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绿绿的神
在南澍看见漆黑的旋涡时，旋涡中磅礴的绿意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立即要向他冲来。
与此同时，市中心东区，湖景酒店。
高楼边上的湖面莹莹有光，十分美丽。
元气少女嵇典站在窗边往下看。
“不愧是湖景酒店，这湖不是人工的吧，太美了，”嵇典赞叹道。
佟良走过来，望着湖面微微皱眉，“我怎么觉得之前湖面没这么亮？”
两人因为嵇典升到了六级，住处被提到了高层，住进总统套房，大落地窗视野极好。
在夜晚本就无光的深黑湖底，本该伸手不见五指，但这湖水里却像藏着一轮月亮，月光从水里透上来，雾霭朦胧氤氲如仙。
嵇典挠挠头，“我没留意，不过这湖面好像一开始就有月光啊，可能今晚天气特别好吧！”
佟良伸手感受了一下，没探查出什么，便作罢了。
而此刻酒店顶楼，凌天垣的居所空位无一人，却留有一道稳定的空间传送门，门的另一端出现在湖心区满月似的湖底。
穿着浅灰色西装的凌天垣包裹在干燥清爽的空气中，身上溢散的能量轻松的隔开了湖水，稳稳的立于湖底。
而他脚下是一片青灰色的石面，竟然与南澍梦中一样！
但这石面只有薄薄的一层，与南澍那完全构成水底不知有多厚的石块无法相提并论。
凌天垣脚下的石面上裂开道道手臂宽的缝隙，一蓬磅礴的绿意从湖底透出来，充斥着整个空间！
浓郁的绿意将湖底照亮，一直透到水面上，在黑夜中变得分不清颜色。
凌天垣一挥手，大量晶核便出现在身边。
他单膝跪在石面上，仿佛哄宠物一般凑近裂缝，“乖啦，今天的能源点来了。”
说着，拿出一枚四级晶核放进面前的裂缝中。
湖底庞大的绿意似乎感觉到了，十分精准的在凌天垣面前的裂缝中涌动，宛如实质的绿意好像章鱼伸出了触手，一下子将晶核卷了下去！
晶核被卷进去立即消失不见，裂缝中的绿色触手还在涌动，却好像被石面压住无法伸出来，烦躁焦急的渴望凌天垣投喂更多。
凌天垣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在石面上坐下了，拿起一枚五级晶核放在裂缝上方。
那绿光流淌的触手奋力在裂缝下隆起，想伸出来触碰到晶核，但怎么都无法突破石面的高度限制，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大网将它压在了石面之下！
凌天垣恶劣的拿着五级晶核逗弄它，仪态悠然的开口道，“再跟我说点什么吧，能源点还有很多，我可以给你。”
青灰色石面的裂缝中渐渐消停了，好像恢复了理智，触手般的绿意收回去，缓缓波动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湖底响起，“我对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不不不，我感觉我还是一无所知，”凌天垣连连摇头。
湖底的声音对这句话没有评价，安静的沉默着。
凌天垣啧了一声，将手中的五级晶核丢下去。
绿意似乎顿了一下，但还是瞬间将晶核吞噬。
那股性别难辨的空灵声音再次响起，似乎经过了许久的思考，终于反问道，“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外来者。”
凌天垣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
虽然他不知道这绿意到底是什么，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这绿意很特别，既强大又单纯，是他一定要得到的东西。
这绿意的学习能力很强，竟然也懂得思考他的目的了！
凌天垣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脏热烫。
他的心脏里藏着一把钥匙，是他最初获得的能力，从进入这个世界，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因为这把钥匙会指引他通向最终的大门。
钥匙在靠近某处微微发热，就说明这里有某些重要的存在。
比如，湖底这个宛如世界神灵般的绿意。
凌天垣面露笑意，语气坦然，“我并没有想得到什么，我只是想求知，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他眼神幽深，语气平缓，“不过……你知道吗？”
但现在的绿意没那么容易被人类的表象和语言欺骗了。
它更亮了，波动大了一些，空灵缥缈的声音都带着隐隐怒意，“你的求知是一种冒犯，知道的越多，掌握的力量越大，你想要的是规则的力量。”
绿意在生气，似乎在为自己过去天真的行为懊恼。
凌天垣微微诧异，不过他很快勾起嘴角，手指在身边点着，一丝空间的旋涡在指尖生成，似乎可以联系到他所知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是他的新能力，十分浅显的对空间规则进行运用，来源自然是他此刻坐着的石板下，翻涌澎湃没有形体的神灵。
“可我依然无法将您释放出来，”凌天垣万般遗憾道，“我们隔着这薄薄的石板，我无法触碰您，您也无法触碰世界。”
他真正遗憾的是，这个神灵没有前几天刚见到时候好哄了，不会再让他那般轻而易举的触碰到世界的规则。
绿意对他突如其来的敬称敬谢不敏，态度没有丝毫缓和，“我在这个地方，自然有我的使命。”
它不打算再告诉这个外来者任何知识。
凌天垣摇摇头，“再有什么使命，也得您还存在才能完成吧？”
“我给您带来这么多能量点，您从虚弱到快要消失，成长到现在这个规模，依然无法从这薄薄的石板下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居高临下的说，“我猜，您不过是无处容身罢了，这石板虽说困住了您，但也是您唯一可以栖息的地方吧？”
“若是我不再给您供奉能源点，再有多久您就会消失呢？”
凌天垣微笑，难道，这个神灵的使命就是悄无声息的死亡？
听着凌天垣的话，绿意的波动渐渐平息下去，愈发安静，趋向于死寂。
“我们做个交易吧，”凌天垣脸上露出一个精明的笑。
或许神灵与凡物的存在方式不同，它们可能可以存在上万年，甚至更久，但它们的时间并不一定永恒，比如这位。
哪怕神灵也应当惧怕死亡。
绿意波动着，“你是说，契约。”
“您可以这么认为，”凌天垣欣然点头，或许这是它们的交易方式，契约即合同。
“我已经给您提供了这么多能源点，让您得以在此间保全意志，”凌天垣非常大度的降低了姿态，“您也赐予了我触摸世界规则的机会，这便当作上一个契约，已经完成。”
“新的契约内容呢？”绿意空灵缥缈的声音凝实了一些。
“我想将您放出来，”凌天垣道。
绿意凝实的声音变近，非常直接的说，“契约无法成立，你做不到。”
凌天垣挑眉，“常规的方式确实无法做到。”
这石板不知是什么材质，他用六级的力量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划痕，宛如死寂一般的青灰色，是灰色中透出青，还是青色变得灰败不得而知。
哪怕他已经触摸到规则的边缘，对空间规则心中具有灵感，依然无法突破这层薄薄的石板。
既无法在神灵那边放置传送门，也无法自己进入石板另一边。
就好像世界被这层不起眼的石板隔开了，即便知道此处另有洞天，但石板底下就是他无法触碰的镜面之内。
凌天垣又拿起一枚晶核，放上石板的裂缝，代表能量的晶核毫无障碍的透过了这层世界规则之膜，被神灵吸收殆尽。
他将自己的手掌贴在裂缝上，依然触碰不到底下涌动的绿意，但他缓缓向石板下输送体内的能量。
“！”绿意好像很惊讶，波动了一下，迟疑着将凌天垣输送的能量吸收了。
无论是什么属性的能量，对它来说都一样，来者不拒。
“果然可以吧，”凌天垣笑起来。
“或许，您可以试试将能量，意识，输送给我，说不定我能把您带回我们的世界，”凌天垣建议道，“我做不到输送意识，但如果是您……您可以吗？”
凌天垣收回手掌，目光盯着裂缝。
裂缝中的绿意流动，散发着浓郁的莹辉，华光溢彩不似凡物。
凌天垣心情微微激荡，期待着神灵的回答，英朗的眉眼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狠厉。
石板下的绿意似乎百无聊赖的涌动了一下，冷冷道，“连目的都懒得隐藏了吗，外来者。”
“带着你的能源点走吧，不要来打扰我。”
虽然知道这神灵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容易哄骗了，但凌天垣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好在他还有不少时间，可以跟这个神灵耗。
毕竟怪物就那些，杀完就没有了，只能看着它衰弱消亡。
要是再想用能量给它续命，就得供奉能力者了吧？
凌天垣啧了一声，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但他必须要得到这个神灵的力量，哪怕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能“回去”。
凌天垣似是无奈的笑了笑，口中称呼又变了回来，“你别生气，这只是我的建议。”
“关于这个世界，我有太多想知道，我是不会看着你消亡的，这个留给你。”
他将晶核全都丢进裂缝中，石板下的绿意仿佛自动吸收能量，瞬间便把晶核消化干净，隐隐又亮了几分。
凌天垣站起身，看着比怪物还像怪物的神灵，心想，这么多能源喂下去，它似乎还是十分虚弱的状态，原本全盛期的它，该有多强？
唔，不过凌天垣现在已经明悟，无论它有多强，只要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哪怕是神灵，也得遵循世界的规则，不然怎么会被困在这白白消亡无法脱身呢？
既然钥匙将他指引到这，心口这么烫，它必然是重要节点，可别浪费了，啧。
“我是不会感谢你，也不会告诉你‘规则’的，”吞噬了大量能源点的绿意更加旺盛了一些，但语气斩钉截铁。
“你不是已经告诉过我了吗，”凌天垣笑起来，微微得意，手指在身边画了个小圈。
一道漆黑的旋涡在湖底出现。
凌天垣还没来得及将空间连上自己顶楼的传送门，湖底的青灰色石板便扑簌簌震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凌天垣变了脸色，在水中上浮，周身包裹的空气破开湖水，西装干爽皮鞋没有沾上一点水滴。
咔啦啦……
湖底绿光大盛，薄薄的青灰色石板像是要关不住神灵了似的，原本手臂粗的裂缝崩出五道足有一米宽的裂口！
裂口下浓郁的绿光飞速流淌，好像在沸滚翻腾！
“容器！……我感觉到了，”绿意空灵的声音彻底实化，甚至厚重到震得离它太近的凌天垣脑中嗡嗡有声。
凌天垣脸色十分难看，被神灵巨大的能量冲击，好像脑中的平衡器受到了干扰，胃里一阵翻腾。
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识带着万钧的气势冲上石面，猛的撕开他留在下方那个空间旋涡！
“是容器！”
“帕赫真的造出了容器！”
凌天垣不知道这个神灵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愈发难以承受这巨大的冲击，脑中对规则的灵感被打得稀碎，再也无法凝聚出第二道传送门。
他拼命上浮，想要离开湖底！
“我看到了……”
“是基石！”神灵语气激动，但头晕耳鸣的凌天垣已经听不见了。
湖底的绿意疯狂的冲击着石板，想要从石板下突破限制越过空间！
它看见了那青灰色的巨大石砖，宛如纯水底座般承载着它的两个容器，还有一个年轻人！
咔嚓！——
青灰色的石板裂口被突破，一只粗壮浓绿的触手带着汹涌澎湃的能量冲出来！
但这粗壮的触手在伸出来的那一刻就迅速衰弱下去，仿佛被青灰色的石板割断了生机。
“啊啊啊！——”神灵发出无声的痛喊，在石板下痛苦的翻滚。
那根粗壮的触手与神灵分离，变得细弱不堪，势头不减，冲进漆黑的空间旋涡之中！
可它的力量太有限了，被禁锢在基石的残片下，再迫切也无法进入可以承载自己的“容器”里，更无法接触到完整的基石。
湖底的绿光黯淡了不少，神灵仿佛因为方才骤然叛逆的损耗，即将进入休眠。
湖底回荡着虚渺的声音，“啊……幸存者，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