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吃点什么啊？”“您想吃什么？”向阳问。奶奶皱着眉头，苦恼地说：“最近天天都吃西餐，突然觉得有点腻了，想尝尝咱们平民百姓的口味。要不，咱们改天去小区门口摆摊卖烧饼吧！”向阳扶额，叹了口气：“奶奶，烧饼那玩意，不健康的。我带你出去吃饭吧。我知道一条街，有几个特色小炒，非常正宗！”“真的？”奶奶眼前一亮，“那好吧，赶紧走吧！”两个人收拾东西，拎着奶奶买菜用的袋子下楼，往市郊走去。路上，奶奶问：“向阳，你这周末有没有空啊？”“没空。”向阳答得毫不犹豫。奶奶的脸垮下来：“我想让你帮忙找份工作。你看，你妈妈每天都挺辛苦的。你爸爸又老年痴呆……唉……”向阳说：“奶奶，不急。”他们家现在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还有一辆二十万左右的车子，虽然比较寒酸，可是足够养活他们了。向阳并不需要靠做兼职赚钱养家。“可是我怕你妈妈太累。”奶奶说，“你妈妈的身体状态越来越糟糕了。我听人说，你妈妈的肝脏病发作得特别频繁。”向阳握住奶奶的手，说：“奶奶，我们不是已经请私人医生治疗了吗？医生说，妈妈会慢慢好起来的。”“但愿吧。”奶奶叹了口气，“你妈妈从小就坚强独立，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我拖累了她。”向阳抱住奶奶：“奶奶，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您……我和爸爸根本没有机会成为孤儿。”两人沿着城市主干道走到城乡结合部，拐弯，向北驶去。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城郊。向阳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旧屋子，说：“那里有个老婆婆卖烤鸭。奶奶你去尝尝，我去超市买点蔬菜肉类，晚上我们煮火锅吃。”“好啊。”奶奶笑呵呵地点头，“那个火锅，还挺香的。”向阳付完款，拎着蔬菜肉类返回，却在半途接到了一通电话。“喂，陆叔叔。您找我？”向阳问。“你在哪儿？”陆薄言的语气略显焦躁，“我找了你整整四天，都没找到你！”向阳愣住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向暖被抓走了。可是，向暖被谁绑架了？向阳的第一反应是向暖被绑架的消息，可是他不敢说，怕惹怒陆薄言，让陆薄言担忧，只能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我有点事，所以离开a市了。陆叔叔，怎么了？”陆薄言冷哼了一声，说：“你在哪儿？我派人去找你。”“呃……”向阳犹豫片刻，还是坦诚交代，“陆叔叔，我和向暖在一起呢。”“……”手机那端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过了许久，向暖清晰地听见陆薄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他压抑地吐字：“向阳，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们。”“不必了！”向阳连忙拒绝，“我已经联络上一位朋友，我跟他一起照顾向暖。”陆薄言不放弃：“你那位朋友……是男的女的？”

向暖：“……”向暖猜测，向阳一定不懂陆薄言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向暖解释道：“陆叔叔，我跟您说过的。向暖的妈妈生前认识一位阿姨，那位阿姨有女儿。她女儿和向暖差不多大，所以向暖叫她‘婶婶’。”陆薄言顿时了悟，“你在向暖家？”“……”向阳没想到陆薄言竟然这么敏锐，“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解释道，“我不知道向暖的家在哪儿。”“你在她家住？”陆薄言继续刨根问底，“为什么？”“我不知道啊……”向阳一脸无辜的表情，“向暖让我在那儿住，说是方便。”陆薄言沉默了片刻，说：“向阳，你在向暖家住几天，我去找你。”向阳心想，这下麻烦了。如果让陆薄言知道他在向暖家，陆薄言一定会很快查到向暖的具体位置。可是，他要怎么骗陆薄言？向阳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直到陆薄言的电话打进来，才把他唤醒。他按下接听键，听见陆薄言问：“你在哪儿？”“我……”向阳灵光乍现，脱口而出道，“在外面。我跟我奶奶逛超市，准备买菜回去给你做火锅吃！”“……”陆薄言似乎是被噎了一下，隔了数秒才说，“好，注意安全。”向暖目睹向阳的表演，憋不住偷笑了一声。向阳看见向暖的笑，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你撒谎。”向暖毫不客气拆穿向阳，说，“你不可能跟奶奶去逛超市。”“你别管。”向阳说，“总之你要记得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嗯。”向暖点点头，“我保证忘得一干二净！”向阳终于松了口气，推着购物车朝奶奶喊：“奶奶，我们快点走吧！”他的目标是买齐食材。等到陆薄言到了之后，他可以马上回家给陆薄言做晚饭。奶奶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跟在向阳身后，一脸疑惑：“向阳，你买这些零食干嘛？”“我们今晚吃火锅。”向阳说，“我要把所有好吃的全部拿出来。”奶奶更加迷茫了：“火锅？那是什么？”向阳笑嘻嘻的给奶奶科普：“就是吃饭、喝酒，聊天的地方啊。火锅店的厨师是一流水平，汤鲜肉美，而且有各种配料。”奶奶恍惚明白过来：“哦，原来火锅也分好多种啊。”向阳点点头：“奶奶，我们去买调料。”火锅店离奶奶的家很近，步行五分钟不止。两个人买完配料，向阳推着奶奶走进巷子，刚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奶奶尖叫一声：“哎哟！”向阳吓坏了，连忙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看见奶奶蹲在地上揉腿。“怎么了？奶奶？”向歌跑过去扶住奶奶，紧张极了。“腿抽筋了……嘶——”奶奶倒吸了口凉气，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接着说，“向阳，我先送你回家。”“没事，我背你吧。”向阳把奶奶背起来，转移到巷子外面，拦了辆出租车。向阳和奶奶上车，司机看了看坐在副驾座的奶奶，确定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才启动车子，载着两个人往向阳家的方向驶去。车子驶上公路，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向阳和奶奶。他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向阳一边背一个老人，还恰巧带了一个老人来超市买东西。司机试探性地问向阳：“小伙子，你要去哪儿？”向阳报上向家的住址。“你要回自己家呀？”司机笑着说，“正好我顺路。你们在附近下车，我把你们放下去吧。”“不用啦。”向阳摇摇头，“这段路我们经常走。我们直接去超市就好了，我妈喜欢吃什么，我知道的。”向阳带着奶奶回到向家门口，向阳掏出钥匙开门。奶奶盯着门锁看，皱起眉头，说：“向阳，你的家好破啊……”“我妈当年离婚的时候，房子就卖掉了。”向阳说，“我爸死得早，我又没钱读书，就靠捡废品为生了。不过，现在我成为一名高中生了！”向阳从小就是个勤劳的孩子，学习不好，但愿意用功读书补救，最后成绩虽然不算拔尖，却也勉强算优秀了。向阳每次考试结束的时候，都会收获班主任和同学的夸奖。向阳很骄傲。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再也不会像个小混混，一边念书，一边游手好闲。奶奶笑眯眯的拍拍向阳的肩膀：“乖孙，你真棒。”“嘿嘿。”向阳笑得格外满足。这个时间，家属院大部分邻居家灯火通明。奶奶一边感慨着向阳的生活条件变化太大，一边说：“向阳，这栋楼里，就数我家的房子破旧，所以我不愿意搬家。”“为什么啊？”向阳纳闷不已，“我记得这幢楼里好几户都换新楼盘了，你们家怎么还留在原来的地方？”“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家还住着另外一套三室两厅，比我家大很多呢。”奶奶说，“你爸爸和你哥哥住进来之后，就只能委屈你住在这儿了。”向阳一听，不乐意了，抱怨道：“奶奶，你偏心。你不仅对我好，你对哥哥也好。”“你哥哥是男孩子，将来要顶梁柱的。”奶奶摸了摸向阳的头，说，“我们应该照顾他。至于你，奶奶希望你将来能够娶妻生子。”向阳嘟了嘟嘴巴，故作不屑：“切！谁稀罕啊！”奶奶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孩子啊，永远不知道珍惜。”向阳撇了撇唇角，说：“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他喜欢这里的氛围。虽然有邻居吵吵闹闹，但是很热闹，他们可以在一起讨论八卦，也可以互相取笑，不会显得冷清。“向阳！向阳！”一个胖女人站在楼梯上叫向阳，声音里充满期待。向阳冲着胖女人挥挥手：“周姐，你怎么在家？”“我等你回来吃午饭啊。”周姐指着餐桌上摆好的饭菜，“看，我做的红烧排骨！”排骨的味道闻起来特别香，奶奶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谢谢周姐。”向阳说着拉着奶奶进屋。“奶奶，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先

陪周姐玩一会儿，一会儿叫你吃饭。”向阳说。奶奶点点头，走进房间，关上门。向阳脱了鞋子，换了双拖鞋，在周姐对面坐下来，说：“周姐，我今天帮朋友带奶奶出来散散步，遇见一个人，非要拉着我们买菜，说是要请我们吃晚饭。”“你们买了什么？”周姐迫不及待的问，“是猪蹄吗？”向阳神秘兮兮地凑到周姐耳边，低声说：“是龙虾和螃蟹。”周姐一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朋友……有钱啊！这可是两只澳洲龙虾，价格肯定要七八百块！”“是啊。”向阳说，“我也没想到……”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你认识这些海鲜？”周姐说：“这附近，谁不知道龙虾和螃蟹啊。但是，你这个朋友这么豪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啊！”向阳想到向阳说的话，猜测道：“难道……是沈越川叔叔？”“嗯哼。”周姐笑盈盈的说，“你还挺聪明。”向阳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向阳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向阳的父母也是工薪阶层。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工薪阶层，家里还是养了一条狗。他记得向阳跟他提过，奶奶很喜欢狗，平时喂它各种肉类、鱼类和蔬菜，还给狗洗澡、剪毛，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奶奶真的好爱狗啊！”向阳叹道，“如果爷爷和奶奶还在的话，那家里就更温暖了。”“唉，你这傻孩子。”周姐摸了摸向阳的脑袋，语气哀伤，“我们这些老辈儿，总想着子孙多福，可是到老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向阳安慰道：“周姐，我们还有我啊。”“我知道……”周姐深深叹气，“你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也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姑娘，孝敬婆婆的。”“嗯嗯，我知道。”向阳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奶奶碗里。吃完饭，周姐又拉着向阳聊天，说了许久才放向阳走。向阳走出单元门的时候，夜色已深。他抬头看着漆黑沉郁的夜空，心情复杂。他的父亲是个赌徒，欠下巨债被抓起来了，他的哥哥还没有毕业。他和妹妹，似乎注定要承受别人异样而悲惨的目光。向阳忽略了心底某处隐隐发痒的地方，快速跑进电梯，按下18楼的键。回到公寓，向阳发现客厅没开灯。他疑惑的往厨房走去，果然看见向歌正在熬粥。向阳惊呆了：“向歌哥！”向歌转身看着向阳：“你回来啦？”“你怎么回来了？”向阳诧异，“你不上班吗？”“你都回来了，我哪儿好意思在医院待着啊？”向歌说着，揉乱了向阳的短发，说，“你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哦……”向阳乖乖跑进卫生间。“叮咚。”门铃响了。“你先吃，我去开门。”向歌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四个穿制服的警察，为首的人问：“您就是向歌吧？”向歌点点头：“是。”向阳

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看见是两个警察，连忙钻出来。“您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警员。”警员自我介绍道，“向阳是吧？麻烦配合调查，跟我们回局里做笔录。”“我？”向阳懵圈了，“我没犯罪啊。”“你是否有杀害李明宇？”警察问。向阳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他昨天干过什么好事了。“我是有点冲动。”向阳坦白，“当时李明宇想用啤酒瓶砸我的脑袋。”警官示意向阳进屋，“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嗯……”向阳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最后把矛盾集中到李明宇的态度和行为上，“他骂我爸妈是废物，还威胁我不准再缠着他。”“那个小混蛋敢侮辱你爸妈！”警察愤怒极了，“这种人渣死有余辜！”“可是……我爸妈都已经离婚了，李明宇不算是我爸妈了。”向阳无奈道。“这不是你爸妈的问题。”警官拍了拍向阳的肩膀，“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配合我们调查就好，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允许坏人逍遥法外！”“嗯。”向阳信心十足的说，“我知道。”“我们先走了。”警察说，“有事随时联系。”向阳把警察送走。向阳回到屋内，却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急忙掏出手机拨通林冬雪的号码，“喂？”“怎么了，向阳？”林冬雪问，“是不是舍不得我？”“不是。”向阳说，“我想问你借钱。”林冬雪一阵错愕：“我没听错吧？向阳，你居然会缺钱？”向阳苦涩的说：“向阳家出了点状况……”林冬雪瞬间明白了向阳的顾虑，立刻表示可以借钱给她。向阳感激地跟林冬雪道了谢，挂了电话。他从抽屉里翻出银行卡，走到沙发前坐下，拨通了苏简安的电话：“简安姐，借我三万块钱，明天之前一定还你。”“你需要这么多钱吗？”苏简安问，“要买什么东西？”“没有。我要借钱还人。”“你还有其他熟人？”苏简安问，“需要借高利贷还吗？”向阳摇头，“这次不是高利贷。”苏简安问：“那你需要借什么？”“三万块钱，我打算给向奶奶买一副棺材，以后我每年给她烧纸钱。”苏简安默了片刻，问：“向阳，你想好了吗？”“想好了。”向阳坚决的说，“我觉得奶奶活得太辛苦了，该让她入土为安了。”苏简安知道向阳的性格，劝不动他，便答应了，说：“我让财务把钱划给你。”向阳笑眯眯的说：“谢谢简安姐，等我赚够了五十万还你哈~”苏简安失笑：“不用还了。”“不行不行。”向阳义正言辞，“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你呀……”苏简安笑了笑，“那你记住账户，我帮你存着。”“不要了不要了。”向阳说，“我会凭借双手慢慢挣钱还你的。”苏简安也没有勉强。挂了电话，陆薄言正好走过来

，顺口问：“向阳？”苏简安点点头：“是啊。”陆薄言顿时皱眉，问：“向阳要干嘛？”向阳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非常懂事，也很独立，根本不像个七岁的孩子。所以，向阳突然提出这种请求，陆薄言怀疑他遇到了危险或者困难。苏简安摇摇头，说：“向阳是想帮助他妈妈照顾奶奶。”“你怎么同意了？”陆薄言挑了挑眉，不解的看着妻子，“这不符合你的原则。”“向阳想照顾他奶奶，是因为他奶奶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他感恩罢了。他不能只考虑自己，却不管向阳的妈妈吧？”苏简安说，“而且，奶奶现在病情稳定，向阳不至于没办法照顾奶奶。我想，我们不能阻止一个孝顺孩子尽孝的心。”陆薄言沉吟片刻，说：“我让秘书转三万块到向阳账户。如果需要帮忙，告诉我一声。”“好。”苏简安抱着陆薄言蹭了蹭，撒娇道，“老公，谢谢你。”陆薄言轻抚着妻子的长发：“我希望你每天都这么开心。”苏简安笑出声来：“好了，你快去工作吧。晚上早点回家吃饭。”陆薄言吻了吻苏简安的额头，转身去忙碌了。苏简安看着丈夫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觉得，今天晚上的饭桌上，向阳不会那么平静。向阳虽然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但实际上，他的心理压力很大。他必须要靠自己改变命运。他要证明给别人看，他可以改变自己的未来。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苏简安担忧，怕向阳被骗，更担心向阳受伤害。向阳现在唯一能依赖的人，就只剩下她了。如果她不帮他，向阳一定会受到伤害。所以，即使不知道向阳找她要三万块钱是做什么，她还是决定帮帮他。第二天下午，陆薄言下班，特意带了些水果蔬菜，敲开了向阳的房门。向阳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显然是刚准备好晚餐。看见陆薄言，向阳露出一抹微笑：“叔叔，你回来啦？”.“嗯。”陆薄言指了指手里的水果蔬菜，“给你的。”“谢谢叔叔，你坐着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好了。”向阳边说边端着菜出去，把菜放在桌子上，招呼道，“叔叔你尝尝味道。”“不客气。”陆薄言洗了洗手，“向阳，你真的确定不用我帮你？”“我已经决定好了。”向阳认真的说，“我想亲眼看着爷爷奶奶入土，以后才能彻底放下。”“好吧。”陆薄言又说，“你不用急着给钱，等你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向阳点点头，目光里透着坚定的笃定：“我不急。”陆薄言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吃饭。吃完饭，向阳收拾碗筷，陆薄言趁此机会问：“向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什么问题？”向阳茫然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反问，“哦，你是说我妈妈和向晴吗？”“你想清楚了吗？”陆薄言说，“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你

确定要这样做吗？”“当然确定。”向歌说，“向阳永远是我弟弟，向晴也永远是我妹妹。”向阳说完，把最后一盘菜端进厨房。陆薄言在客厅站了半晌，转身离开。苏简安正在楼上哄两个小家伙睡觉，看见陆薄言进来，好奇的问：“向阳跟你聊什么了？”陆薄言拉开落地窗帘，外面的夜色笼罩下来，仿佛铺满了一层黑纱。“没什么。”陆薄言说，“向阳想帮他母亲照顾老人。”“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苏简安笑了笑，说，“他母亲一定会很喜欢他这么乖巧的儿子的。”“是啊。”陆薄言说，“向阳的确不错。”苏简安笑着说：“所以，你也不要再质疑向阳了。我们要相信向阳可以处理好他自己的事情。”“嗯。”陆薄言揽住苏简安，在她耳畔低语，“今天不是周末吗？今天早点睡。”苏简安愣了几秒才明白陆薄言的暗示。“唔！”苏简安推开陆薄言，“晚安啦！”陆薄言笑了笑：“晚安，夫人。”苏简安关灯躺下，闭上眼睛之前，隐约听见陆薄言说了一句：“晚安，宝贝。”苏简安嘴角翘了翘，唇角漾着甜蜜的弧度，陷入梦乡。陆薄言也躺下来，把苏简安圈进怀里。她的体温和香气都在空气中飘散，充斥在他整个胸腔，令他安心。向阳回房间的时候，向晴正好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一副刚刚沐浴后的模样。向阳看呆了，脱口叫了一声：“姐姐！”“嗯哼。”向晴朝向阳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向阳走过去，看着向晴：“怎么啦？”向晴伸出修长洁白、毫无瑕疵的手，摸了摸向阳的脑袋：“哥哥，你怎么哭了？”“……”向阳抿了抿唇，倔强的否认，“谁哭了？”“你啊。”向晴的声音软软的，却带着浓浓的关切，“你告诉我，怎么了？”“没什么……”向阳的声音越说越小，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你告诉我。”向晴紧张兮兮的盯着向阳，“我一定会保护你。”向阳看着向晴，突然鼻子泛酸。他是哥哥啊。他应该承担起属于兄长的责任，替父母分担，照顾向晴。可惜，他太年轻了，他根本无法照顾好向晴。他甚至无法像其他哥哥一样保护向晴。向阳不敢想象，假如向晴失踪或者遇到危险，他要怎么办。他会疯掉。向阳吸了吸鼻子，努力掩饰眼眶深处的泪花，声音却仍然控制不住地哽咽：“姐姐，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向晴怔了怔，随后笑了：“傻瓜，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双胞胎，你是我哥哥，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护你的。”“……”向阳忍着眼泪看着向晴，“姐姐，我真的很爱你。”向晴的眼眶也红了，但是笑容却比向阳灿烂：“傻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也爱你。”向阳终于绷不住，哭出声来，

扑过去抱住向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向晴的肩膀上。向晴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向阳的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也很爱你！”向阳哭了足足五分钟才缓过劲来，擦了擦眼睛，笑着对向晴说：“你先睡吧。”“不行。”向晴坚持道，“爸爸交代过我，我一定要送你到学校。”“不用。”向阳说，“司机大哥会送我去。你快睡。”“……那也不行。”向晴固执起来，十匹马都拽不动，“除非你答应我。”“……”向阳无奈极了，只能妥协，“好，我答应你。你赶紧去睡，不许熬夜。”向晴这才满意，打着哈欠爬上床睡觉。向阳帮向晴盖好被子，又看着她入眠，直到她沉稳绵长的呼吸渐趋平稳，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这时，向阳看见苏亦承站在阳台抽烟。苏亦承看见向阳出来，掐灭烟头，问他：“有结果了？”向阳摇摇头，“我也说服不了向晴。不过，我可以试着劝劝她，她一向听我的话。”苏亦承拍了拍向阳的肩膀，“辛苦你了，向阳。”向阳笑了笑，“姐姐和你都辛苦了。”说完，向阳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着门板喘|息。他不仅要面临巨额的债务压力，还要面临各种威胁，他的童年注定是灰暗的，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戛然而止。他必须尽快成长。向阳回忆了一番，他的记忆里，向晴总是在照顾他。向晴虽然性格跳脱，但是很有耐心。向阳每一次闯祸，向晴都可以轻描淡写地替他解决问题，还能让他感受到家人给予的安全感。向阳曾经问过向晴，他们这样子，会不会影响到别的孩子？向晴告诉他，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已经影响到别的孩子了。向阳还记得那天，向晴把他抱在怀里说：“不怕，我们会好起来的。”向阳不知道他和向晴会变成什么样。但是他知道，他们绝对不可以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因为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有他们这么复杂？……另一边，向阳不知道的是，他和向晴的谈话内容已经传到苏亦承和洛小夕那边。苏亦承和洛小夕正在讨论向阳。苏亦承喝了口咖啡，说：“你猜向阳能够说服向晴，让向晴放弃继承权吗？”“应该没问题吧。”洛小夕说，“毕竟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向晴对向阳来说是特殊的存在。”苏亦承挑了挑眉：“你确定？”“当然啊。”洛小夕耸耸肩，“我对向晴很有信心。”顿了顿，接着说，“而且，向阳的性格你也清楚，他不愿意放弃的东西，基本不会轻易放弃。我相信，向晴肯定也舍不得放弃。”“嗯，那倒是。”苏亦承说，“我也觉得，向阳会做出选择。”洛小夕笑眯眯的看着苏亦承，故意问：“那你觉得，向阳最后会怎么选呢？”“我不知道。”苏亦承摇摇头，“这种事，我猜不到。不过，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洛小夕点点头，“ok，我等着那天。”她知道，苏亦承一定猜到了。苏亦承看出来洛小夕有些心虚，戳了戳她的脸颊：“我说过，向阳不是小朋友了，他需要更多的历练，我们不能插手。”洛小夕嘟囔道：“你也说他是小朋友了。”“你是在说你儿子是小屁孩？”苏亦承戏谑了一句。洛小夕的底气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咬了咬牙说：“反正我就是想看看向阳怎么选择嘛。”苏亦承笑了笑：“好，我陪你观战。”……第二天，洛小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她习惯性地摸身旁的位置，却摸了个空，只剩下冰凉的触感。她睁开眼睛，转身就看见叶落坐在沙发上看书。“早。”向歌笑了笑，“昨晚睡得好吗？”“还行。”洛小夕翻了个身坐起来，伸手揉乱自己的短发，“你怎么不叫我？”叶落说：“你跟老板睡得太熟了，所以我就没有叫醒你。”洛小夕一想到苏亦承刚才还在房间里陪她，顿时觉得心情愉悦，穿上拖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碧波荡漾、万里无云。“今天天气真好。”她感慨。“嗯。”叶落附和道，“阳光温暖舒适。”洛小夕走到桌子旁，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水还是热的。她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刷了一会儿新闻和八卦之类的。向阳的事情，似乎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不管是明星还是媒体，只提及苏亦承这几年的事迹，却丝毫没有提向阳。向阳的名字，仿佛被遗忘了。洛小夕松了口气，把向阳的资料删了之后，把手机扔到桌上，说：“吃饭了，吃了我们再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干什么。”“你决定。”苏亦承说。洛小夕想了想，决定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既然向阳不会放弃继承权，那我就帮他找一份工作。”洛小夕兴致勃勃地建议道，“我记得你在美国留过学，我也认识不少金融领域的高材生，你可以推荐向阳去读书。如果向阳不喜欢，他可以自己创业。”“我也考虑过这件事。”苏亦承说，“不过，我们的资源，不足以支撑向阳自立门户。而且，如果我们强制向阳接受公司的规划，向阳会怨恨我们。”“我也是这么想的。”洛小夕叹了口气，说，“不过，我还没想到办法解决。”向阳现在还是一颗萌芽阶段，他们还没有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势力，不敢随便插手向阳的事情。苏亦承看着洛小夕，突然笑了笑：“不如……我们把公司股权转移给向阳？”“什么？”洛小夕惊讶地看着苏亦承。“我们不需要投钱给向阳。”苏亦承神秘兮兮地凑近洛小夕耳边说了两句。洛小夕恍悟，说：“这主意真棒！”苏亦承笑着说：“我们可以借助其它公司的渠道给向阳洗白。至于怎么洗白，这就需要向阳自己努力了。”洛小夕笑嘻嘻的问：“向阳知道你要给他洗白

吗？”苏亦承点点头：“我会征求他的意见，他同意的话，我就这么操作。”洛小夕笑了起来，亲昵的抱住苏亦承的胳膊，“我就知道，我们老公最厉害啦！”苏亦承低头吻了吻洛小夕的唇，说：“我去换衣服，我们先下楼。”向阳正好洗漱完毕下来，听见两个人要下去吃饭，立刻说：“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噔噔噔跑上楼，很快又哒哒哒跑下来，手上拿着两套休闲装，“爸爸妈妈，你们试试这个。”苏亦承接过休闲装，笑着说：“谢谢。”向阳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洛小夕看着向阳，心情莫名变好了。“我要出去玩一趟。”洛小夕站起来，“顺路带向阳去买衣服。”苏亦承看着向阳：“想去哪儿？”“不用了，我有计划了。”向阳冲苏亦承眨眨眼睛，说，“爸爸，拜托你帮我保密。”“好。”苏亦承答应得非常痛快，“我们等你好消息。”吃完早餐，向阳收拾完厨房，牵着叶落离开了，苏亦承送他们到车库，看着车子开出去，才返回别墅。苏简安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翻看育婴指南，看见苏亦承进来，说：“我们今天带诺诺去医院检查身体吧。”苏亦承“嗯”了声，说：“我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我们的女儿。”“你还是算了吧。”苏简安一针见血地说，“你现在的样子，估计连护士都认不出你是谁。”苏亦承皱了皱眉：“有这么夸张吗？”“你自己去镜子前面看看，看你是什么表情。”苏简安说完补充道，“对了，还有你这双鞋子。你穿成这样，根本不像个总裁，更像个家庭煮夫。”“……”苏亦承默默地去卫生间换了鞋，“那我穿休闲裤。”“我看差不多。”苏简安忍俊不禁，“我先吃点东西，你慢慢折腾。”苏亦承去客厅坐下，打开电视调频道。今天播放的娱乐新闻里，有一条新闻吸引了苏亦承的注意力：“昨日凌晨四点五十分，某国际酒店遭遇爆炸袭击，酒店负责人受伤入院急救，警|察赶往现场，但是没有任何线索，酒店监控录像全部中断……”苏亦承的脑海里浮现出许佑宁被绑架时的情景。当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佑宁被人掳走，什么忙都帮不上。现在，他有能力做些什么了。苏亦承关掉电视，起身离开别墅，准备亲自处理一些事情。另一边，向阳和叶落已经抵达纽约市区。洛小夕把向阳交给叶落，叮嘱道：“你一个人照顾他没问题吧？”叶落拍拍胸脯：“你放心吧，我可以搞定的。”“那就好。”洛小夕说，“我们下午三点回a市。”“ok~”叶落笑眯眯的说，“你们去度蜜月吧，我会好好照顾阳阳。”洛小夕捏了捏叶落的脸：“乖宝贝，我爱死你了。”“……”叶落哭笑不得，“你这是夸人的语气吗？”“唔，我就喜欢这种语气。”洛

小夕笑眯眯地说，“因为你越懂事乖巧，我们就能放心地把你交给你嫂子啊。”叶落无言以对。这是洛小夕和向阳的专利。洛小夕说完，拉着苏亦承上车，离开市区直奔医院。向阳的病房，设施齐全，各种医疗器械都是全球最顶尖的配置，医生和护士更是严格遵循世界著名私立医院的标准训练出来的，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失误。向阳的父母已经退休，目前由他爷爷奶奶代劳打理医馆的所有事务，两位老人家也都退居幕后了，平时就在医馆陪着两位老人。苏亦承和洛小夕刚走进医院，就看见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迎出来，热络地跟苏亦承、洛小夕打招呼：“亦承，小夕，好久不见！”苏亦承微笑着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接着和两位老人家聊了聊，末了，告诉他们向阳已经醒了，并且恢复得很不错。“醒了就好。”老爷爷说，“我听小夕说过，向阳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苦。他一醒过来，一定很希望我们去看看他。”洛小夕说：“对啊，我们去看看他。”老人家点点头，和蔼道：“好，我们马上去找向阳。”“……”洛小夕看向苏亦承，“向阳会拒绝我们吗？”“他一定会的。”苏亦承笃定地说，“但他一定会很感动。”“你怎么知道？”洛小夕觉得奇怪。苏亦承挑了挑眉：“你难道忘了，向阳从小缺乏父母的疼爱。他的性格虽然内敛，但不代表他不渴望父爱母爱。”“……”洛小夕陷入沉思，半晌喃喃道，“你确实说得挺有道理的。”苏亦承笑了笑：“我们走吧。”洛小夕拉住苏亦承的手，突然说：“你说，向阳会不会是向歌？”苏亦承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洛小夕。他猜想过无数次这个假设，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如果向阳是向歌，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他明明知道，向阳的父母不希望他曝光，他为什么偏偏选择留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我也只是瞎猜。”洛小夕说，“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先见向阳再说。”苏亦承若有所思地颔首：“也好。”向歌住院的地方离医院很近，两人乘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病房门口，几个年轻人围着病床，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一群人中，向歌最高最帅，即使在一片白色之中，依旧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苏亦承和洛小夕走近了才发现，几个年轻人是来探病的。几个年轻人看见苏亦承，立刻闭紧嘴巴，规矩地喊了声“哥”。苏亦承“嗯”了声，示意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