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引路玉牌的大秘密
在南唐宫深处两道残影向宁慈宫花园西南的一个人花亭飘去,刚接近花亭三丈左右,便被震了回来,两道残影落地。躬身跪拜道:“奴才请示老君太后。”
“准。”花亭里一道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逍遥公把老君太后赏赐的四百兵卫按二将军的要求,减为两百,一点都没有生气;还利用君上‘便宜行事’这四个字,放出话来,让天下英雄参加问天魔刀引路玉牌的拍卖会,轻松化解了老君太后您的的杀招,现在正向南长城的金华镇赶去。”
“挺好。小家伙现在是不是正把引路玉牌大张旗鼓摆放在一张供桌上,让八个壮汉抬着啊?”
“老君太后算无遗策。”
“装了三年多的羊,小家伙现在装不下去了。他以为一入北界就是虎归山林了吗?告诉范文伯,从现在起北界‘影子杀手’由他掌控调配。”一块黑玉牌从花亭射出,非常精准落在一道残影手中。
两道残影躬身而退有一刻钟之后,花亭正中央的一盆牡丹摇晃了一下,两道婀娜身影出现,老的鹤发童颜,拄着一根龙杖;少的虽然挺着大肚子,仍然掩饰不住她的千姿百媚,一笑温暖如春。
所有人没有想到这个花姿花容的美人居然是“金陵城第一寡妇”李之白。
“老君太后,刚才影残和影杀是故意冲击老君太后您布置的牡丹镇阵的,两个狗奴才,应当严惩不贷。”
“两个残躯的奴才……他们是代表你们的王来试探,你们绝顶聪明的王不可能不收买收买他们……影残和影杀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孤,他们也是出于无奈。这种大错误,跟了孤几十年的老人是不会犯的。”
“老君太后,您和君上之间……”
“当年他登上帝位的时候,孤就告诉过他,王侯和长生,他只能选一样,太贪了是要遭到长生天的惩罚的。”
“二将军似乎也在寻找永生术。”
“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东西。”
此时小逍遥公北上的车队比刚从金陵城出发的时候轻松多了,两边和前路的斥候居然还有心情打兔子、黄羊之类的野味。那张黑漆漆的供桌上的锦盒正敞开着,灰不溜秋的玉牌虽然不起眼,但却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范文伯正骑在一匹高大的大宛马上捧着如本账簿看得如痴如醉。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温柔得熏人。
封破军正在整理自己的黑袍。前面一丈距离的一棵松树下,长林军第一龙校尉韩千羽正叼着一根枯草沉思。
现在他们是山贼,或者是土匪也行。既然小逍遥公告知天下,他身上有“问天魔刀”的引路玉牌,当然就会引起愚蠢的山贼、强盗们来抢劫的。
让韩千羽不解的是,派他和封破军来扮抢匪,这个二将军下实在是太愚蠢。派自己两个有名有姓的属下去抢杀小逍遥公,不是愚蠢是什么?
刀在手,箭在弦,拿着南唐最先进的制式武器去抢一个公爵,韩千羽已经无语了。
“我们只是一把刀,不要有思想。”这是那个只会杀人的封破军说的,也许他娘的说的很正确。
千丈崖是到金华镇的必经之路,千丈崖的山口处是伏击的好地方,韩千羽带领的五十名军中好手就埋伏在这儿,韩千羽有信心把这个大周第一贱男砍杀在这儿。
在“千里镜”里,小逍遥公的兵卫们松松垮垮的,跟外出打猎差不多。
那块引路玉牌在供桌上非常明显。
离山口还有五、六里远时,小逍遥公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小逍遥公衣衫不整地从马辇里爬了出来,刚想开口说话,一支穿云响箭带着啸声钉在了离他左手只有两寸的车辕上,小逍遥公“啊呀”一声,脸色苍白跌回了马车里。
还没有等兵卫们反应过来,从对面山岭上掠下一道黑色的身影。
“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小逍遥公还真是一个窝囊废,第一次见识到在行军途中还躺在温柔乡里的,这个马车也只有娘们儿才会乘坐。”
“李熊,你这个王八蛋!不要以为你是南唐大将军,老子就怕你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是你的诗,词儿好意境好,你就应该踏踏实实做一个诗词大家,这样还能保你一生平安,干嘛要趟北境的浑水?还要去寻找什么问天魔刀……”
李熊翩跹如惊鸿的身影已经漂上漆黑的供桌,更显玉树临风。
这时候郑姬灿烂一笑,玉颈横移,把柔美的下巴轻放在小逍遥公肩上,无限诱惑。
檀口轻启,郑姬在小逍遥公的耳边轻声说道:“从纯武学角度来讲,大将军李熊这是典型的因形失力,为了潇洒,把空门都露了出来,在他飞上供桌这十六丈距离里,至少有十次机会,会被人像斑鸠一样射落。”
姬天云转过头来在郑姬的红唇上点了点,轻声问道:“一个军武出身的人却要来混江湖,有点怪怪的。”
“大周的军武从来和武林门派千丝万缕,李熊最大的一瓶应该是天机阁。”
“原来是傍上大腿了,那我也要吓他一吓。”姬天云在郑姬越来有女人味儿的,脸上摸了一把,踩落马车上的机关,十二根千牛弩箭刺破虚空射出,然后燃天云才喊道:“小心!看箭!”,然后裹着郑姬又跌进了马车。
十二根千牛弩箭当然伤不了大将军李熊,所以姫天云在他愤怒之前先藏进了马车里。看见李熊整个躯体呈不规则地变形抖动,避开了弩箭,郑姬吹气如兰,几乎是咬着燃天云的嘴唇说道:“如果贯入真气,弩箭的速度能再快两倍,李熊的左胳膊将会被两支弩箭洞穿。”
被婴儿胳膊粗细的弩箭射穿胳膊,一想到这儿姬天云就牙酸。
躲过千牛弩箭,李熊哈哈大笑,从锦盒里拿起引路玉牌注入真气,氤氲之气再现山川沟壑。
“想不到还真是问天魔刀的引路玉牌,这可与你金陵城第一无赖的名号不相符啊。”
这就怒了,说老子是大周第一贱男可以,但不能说老子是无赖。老子哪次听小曲儿摸姑娘给的金子银钱不是最多?
贯注真气的千牛弩箭如雨般撒向李熊,李熊收起嬉戏之心,一把漆黑如墨的大陌横刀如花瓣般在身边开放,挡住如雨的千牛弩箭。
封禅公子把引路玉牌随手往锦盒里一扔,冷笑道:“你又何必这么小气,玉牌现在本公子还不敢要。周围至少有数百个高手虎视眈眈,本公子只是来验一验是不是真货,别又像当年那样被你耍了……走啦走啦!”
四年前小逍遥公姬天云,不,应该那时候还是小逍遥侯在“梨花苑”替阮玩狂赌了三天三夜,金子如小山般输出去。输红了眼,身无分文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金锦盒当场要抵押一万斤金子。
紫金锦盒里装的就是“暴雨梨花箭”。“暴雨梨花千机箭”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但是被称为大周第一暗神器,价值连城。
这恐怕是大家认为安国公留给小逍遥侯唯一的值钱宝贝。
当时金陵城权贵一众人等组织这个大赌局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大败家子手中的“暴雨梨箭”,包括阮玩。
阮玩让姬天云替他玩,已经算计到“书呆子”姬天云一定会把家传的宝贝“暴雨梨花箭”拿出来做抵押。
卷土重开张,想不到这个“书呆子”在接下来的赌局里一路大杀四方,不仅赢回了所有的金子和金票,还让那帮人输得差一点破了产。赌完之后,败家子用斤金子赎回紫金锦盒,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把一坨牛粪倒在了桌子上,然后一扔锦盒,仰天大笑三声,踏门而出,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恐怕是作为“书呆子”,倘未觉醒的姬天云唯一高光的时刻。
有这样挨千刀的行径,被人怀疑“问天魔刀”引路玉牌有假就非常正常。
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姬天云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非常正常啊。大将军,此去安城,要用金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先来十万斤金子我花花,到时候连本带利还你。”
小逍遥公的话连金陵城的狗都不信。
但是只要引路玉牌是真的,就算小逍遥公说他是所有人的大爷,大家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有了引路玉牌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问天魔刀。有了问天魔刀就能号令几十万北蛮人,这个买卖非常值当。
李熊来得快,去得更快。姬天云嘟囔着“最是李家人不可信”,爬上供桌拿起引路玉牌注入真气又检验了一番,这才放心。
五里之外的千丈崖山口,韩千羽觉得“画面”特别怪异,具体是哪儿不对,他推衍不出来。
这个大将军李熊是到底是来干什么?
两个紫金锦盒已经打开,两具“暴雨梨花箭”入手沉重冰凉。
一具“暴雨梨花箭”就足够惊天地泣鬼神了,现在韩千羽手中有两具。能够射杀巨龙,能够射圣境高手的“暴雨梨花箭”就在韩千羽手中。
就算是南唐宫的“影子兵卫”都来给小逍遥公护行,也不可能挡住“暴雨梨花箭”的射杀。
完成这次任务后,韩千羽就想退了,陪喜怒无常的二将军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也太不值当了。
小逍遥公的车队已经接近千丈崖山口了,在“千里镜”里韩千羽能够清楚看到小逍遥公嘴唇上的小绒毛。
“真是一个大纨绔,在行军当中还不老实。”见小逍遥公的手在一女子玉颈上摩挲,韩千羽的牙咬得很紧。
两百丈、一百八十丈、一百六十丈、一百丈、八十、六十……韩千羽的神情非常专注,他知道小小逍遥公身边有身手不凡的兵卫,当然还有明的死士,隐藏特别特别深的暗死士。不管怎样,自己必须完成这次任务。有了这次任务垫底儿,韩羽相信二将军也不会那么计较自己不辞而别之罪的。
不用“千里镜”,韩千羽都能看到小逍遥公嘴上的绒毛了。韩千羽的双手非常坚定平稳,“暴雨梨花箭”给了他最大最坚定的信心。
突然韩千羽感觉自己的心猛地痉挛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从胸部扩张到了全身,低头看见胸口钻出一个雪白的剑尖。不用猜,这是封破军的破军雪剑,雪剑不沾血,天下闻名。
扭过头回眼看到封破军如玄冰一样寒冷的目光,韩千羽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已经用光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破军雪剑刺破心脏,能最后回头,也算是韩千羽功力超群了。
等跟来的几十名兵卫反应过来,封破军的双手已经各抓着一具“暴雨梨花箭”了。所有的兵卫的眼睛都在收缩,没有人敢妄动,这些长年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更爱惜自己的命。
“你们都走吧,忘了今天的事情,有多远走多远。”
捧着两具“暴雨梨花箭”,封破军站在千丈崖的山口,像一柄毫无情感的钢枪。
斥候早把情况汇报给了范文伯,范文伯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小逍遥公。
“原来名满天下的封破军居然是小逍遥公的又一名死士,在二将军府上安插一名暗死士,大军师姬无为得下多大功夫?”
站在一柄钢枪面前,小逍遥公也把自己站成一柄钢枪,一柄更冷的钢枪。从封破军手中拿过那两具“暴雨梨花箭”,看都不看一眼扔在地上,使劲儿踹了两脚。
“知道错哪儿了吗?”
“臣不知。”
“暴雨梨花箭如果都像大白菜一样,满大街都是,你说它还是让天下人恐惧的利器吗?”
“……”
“这是二将军那个王八蛋设的局,目的就是挖出老子的人……算啦,暴露了就回来,也只有跟着老子去安城,你才能再次立足。”
这时候一只飞鹰扑到小逍遥公的肩膀上,小逍遥公从鹰腿的竹管里取出一张丝绢,看完后用火烧了,仰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老君太后,你这么苦心竭虑安排,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