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越师傅的客人
今天的东京有些阴寒，似乎是因为飘着冷雨的原故，一向在晚上很是热闹的拉面摊今天也罕有客人。
目送最后一波来这里避雨的客人离开后，越师傅就取下了头上系着的黑色毛巾，将面碗收拾好后，他就打算离开了。
“越师傅，今天下雨还不收摊子吗？”
一个五官看起来像少女一样纤细，有着黑色头发和黑色瞳孔的学生将伞收起，然后揭开布幌子走了进来。
“这不是让那些没带伞的人避避雨吗，而且如果你不来，我都准备收摊了。”
上杉越笑呵呵地说道。
越师傅年纪不小了，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
“怎么说，按照惯例，要来一碗加料十足的拉面吗？”
“那就麻烦您了！”
感受着周围冲击过来的冷气，桐谷和人没有丝毫客气，搓搓手就坐在了遮雨棚下的木凳子上。
“说起来之前和你一起来吃面的女生呢，她最近怎么没来？”
上杉越就好像喜欢八卦的长辈一样，将面下好后用揶揄的眼神问道。
“越师傅，您说的是直叶还是明日奈，她们两个我都带来您这里吃过拉面。”
桐谷和人接过拉面碗，道谢一声后疑问道。
“名字记不太清，但我有印象，她应该是个富家千金，头发的颜色是褐色，两鬓编成辫子，穿着过膝的白色长筒袜。
哦，对了，当时你好像还叫她亚丝娜来着，只是我感觉这个名字不像是日本女生会取的名字。”
“越师傅你的记忆力可真好。”桐谷和人挠挠头，“你说的那位是明日奈，我之所以叫她亚丝娜是因为我们玩了一款游戏，这是她的游戏名，没想到只来你这里吃过一次饭你就记住她了。
对了，多说一句，我的游戏名叫桐人，下次再带她来吃饭，越师傅听到她这样喊我可不要奇怪。”
“哪儿能记不住呢？”上杉越对其挑眉道，“那可是一个不管颜值还是身材都处于上等的富家美少女，怎么说，你们现在什么进度？”
“什么什么进度。”桐谷和人将头埋在拉面碗上，没让上杉越看见自己的表情，“我们只是在游戏里认识，然后恰好同一个学校，我也是才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人追她，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长的又好看家庭又富余呢，我应该是配不上她了。”
“哈哈。”看着少年青涩的模样，上杉越不由乐了，“作为过来人，我告诉你，这种事情你一旦做了决定就要大胆追求，什么家庭层次差距太大，对方太好看很多人追，这些都不是理由。”
“你仔细想想，如果在你最好的时候却没试过和你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以后回想起来这段青春都会感到遗憾的吧。
更别说你还是名校的学生，只是现在还没毕业，谁知道你以后会经历怎样的人生，取得怎样的成就呢？”
越师傅一边说一边搅着汤锅，神情专注，只是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话，就让桐谷和人不由得心里一动。
桐谷和人将筷子放下，心思忽然回到了那天晚上和明日奈并肩坐在这里吃面的时候。
他还记得，那是他和明日奈一起组队攻略boss的那天。
因为明日奈帮助他拿下全服首杀的缘故，一高兴，他就说请她出来吃饭。
虽然对方很快就同意了，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请女生吃饭居然来这种流动拉面摊是不是不太好。
当然，他不是说越师傅的拉面不好吃，他只是觉得和女生“约会”约在这种场景，总感觉有些蛋疼。
不过还好，明日奈过来的时候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回去的时候还说拉面很好吃，下次她请客。
只是等了半个月，也没等到她请客的那天。
“看来，下一层的boss房攻略要提早了。”桐谷和人暗暗想道。
作为攻略组的强手，他还是很有自信再拿下首杀的。
老板和食客似乎各怀心事，大雨打在棚子上噼啪作响，但两人只是默默地不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桐谷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回忆了什么后，上杉越突然问道。
“没什么打算吧，就好好学习呗。”桐谷和人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还有，听说明年我玩的那家游戏公司，它的总策划和老板茅场晶彦先生要推出一款虚拟潜行设备，可以让人进入大型VRMMO的游戏世界。”
“虽然很多玩家都不相信他能做出如此划时代的设备，但以我对茅场晶彦先生的了解，他是很少说空话的。
所以，我很期待那个名叫《SAO》的游戏上架的，到时候我应该会喊明日奈和克莱因他们一起去试一下。”
“你还真是句句不离游戏。”上杉越摇摇头道。
“没办法，谁让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像茅场先生一样，能做出跨时代游戏的研究员呢。”
桐谷和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黑色跑车出现在长街尽头，它在积水中滑行，像是一只黑豹在雨夜中奔袭猎物，跑车悄然停靠在路边，雨刷扫荡着前窗上的雨。
当那块透明的扇形区域出现的时候，老板看清了车里的人，车里也坐着白发老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玫瑰红的领结，看起来不像是会深夜里去拉面小车上吃宵夜的人。
桐谷完全沉浸在遐想中，没有注意到从那辆黑色玛莎拉蒂出现的瞬间开始，越师傅的神情就变了，虽然仍穿着那身拉面师傅的衣裳，但他高远得像是站在远山之巅。
“kirito？”
就在越师傅眼神逐渐凝重的时候，另一辆黑色轿车也出现在了这里。
坐在后座，穿着灰白色上衣和红色短裙，头发是褐色的少女将窗户降下，对坐在拉面摊前的桐人疑惑喊道。
“亚丝娜？”
桐谷和人听到声音后也是意外的转过头。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在这里吃拉面？”结城明日奈皱眉问道。
“因为雨下大了，我就想着先吃碗拉面，等雨小点再走。”
看到之前在和越师傅谈论的女主出现在眼前，桐人不由一阵心虚道。
“算了，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由桐人拒绝，亚丝娜就用压迫性的眼神逼他快点过来。
“不愧是闪光的亚丝娜。”心里虽然吐槽着，但桐谷和人还是讪笑的拿起了伞，“越师傅，我就先过去了。”
“嗯，你过去吧，祝你心愿成功。”越师傅淡淡地说，“我现在就打烊。”
“现在打烊？”桐人疑惑道，“可那位客人不是来吃面的吗？”
望向和明日奈差不多同时来的玛莎拉蒂，可以看到那个位置的车门已经打开了。
高档的定制皮鞋毫不介意地踩在雨水中，站在玛莎拉蒂边上的老人撑开一柄黑伞，雨从伞的四面八方流泻而下。
“他是不是来吃面的我都得打烊了，晚上出来乱跑的人各种各样，也许他是出来送葬的也难说。”越师傅拎起桐谷的书包递到他手中，然后小声说，“你就和明日奈小姐回去吧，我能看的出来，她对你有感情。”
“哦哦。”瞥了一眼明日奈，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上杉越说话的内容，桐谷和人松了一口气，就举起雨伞走了过去。
在一阵雨夜就别出来瞎跑的教训中，桐人低着头坐在亚丝娜旁边，然后在亚丝娜的司机驾驶下离开了这里。
送走清秀的少年后，上杉越看都没看穿着黑色西装的昂热一眼就回到车边将围绕招牌的灯给关了。
但昂热并不以为意，他只是笑着坐在棚子下，用杯子喝着廉价的清酒。
“老板，来碗拉面，我要爆满的牛肉。”昂热笑呵呵地说。
“抱歉，我打烊了。”上杉越只是默默收拾着拉面摊。
“我又不付钱，所以这应该不在你的营业范围之内。”昂热腆着脸地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知道这个老人什么性格的上杉越将面团重重往案板上一拍，“说吧，吃什么面！”
“刚才不是说了吗，就你最拿手的牛肉拉面，多放葱花，多放牛肉。”
“六十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没脸没皮。”上杉越果利地将面拉好后，气愤说道。
“你还记得阿贺吗？”对于上杉越的埋怨，昂热并没有往心里去，“他只是蛇岐八家的一个家主，但恭迎我的场面，嗬，那可是派头十足，几十个涂着金粉的姑娘跳舞给我看，各种行业的美少女给我倒酒。”
“而你呢，作为日本的黑道至尊，结果就请我吃碗面，你说你这样，我还不能多加点牛肉？”
“狗屁的黑道至尊，我现在只是一个拉面师傅，最多在雨夜给客人遮遮雨而已。”上杉越没好气地将热腾腾的拉面放在昂热面前，“说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我已经埋名六十年了。”
看向周围，往外走几十步走出小街就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小街却还是二战后的模样，路两边都是老式和屋，屋前种着梧桐和樱树，幽静中透着破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来日本，第一个迎接我的是阿贺。”昂热淡淡道，“作为那个时代的人，他知道你是在哪里的，只是没来骚扰过你而已。”
“说起来我也是没想到，六十年前你就爱在这条街瞎混，六十年后居然还在这条街，虽然是卖拉面的。
但仔细想想，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这条街的地权从六十年前到现在就没有发生过变化，土地持有人一直都是你，这可是一条价值十二亿美元的街。
如果我是你，我也愿意在这里过上养老生活。”
“阿贺。”上杉越回想着当年的那个小孩子皱了皱眉，“他还没死吗？”
“我们都没死，他这个年轻人死什么。”昂热没好气道，“不过我来的时候遇到了刺杀，要不是我一个好学生在场，他还真就如你所愿死掉了。”
“是吗，黑道之间的火拼？”上杉越的头抬都没抬，擦着桌子无所谓问道。
“也可能是自家之间的勾心斗角。”
上杉越擦桌子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是吗，那帮家伙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但可惜了，对于家族内斗这种事情我现在不感兴趣。
我现在只是一个退休的黑道分子，现任的拉面师傅，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你和我聊聊就算了，以后就别打扰我的清净了。”
“你说的事情我也想啊。”昂热悠悠喝着面汤，“可是没办法，如果你不帮我，事情就会闹得很大，你的孩子们在做很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们还得罪了我，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做我六十年前没做的事情，毁掉蛇岐八家了。”
“呵呵，六十年前我们打的要死要活，说是朋友更不如说我们是死敌，结果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和我无关的事情。”
上杉越愣了一下，然后毫不在乎道。
“蛇岐八家这个玩意儿，被你毁掉就毁掉吧，放在那些黑道分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我怎么会不当我的什么黑道至尊，反而跑来这里做拉面。”
“啧啧，要不是我能想到你心里在想什么，说不定我就真的信了你这番话。”
看着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吸着碗的上杉越，昂热也不甘示弱的哼起来了英国的某首歌。
一边是日文歌，一边是英文歌，在雨水落在遮雨棚的啪啪声中，两人之间的小曲儿居然产生了两位皇帝交战的异象。
两边的气势越来越恢弘，周遭的雨水也被莫名的结界阻挡开来。
最终，在英文歌逐渐变成一首美国民歌的时候，上杉越咣当的一声就把碗扔进了水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沉不住气。”看着上杉越气急败坏的样子，昂热微笑道，“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在此之前，让我们先等一个人吧。”
“谁？”
“我现在最好的学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