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种子
进入庄园之后，那些催促他们的人就离开了，只剩下那个长的很漂亮的贵族姑娘和庄园里十几个看上去也是平民的年轻人，这些人年纪稍大一些，负责将他们这些新来的人带到指定地点，维持秩序。
马修甚至还眼尖的看到，一个身穿魔法袍的魔法师，站在二楼的露台上向下看。
进入庄园的第一时间，他就被分发了一套双层亚麻衣裤。用手摸了一下，他很确定里面还塞了一部分的棉絮。
妹妹的那一套有些大，穿在身上显得人越发的娇小。
如果能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他们兄妹俩就算住桥洞，也可以挨过一个冬天。
马修甚至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偷偷穿着衣服逃走，不过想到之前看到的魔法师，立即打消了念头。
人员开始分散安排。
他们被带进一间巨大的木屋里，看旁边有马厩，想来应该是堆放草料的地方。
木屋靠墙的两侧堆着许多稻草，上面盖有草席，看上去似乎是睡觉的地方。
果然，一个管理者模样的人指着两侧的稻草。
“这里是睡觉的地方，每个人选个位置，以后就不要变动了。”
马修立即拉着妹妹艾丽抢到了最靠角落的位置——离门越远的地方，就越不会被风吹到。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和自己一起进入这间木屋的，一共有30来人，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甚至不敢互相交流。
不多久，几个人领着麻袋和木桶进来。
“吃晚饭了，一个个来，别抢。”
事实上，根本没人动弹，大家似乎被晚饭两个字给弄迷糊了。
对于他们这些流浪的孤儿来说，哪有什么早饭晚饭，都是找到食物就先吃下去，带在身上都会有被抢走的风险，只有放肚子里才安心。
马修见所有人都没动，一咬牙起身走过去。
“旁边拿个碗。”
一块黑面包，一碗蔬菜汤，蔬菜汤里竟然还有土豆块。
他拿着面包，端着蔬菜汤，兴奋的回到草垛旁，对妹妹道：“艾丽，快去，记得拿个大的。”
“哦哦。”
小女孩动作十分敏捷，尽管刚刚已经吃下一块面包，但看见不远处麻袋里露在口边的黑面包，依旧流下了口水。
分发食物的人见是一个小女孩，拿了一块小的给她，结果见这女孩眼神直勾勾盯着一块最大的面包，笑了笑给她换了一块。
艾丽拿着东西，啪啪啪的往回跑，和哥哥坐在一起，端着汤使劲闻着香味。
直至此刻，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聚集而至。
“一个个来，别急。”
略带烫嘴的蔬菜汤十分美味，里面甚至放了不少盐，马修喝了两口。
“果然有土豆块，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在半夜饿醒了。”
“艾丽，面包藏一半起来。”马修对妹妹道。
“不会被人抢吗？”女孩一愣。
“看这样子，应该不会吧，反正你也吃不下那么多。”
“我能的。”艾丽不服。
“那也不许吃那么多，肚子会疼的。”
“哦。”
小女孩迅速吃完半块黑面包和一整碗汤，随后拿着剩下的半块面包有些犹豫。先是藏在了衣服里，随后觉得不放心，又塞到身下的稻草里面，用草席盖住，过了一会觉得仍然不妥，最终还是抱在了怀里睡下。
马修躺在草堆上，眼望着木屋的横梁。
“就算明天被卖去当农奴，也不亏了。”他自我安慰道。
……
……
深夜。
法师塔。
位于三层的巨大实验室内。
经过柯林第三次改良的风核对撞机，体积已经缩小到只有一个手提箱的大小，放在一众实验器材旁，显得十分不起眼。但如果论价值，这间实验室内所有其他东西加起来，也没有这玩意珍贵。
老师说的没错，从无到有是最难的。
而之后，因为已经有了方向，柯林对于空间魔法的掌握一天比一天熟练。
从15塔克的黄油，到500塔克的苹果，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当一个完整的苹果从一个封闭玻璃罩内慢慢消失，又缓缓合成于另一个玻璃罩内，柯林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
这不仅仅是重量上的进步。
更主要是复杂程度。
相比于单一的黄油或水，一颗完整苹果的组成部分显然复杂得多。当这种复杂反馈到施法中时，难度就会成倍的增加。
罗曼·萨冈一开始还会每天过来监督加守护柯林实验，但眼看弟子越来越顺利，也就不再操心。
……
透明程度极高的玻璃罩里，一粒灰色的黑麦草种子静静的躺在里面。
柯林双手缓缓离开风核对撞机两侧的金属面，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随后打开玻璃罩，小心翼翼取出种子，放到一旁的木盒内——里面已经存放了数十粒一样的种子。
……
法师塔外的花园内。
“你要种麦草？”泰莎放下小花锄，抬头问道。
“嗯，师姐这里还有空地吗？”
“空地是有，但麦草需要秋播，而且我这里的土壤也不适合。”泰莎疑惑道：“种麦草做什么？师弟要养马？”
“不不，季节和土壤不适合更好，我这是做实验用的。”柯林解释道。
“实验？”
“是的。”柯林笑道：“师姐你知道，我不擅长魔法生物学……”
泰莎翻了翻白眼，说道：“拿来我看看。”
她打开木盒，发现里面的种子并没什么特别，说道：“我来替你种吧，你别进花园。”
对于这位小师弟的破坏力深有体会的泰莎坚决将柯林拦在围栏之外。
“哦哦。”柯林点头，又赶忙说道：“不过师姐，这种子种下去之前，需要先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泰莎问。
“先在太阳下晒一个小时，然后用温水浸泡12小时，取出后沥干，用1%的石灰水再浸泡1个小时，然后和鱼鳞鸡蛋壳发酵过后的肥料拌在一起，翻土不能超过2尺，用河底泥沙混合水藻做基质，每平方尺播种不能超过10粒，种下去之后的三天内需要每半天喷洒药剂，哦，对了，我去拿药剂……”
“等等……”
泰莎急忙叫住他，叹气道：“你自己来吧。”
……
同一时间。
游金商会。
菲妮雅将一叠厚重的图纸放到瓦尔德的桌上。
“这已经是第三份了？”
“是的，维恩先生最近似乎有很多想法。”
“这东西好奇怪，像一辆马车？”瓦尔德拿起第一张图纸。
菲妮雅道：“刚过完新年就如此繁忙，辛苦了瓦尔德先生。”
“为维恩先生做事，是我的荣幸。”瓦尔德严肃回答，随后又举起手上的图纸轻轻挥舞两下，笑道：“也是我最大的乐趣。”
……
旧城区。
安妮拿着手上厚厚的书籍，抬头疑惑道：“这是给我的？”
柯林点点头：“这是我亲手整理的一本关于元素理论和魔纹基础的书籍。”
“你写的？”安妮惊讶道。
“算是吧。”柯林笑了笑，说道：“安妮，你的天赋其实很好，完全可以在魔法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这并非客套话。
当初在被罗曼•萨冈收为弟子之前，安妮就可以勉强跟上自己的思路，只在最后涉及到空间魔法理论时才落下。
柯林当时并未感觉到什么，如今再回头看，才发觉这女孩其实非常了不起，何况她本身就是学院常年霸榜的优秀学生——这还是在她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养家糊口的情况下。
“可是，我只是魔法学徒，除非觉醒，否则不可能再进步了。”安妮黯然道。
“我记得老师曾经说过。”柯林道：“用精神力来区分人类，是整个现代魔法体系最大的缺陷。”
他并未解释太多，接着说道：“安妮，我希望你能认真看一下这本书，等过两天，我还想聘请你当一位老师。”
“老师？”安妮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个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是的，教一些连字都没有认全的孩子学习魔法理论，这是一项很有挑战的工作，不过……”柯林笑道：“肯定比你卖木炭和冰水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