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应该恨谁更多?
上官雪胜一听说要报官,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周围的几个小姐也也很是慌张。
一旦报了官,到了大堂上抛头露面,自家的爹娘就会知道。
如果爹娘知道了她们跟着上官雪胜和上官雪碧到“好邻居”来胡闹,一定会重重责罚他们。
但是,上官雪碧还是比较镇静, 她此刻反倒冷静下来,于是“呵呵”笑道,
“报官?你有证人吗?你看看周围的这些客官们,有谁愿意给你作证?”
接着上官雪碧冲着周围的这些客人道,
“你们愿意去衙门为“好邻居”去作证吗?我爹爹可是将军,如果你们帮了“好邻居”,“好邻居”也就是给你几个钱而已。可是你得罪了我们家, 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
周围几个有银票或者是没有银票的客官纷纷低下了头。
冀鋆心里暗暗叫苦, 在这个年代, 没有录像,没有录音,确实如此。
就是到了衙门的大堂上,如果没有人作证,上官雪碧就抵死不认这张银票是她拿出来陷害自己的,自己也真的是无计可施。
不得不说,沮渠青珊选上官雪碧作为“马前卒”,眼光不错。
上官雪碧确实有那种临危不乱,无理辩三分且无赖无耻的素质。
而且,她深谙人性的弱点,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何况有可能得罪的还是官家小姐?
这一点,冀鋆自叹不如。
冀鋆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有些焦灼。
暗暗想,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那书生模样的人站起来说,
“君子有所为, 有所不为。我为“好邻居”的老板作证!就是你这个女子栽赃陷害“好邻居”!我愿意去衙门!”
上官雪碧看向那个书生,内心恨极, 如果可以,真恨不得杀了这个书生!
上官雪碧知道一旦这个书生成为证人,那么,冀家姐妹递了状纸,大理寺周桓那个家伙就会名正言顺的接这个状子!
到那个时候,自己和姐姐真的要名声尽毁!
别的不说,因自己一味地要给沮渠青珊溜须拍马,从而连累了上官雪胜的名声,嫡母一定会把自己给打死!
想到此,上官雪碧后背发凉。
但是,上官雪碧到底是比上官雪胜诡计多端。于是她突然之间,冲着那个书生深深一福,泫然欲泣地道,
“公子,公子我错了,我今天是猪油蒙了心,其实我和冀家的两个妹妹认识许久了。我们的爹爹都是在一个军队保家卫国。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跟冀家两个妹妹开个玩笑。”
上官雪碧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接着道,
“确实, 我素日里嫉妒季冀家妹妹。我嫉妒她们,年纪小,容貌好又能干。今天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并不是一定要置她们于死地。公子你想想,她们的爹爹和我的爹爹都是战友和同袍,我怎么可能下此狠手?我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求公子饶过我这一回!”
那个书生见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对他哀哀求告,也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没了主张。
周围的人见上官雪碧容貌美丽,加上如此一番惺惺作态,也不免有了怜香惜玉之心。
书生也感到很为难,他抬眼看向冀鋆。
冀鋆内心暗暗叹气。
其实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宜闹大。
因为,目前只有这个书生肯作证。
她记起这个书生今年要去参加秋闱考试。
如果书生参与到了官司当中,恐怕会影响他的考试,甚至会影响他的前途。
冀鋆不想这样。
冀鋆冲那个书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书生于是叹口气,开口道,
“这位小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希望你能知错就改,以后好好做人,勿要再做这种鸡鸣狗盗,下三滥的事情!”
接着他又向冀鋆和冀忞深深一礼说道,
“这位小姐也是年幼无知,恳请两位小姐给她一个机会,相信她经此教训,会潜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冀鋆没有理会书生,而是转向上官雪胜。她走到上官雪胜跟前,笑问道,
“刚才我看见大小姐你喝了那碗绿豆汤,是吗?”
“是!”上官雪胜不假思索地答道。
心想,那碗绿豆汤冰凉爽口,甘甜滑腻,不喝是傻子。
冀鋆微微笑着,走到上官雪胜身边,低低说了一句。
上官雪胜脸色大变,身子晃了一晃,幸好身后的一个小姐将她扶住。
随即,上官雪胜上去打了上官雪碧一个巴掌,道,
“还不快向冀家两个妹妹赔礼?”
上官雪碧被上官雪胜打的有点儿懵,但是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了什么事情。
形势比人强,该低头就低头。
上官雪碧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能够放下身段的人。
傲气啦,傲骨啦,不存在的!
于是,上官雪碧向冀鋆和冀忞深深一礼道,
“冀家妹妹,刚才是姐姐猪油蒙了心,姐姐知道错了,恳请两位妹妹饶恕姐姐!”
冀鋆沉吟不语。
突然,冀忞出声道,
“上官姐姐,我们可以原谅你,不过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上官雪碧抬起一双泪目,怔怔的看着冀家姐妹。嗫嚅道,
“什么事?”
冀忞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们刚才点了这样多的饭菜,却仅吃几口。如此扔掉实在太浪费了。我们实在看不下去,就请几位姐姐把你们点的这些饭菜都吃掉,这样我们就不追究了。”
书生拍手大赞,
“善哉善哉,此举乃为良善之举。小生今日受教了!”
此种状况下,上官雪胜自然不能再坐下去吃东西。其她几位小姐又哪有心思继续吃?
只有,上官雪碧一个人坐下去,慢吞吞地吃一桌子的饭菜!
冀鋆不动声色地看着上官雪碧在那里如同嚼蜡地吃着,内心百感交集。
冀鋆想起前世,师姐的一个病人去世后,师姐为他出具《医学死亡证明书》。
当时的《医学死亡证明书》是四联单,都是手写的。第二、三、四联交给患者家属去料理后事。
第一联的信息内容比较多,师姐一时着急,只填写了出生日期。
而死亡的日期和时间忘记了填写。
然后这张《医学死亡证明书》的第一联就被回收到数据统计信息科室。
因为患者死亡的信息需要限时上报。
这个科室的一位老师在上报的时候发现经治医生没有填写患者的死亡日期。
于是她便通过电子病历系统查到了这个患者的信息。
因为,《医学死亡证明书》属于医学文件,不得擅自删改涂抹。
于是,这位老师便将死亡日期和时间写到了这页《医学死亡证明书》的后面,打算以后找时间让师姐过来补填。
但是这个科室的副科长对这位上报数据的老师平日很嫉妒,总是寻衅找茬。
此次,副科长便觉得抓到了这位老师的错处,撺掇正科长去“整治”这位老师。
于是他们把这位老师叫过去,问她“为什么可以随意决定人的生死”!
这位老师不慌不忙的对两位志在必得的科长道,
“请你们把这页《医学死亡证明书》翻过去看看!”
二人把这页纸翻过去之后,看到了背面,清清楚楚地标记着这个患者的姓名,病历号,以及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
这位老师将缘由解释了一下,最后冷冷地对二人道,
“我知道你们,是你们想借机整治我,不过,不过真遗憾,你们没能如愿!”
《医学死亡证明书》属于医疗文件,小了说是“责任心不强”,往大了说,是“伪造医疗文件”。
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可以记过开除。
不过这种情况,其实,不值得这样小题大做。
但是,遇到了被存心害人的惦记,一不留神,就会被“合理”的小鞋挤压得没有立足的地方!
因此,冀鋆对这种故意害人的行径非常非常的痛恨。
此前她曾经给冀忞讲过,当然是假借这个时代的背景。
冀忞问道,“堂姐,你说,那位先生,是会更恨那个副将,还是更恨那个主帅?”
冀鋆想想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应该更恨谁。但是我总是觉得如果我是雇主,雇你去做杀手,只是让你杀一个人,但是你杀了他的全家,你说对方应该是恨你多一些,还是恨我多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