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若知,来寻。
弟弟的话多少宽慰了壮汉的心,他深吸一口气湿润着眼眶点了点头。
命运弄人,但只要两人仍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
有了银子掌柜的自然让伙计们加快手脚,没一会后厨就陆陆续续的开始出菜。
香气四溢的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先前苏青甜那些个吃食也早已被乞丐们分食干净,没吃饱的乞丐们眼巴巴的等着。
瞧见小二端着托盘出来,心急的干脆直接迎上去主动接下,根本不想浪费时间。
一开始上菜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狼吞虎咽的乞丐进食的速度,一盘盘蹄髈上来没半盏茶连骨头都啃了个光滑,半丝肉星都不见。
“快点快点,掌柜的你家后厨手脚也太慢了些!”
“就是,这样磨蹭下去我们何时才能吃饱。”
掌柜的也焦头烂额,谁会料到今日会有这么多饿狼进店,后厨听闻是给乞丐做饭已经惊奇不已,手下的动作也比往日要快上许多。
“莫催莫催,这就来!”
他自然巴不得这群乞丐速速吃完离开,店里的酸臭味愈发重起来,今日伺候完这群乞丐可是要好好打扫一番,不然明日店都开不成。
直到一盘盘食物被吃下肚,乞丐们的速度总算是慢了下来,但还是比其他正常人吃的快吃的乱糟糟。
瞧着他们狼吞虎咽满嘴流油的模样,掌柜的和小二们嫌弃的躲在柜台后,默默等待这群恶鬼吃饱。
比起其他桌直接用手塞肉,壮汉这边就温和平静许多,他端正地拿着筷子给弟弟添置饭菜,自己虽吃的比较急但也绝不上手。
多年的修养让两兄弟保持着几分优雅。
吃的最快的乞丐打了个饱嗝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抓起半只烧鸡塞入怀里抬腿就走。
同他熟识的乞丐瞬间明白对方意欲何为,也跟着挑挑拣拣了几块好携带的肉跑了出去。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虽说那五十两是二楼千金赏赐下来的,但毕竟抓在壮汉手里,若是吃饱了那壮汉反悔不愿掏钱,他们岂不是要被店家活活打死。
这一动,不少乞丐们自然也跟风而行。
抓着馒头吃食就往外跑,头都不回,惊的掌柜直接从柜台后面跳了出来。
“你、你们……!”
人群一哄而散,莫说掌柜的想拦,就算小二们全都出来怕也是一个都拦不住。
他连忙转头看向壮汉,直直走过去挡在桌前伸手讨要。
“饭菜也吃了,茶水也喝了,快些付账!”
壮汉毫不犹豫的将五十两银票递出,他半点没有质疑店家上来的菜色吃食是否足够五十两,只要自己和弟弟能吃饱吃好就可。
收回手时,忽的瞧见自己掌心莫名显出了一行字。
杀你高堂夺你家产者,我心明了。
若知,来寻。
瞳孔猛地收缩,秦山呼吸粗重的死死盯着手心里的字,一时间整片头脑都被这消息冲击的失去知觉,仿佛自己置身在一片空灵地带。
只有那剧烈的,来自他胸膛的心跳声,提醒着秦山他的的确确活着,活着看到了希望。
再抬头,视线死死锁住二楼。
那位赏他们吃饭的千金居然是个修士!
若非她还能有何人,毕竟那千金指明要将银票交于自己手中。
“大哥?!”
察觉出秦山的异样,弟弟略带惊恐地唤道,“你怎么?出了何事?”
兄长的喘息过于粗重,让秦朗误以为他身体不适得了急症,也跟着焦急起来。
秦山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弟弟,接着摇了摇头。
小弟双脚已废,自己绝不能让他身陷危险。
不管此事真假何为,他都要冒着危险一探究竟,但也不能连累弟弟分毫。
见大哥不愿说,秦朗继续低头吃饭,但心中的酸涩难以言表。
见掌柜的拿到了银票,余下的乞丐慢悠悠的吃到撑,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才拽起破衣烂衫的衣角擦了擦嘴,接着大摇大摆的离开。
秦山和弟弟吃完,只拿了几个方便储存的干粮在身上,背起自己小弟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一群瘟神送走,掌柜的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荡荡的大厅和满桌的狼藉,他嫌弃地捂着鼻子让小二们赶紧用热水将正大厅里里外外洗刷三次,才觉得整个空气安静了一丝丝。
出了客栈的秦山半刻不耽搁的,直接将小弟送回了落脚的小院。
这是当初用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租下的院落,很小,但足够两兄弟住上三年时间。
秦朗本想大哥留着玉佩,毕竟是母亲留给他们兄弟唯一遗物,自己和兄长同其他乞丐住在破烂的寺庙中也可度日。
但秦山不同意,小弟双腿被废身子也虚弱不堪,若居住环境还差,恐怕熬不了多久就会大病一场。
所以无论自己如何辛苦讨食,也要租下这个偏僻的小院给弟弟一个好些的环境。
将秦朗放在唯一的小床上,秦山习惯性的给他盖好毯子在腿上,接着又提来水壶和茶碗在一旁。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秦朗明白,兄长这是又要出门。
“你先歇着,我晚些时候就回来。”
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秦山便拿着一旁破烂的瓷碗离开了。
秦朗点点头,目送兄长离开。
这是自从断腿后日日能做的唯一的事,他无法自己出门无法操持家中任何事物,更无法替兄长分担。
直到外面院门关闭的声音传来,秦朗才愤愤地捶向早已毫无直接的双腿。
他恨自己,也气自己,恨自己拖累大哥,气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死掉!
可他不知,正是他还活着才成为了秦山一直要追寻真相的精神支柱。
秦山并未和以往一样,去黑市门口为有钱人充当临时保镖赚钱,也没去香满楼等出名后巷找吃食,而是迅速去往刚才客栈后方的小巷。
此时小巷里只有三个有些面生的乞丐,其余的吃饱喝足要么回到了破庙呼呼大睡,要么找了热闹的地方闲度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