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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交易

幸好木北墨给木叶留下了两个狼卫,有狼五和狼七的帮助,穆允才不至于还没到战场就累趴下。但即使如此,在木叶的安排下,三个人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狼五和狼七与木叶交过手,原先他们只佩服木叶的身手了得,这几天才知道为何说木叶是当世名将。尽管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木叶心里的巨大压力,但奇怪的是,好像压力越大,木叶就越兴奋。随着大军一日日靠近前线,她眼中的光日益明亮。她一个人处理的事比穆允他们三个加起来还多,但她甚至还有时间每日溜一趟马。狼五狼七心里除了对木叶的敬佩之外,更感慨自家太子殿下当真是慧眼识人,他俩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没见过西凌任何一个武将比木叶能干。至少没一个人能做到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还神采奕奕的。狼七轻功比狼五好些,经常被木叶派出去打探前线战报。这次回来的时候,狼七满脸沉重。狼七多多少少有些小孩子心性,又一直被木北墨安排在木叶身边,是狼卫中与木叶最熟的一个。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木叶还调笑他两句:“怎么?让你跑了几趟,还给我甩脸子看啊。”狼七一点都没被逗笑:“郡主,这次是大事,渡冬关丢了。”帐中有瞬间的寂静,木叶最先开口:“这么快?不应该啊,渡冬比前三座关城要大得多,兵力也更多,怎么这么快就败了?”“郡主有所不知,这次是渡冬不战而败,南宛没损失一兵一卒。”“不可能!”狼五震惊地大喊,“渡冬关的主将是韩霖,挺有血性的一个汉子,怎么可能把关城拱手相让!”木叶不像狼五一样着急,她点点座前的椅子,示意狼七坐下。穆允取过一个陶碗,给狼五满满斟了一碗酒,木叶声音和缓:“你先喝口酒缓一缓,然后把整件事情详细说给我听。”狼七也是渴极,接过来一口饮尽,咂咂嘴,呼出一口气。木叶沉静的态度抚慰了狼七的焦躁,他略停顿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根据我打探来的消息,南宛军在顺中关待了三天,就继续出发。马上到渡冬关的时候,韩霖就派人带着渡冬关印去了南宛军中求和,等南宛到渡冬之后更是城门大开,全军投降。”木叶转身去看堪舆图,眉头拧在一起:“只待了三天?”声音很小,并不是在询问狼七,更像是自言自语。穆允最先沉不住气:“郡主,这里可是有何不妥?”“有大问题,”木叶点点头,“按我哥的习惯,十日之内连下三关,他不会继续攻打,而该是抚慰关中百姓,然后招降逃兵。”狼卫知道木叶说的是谁,穆允却是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木叶抽出腰里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这是她思考是的习惯动作。“狼七刚刚说的是韩霖在他们快到的时候才去求和,所以南宛从顺中关出发的时候并

不知道,韩霖要投降的消息。”木叶一把握住抛上去的匕首,扭头看向狼七:“狼七,南宛的粮草是从哪运的?”这个问题与前面的分析毫不相干,狼七也是愣了一下:“啊?哦哦哦,他们的粮草是从顺中关运的。”“顺中?居然没从泰定关运,”木叶突然笑了一下,“苏慕宇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哥对着干。”看着三人的表情,木叶就知道他们没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打下关城之后不仅不安抚百姓,还要强征粮草,供给大军,苏慕宇是真不怕百姓反抗,以至于腹背受敌。”穆允随着木叶学了这些日子,对里面的关窍反应得更快些:“顺中到渡冬的这条路崎岖难走,若是派人在途中断了粮路,完全可以在渡冬关与南宛一战,虽然难定胜负,但至少能消耗南宛不少兵力。这韩霖为何这般胆小,直接弃关投降了,他难道不怕王上追责吗?”狼五挠挠头:“穆允问的有道理,我认识的韩霖可做不出来这般不要脸的事。在西凌,武将投降会被人一辈子瞧不起,子孙后代也跟着抬不起头,就算是彻彻底底断了仕途。韩霖怎么就做了这样的糊涂事了。”木叶听着狼五的话,意识到韩霖投降一事有蹊跷。渡冬关是西凌的重镇,能做到渡冬主将这一位置,定然付出不少心血。在知道援军不日就到的情况下,做出弃关投降这种事,定然是因为他能获得更多的利益。苏慕宇的手段她知道,最擅长的是用银钱贿赂,但就算苏慕宇能给出韩霖满意的价钱,这么多金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送到渡冬关去,她必然能得到消息。也不可能是顾云烈收买的,她在烈月军中多年,与西凌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从不曾见过这个韩霖,更遑论有什么交情。她来西凌这几个月,顾云烈一直待在澧都,也没有机会收买韩霖。既然不是南宛收买,那给了韩霖足够多利益的就是西凌的人。“狼五,韩霖和贵族们,尤其是和姚宏直有没有什么交情?”狼五仔细思索了好一会,摇摇头:“从未听过韩霖和宰相有什么关系,韩霖常年在外,每三年回盛京述职一次,都是直接密见陛下,连太子殿下都不能在场。他在盛京待的时间也短,不曾与姚宏直有什么密切交往。”狼七插嘴问道:“郡主怎么会怀疑韩霖是姚宏直的人?”木叶用匕首轻轻刮着桌案:“若是渡冬关战败,守关军就会如前三关的一样四散,这些兵若不想成为逃兵,日后被追责处死,就只能来投靠我们。但韩霖直接献关给南宛,不仅渡冬的兵到不了我们手里,前三关的大部分逃兵也被他拦下。”这一下三人都明白了,本来在木北墨和木叶的计划中,三关守军有近八千人,渡冬关有守军六千,这些都可归于木叶所率的丹宸军,两万四对五万,至少差距没那么悬殊。而韩霖这

一举动,将这个计划完全打破。“狼五,传信给王兄,让他紧盯姚宏直最近的动向,再看看姚宏直有没有派人和韩霖联系。”狼五知道事关重大,片刻不敢耽误,立马出帐,去给木北墨传消息。木叶所料不错,韩霖确实是听了姚宏直的安排,才将渡冬关献出。他本来是坚决不肯这么干的,在知道南宛军队开赴渡冬后,他早就摩拳擦掌,打算领教领教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烈月军究竟有多厉害。但姚宏直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也不算是条件,姚宏直只是让他知道了,朝廷所派的援军的主将木叶,就是两年前杀死他弟弟韩觉的人。他与韩觉相依为命地长大,兄弟二人双双从军,但韩觉不肯靠着哥哥,一心想要凭着自己的军功出人头地。然后韩觉在与南宛作战的时候,被烈月军的顾云月一枪挑于马下。韩霖甚至没能见到弟弟最后一面,幸存的士兵只把装着韩觉骨灰的瓷坛给了他。将弟弟安葬之后,韩霖对着弟弟的牌位发誓,会替他报仇。姚宏直告诉他,木叶郡主就是顾云月。而只要他按着姚宏直的吩咐办,他不仅可以杀死顾云月,还能重创烈月军。韩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夜他就派心腹拿着自己的关印去了南宛军中,又大开城门迎接南宛军。他甚至恭敬地给顾云烈行礼。只提了一个条件,他要秘密地单独和苏慕宇聊聊。苏慕宇没拒绝他,却在他进房间之前,让人把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武器收走。甚至连铠甲都扒干净了,只允许他穿着内衫进去。尽管瞧不起苏慕宇这样胆小如鼠的举动,他的语气依旧谦卑:“三皇子殿下,末将想与您做个交易。”韩霖看到苏慕宇的脸上抽搐了几下,露出个似怒非笑的表情,好像他正在犹豫是冷笑一声大骂韩霖不知好歹,还是露出个微笑说自己洗耳恭听。于是韩霖很贴心地建议:“殿下可以先听听交易的内容,再做决定。”苏慕宇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我是姚丞相的人,我家丞相说,他有一计,可以将我们的敌人都置于死地。”韩霖拿出盖有丞相大印的信,双手奉给苏慕宇。苏慕宇并不伸手去接,只让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本帅不晓得韩将军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你家丞相是什么意思。毕竟本帅的敌人就是你们。”苏慕宇故作威严地回他。韩霖的胳膊举在空中许久,已经有些酸了,但苏慕宇依旧没有接信的打算。韩霖并不恼怒,声音依旧平稳:“那末将再把话说明白一些,丞相想要木叶死,而殿下您的敌人也并不是我们,而是顾云烈。丞相的计策能帮助殿下杀了顾云烈。”苏慕宇霎时变了脸色,将信一把夺过,几乎粗暴地扯开信封。信纸只有一页,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苏慕宇仔细看罢,不禁大笑出声:“姚丞相真如孔明再世

,此乃妙策。你回去告诉他,他开的条件本殿都答应了,但他说到的事,可都得办好。”韩霖恭敬地一垂手:“这个自然,殿下无须担心。”他也不再久留,拱手施礼后就退了出去。苏慕宇又将手中的信纸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将每个字都记在心里后,叫人取过一个火盆,将信烧了。看着信纸在火苗中蜷曲焦黑,直到化为灰烬,苏慕宇嘴角上扬:“顾云烈,你既然舍不得那个贱人,那本殿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二人在地府团聚。”他那么出神地看着跃动的火苗,就好像被烧毁的不是他私通西凌的罪证,而是顾云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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