拜的期间，叶世一始终高昂着头颅，此刻的他绝对有资格接受所有人的臣服。

这粒进球的画面被导播反复播放，摄象机从各个角度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刻，双方有来有回、足以称得上跌宕起伏的比赛，以一个暴力美学的“落叶球”完美地结束，还能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脚世界波，居然能在一个高中生的脚下创造出来，真的是让我惊呆了。”纵使张一帆再见多识广，心里再肯定老大哥雷东的眼光，他也无法相信自己能亲眼所见，他还搞怪地揉了几下眼睛，殊不知这是他受惊吓后的下意识反应。一个高中生能在场上踢出“落叶球”，要么他物理学得好，要么他是蒙出来的。

蒙出来不是没有可能，但踢出球之前做出的有意识调整，张一帆可以肯定，这有七成概率是有意而为之，靠蒙的直接抡一脚不就行了，何必还要调整。

想到这，张一帆挠了挠瘙痒的头皮，他开始有兴趣和老大哥聊聊了，退役五年后是在哪找到这么好的年轻人？17岁就有如此恐怖的个人实力，更何况还有这个年龄段不应该有的战术纪律性，成熟的不像一位年轻人，更像一个在赛场上征战多年的老油子。

改天真的要约老大哥出来喝喝酒了聊聊天了，要是国内的年轻人都能这样，国足崛起真的不是梦，但职业道路别再国内待就行了。国内的环境，无论是体制还是竞争性都不太够，张一帆知道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安于现状，他自己就是。这就像一个抽烟的中年人老是在劝小孩子以后别抽烟一样，明知道不好，但就是管不住吸一口之后赛神仙的感觉。

不过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回到球场后，叶世一因为比赛时间脱衣服而领到一张黄牌，两黄变一红直接下场。看到那张黄灿灿的长方形形状塑胶牌摆在面前，叶世一才想起来先前自己已经领到了一张黄牌，一激动忘了这茬，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比赛结束的时间快到了，少了他应该问题不大。叶世一真的就不信，这都能被翻。于是他乖乖下场，把手臂上的队长袖标扔给最近的吴泉，并叮嘱了一句：“最后时刻要顶住啊。”

是的，重新开球后，时间已经来到九十二分十一秒，虽然洲大附中以10人应战，但离比赛结束时间只有几十秒，距离胜利也只有一分钟，主裁判现在都咬着他那红哨子，目光不断瞟向腕表，时间一到便吹起对罗文五中堪称绝望的终场哨。

破罐子破摔的罗文五中已经不管不顾了，大军压上，就连两个中卫都顶到了中圈。尽管对面气势汹汹，但洲大附中的球员们深知叶世一力挽狂澜逆转比分有多么不容易，眼睛冒了红光，像是夜幕降临的圆月下，一群准备虐杀殆尽的饿狼，亮出他们最坚韧的的獠牙撕咬着猎物，不顾一切断绝猎物的活路。

符合规矩的飞铲，越来越大的尺度防守，暂时阻挡住了罗文五中最后的垂死挣扎。罗文五中的教练在旁边大呼小叫，连忙投诉洲大附中的球员防守尺度过大，甚至伸出了皮鞋底污蔑对方球员有“亮鞋钉”的嫌疑。场边的助理裁判只能用耳机对主裁判反馈意见，可主裁判也不管不问，虽然洲大附中尺度是大了点，但还没到那种程度，只要没出事就没必要。

只不过，还是需要一点点小教训警告。时间已经过了九十三分钟，伤停补时也已经全部用完，但罗文五中依旧掌握球权，并且有进攻优势，按照规定可以酌情延长比赛时间，主裁判也充分发挥他的主观性，并没有猴急吹响比赛结束的哨音。

有多少悲欢在这短短一瞬间之内变换啊，跌宕起伏才是比赛的最终奥义，也是裁判团队执掌比赛的成名时刻。

宋义在一旁自然不干了，避免夜长梦多连忙冲着主裁判大叫“时间已经到了怎么还不吹哨”，并学着爵爷做出一个指着腕表的经典动作。这一幕被敏锐的摄影师拍到，抓拍到了这一重现今日的经典画面，标题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弗格森时间的重现”。

拖了将近30秒，最终在穆则帕尔一个不要命的飞身拦截下结束，主裁判终于吹响了结束整场比赛的哨音。观众席沸腾了，摄影师手上的相机闪光四起，摄影师在导播的指导下开始各自对准每个洲大附中球员，当然也调配了极少数的摄像机拍一下罗文五中的球员，虽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他们今天的表现同样精彩，值得被铭记。

场上的队友全都跑到了替补席，与边上的人抱成一团，甘雯露泪洒当场，宋义满脸欢笑吼道：“把教练举起来扔到天上。”球员们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个流程，纷纷走到雷东身边。人多势众，雷东想反抗都不行，只能乖乖地被球员们举起抛在空中，又一次享受了飞在空中的成就感。

天空下起了漫天金色的纸雨，球场的大音响响起了专门为胜利者庆祝的歌曲，在更衣室的冯布听着球场和电视机传来的双重音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卸了下来。

下半场的时间里，冯布插着双手来回渡步在更衣室，看着落后的比分心急如焚，对着电视机屏幕不断在喊“插上进攻”“那边有空位怎么不传啊——对啦”，恨不得现在就上场指挥，直到叶世一又上演力挽狂澜追平比分的一幕后，冯布才定了定神稍稍抚平焦躁的心，在最终比分定格在2:3之后，他才一屁股瘫在了椅子上。这等峰回路转的剧情，作为观众的冯布心脏都不知道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多少次，更别说待在场上的球员了，他们能挺过来真的是不容易。

冯布瘫在椅子上，担心受怕了一整场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再站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周围，想去拿一瓶能喝的东西当香槟庆祝庆祝，却发现周围能碰到的瓶瓶罐罐不是开过就是空的。冯布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纸箱，里面还有没开过的运动饮料。于是他伸直了手，指间只是刚刚好碰到纸箱边缘，狠心用力一抽一拉，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冯布打开盖子，举起手中的运动饮料，对准电视机。整间更衣室除了声音沙哑一听就是很多年没换过的音响传出的声音，以及电视机所播出来的主持人在宣布“叶世一靠着完美帽子戏法荣获最佳球员殊荣”的电子音外，没有一丝有活力的东西。

这掉在地上的毛巾，随处乱扔的备用球鞋，都即将成为冯布再也回不去的记忆。

“以后的路你们要自己走了，我——只能止步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