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追逐战
燕月明和闻人景还在学校里没有离开。闻人景倒是很想去花园路参团, 可如果他强行带着燕月明赶过去,恐怕后果就是——鸩不杀他,黎学长也会把他挂在黄金国的树上,以儆效尤。“学弟, 花园路那边应该很快就会见分晓, 我们是赶不上了。这样吧,现在学长和学妹都不在, 就由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黄金国。”从小山村出来后, 燕月明对于缝隙里的事情遗忘的速度明显变慢,到现在还能记得一些,因此不需要闻人景再额外解释很多。两人穿过繁花走廊, 边走边说。黄金国地图很大, 有的区域很危险,有的区域还算安全, 不能一概而论。不过它的大也就是相对而言, 规模相当于一个城池,形如钱币, 由高高的围墙围着。城内小道四通八达, 且所有建筑都为金色。“是纯金吗?”燕月明忍不住好奇。“是。”闻人景点头, “黄金国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它会无限放大你的欲望,对金钱的渴望只是最表面的。人一旦管不住自己的欲望, 就会迷失, 最终失去自我。”顿了顿,他又小大人似地感叹,“在现实世界中都不乏为了金钱、权势抛弃一切的人, 更何况是在黄金国。”“要是掉进去了,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燕月明赶紧问。他可是个俗人, 欲望老多了。“跟着你的心走。”“跟着心走岂不是直接堕落了?”燕月明说这话时,显得格外真诚,真诚到闻人景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直面过自己的内心、直面过自己的欲望。他拍拍燕月明的肩,说:“学弟,人本来就是会有私欲的啊,只是我们克制了而已。它们也是你的一部分,如果你完全否定它,也是在否定你自己。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度呢,我们要自己把握。尊重你自己的内心,就是在尊重人性,尊重这个世界……”闻人景发起功来,宛如洗脑,燕月明听得逐渐晕乎。不多时,两人穿过繁花走廊,又一路经过篮球场,来到了马路边的大操场。操场旁边就是实验小学的侧门,闻人景打算带燕月明坐车回去,等他们赶到,事情应该正好落下帷幕。他看出来了,学弟对花园路那边挂心得很,听他说话都心不在焉的。他自己也急呢,那可是鸩,谁不想打个飞的过去打他?要不是自己年纪小,定饱以老拳。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明!”燕月明闻声抬头,只见韩梅从路边的出租车上下来,看到他就跟他招手,并且快速跑过来。燕月明连忙也跑过去,两人隔着围墙上的铁栏杆见面。“你怎么又回来了?”燕月明诧异。“我忘拿东西了啊,你怎么会在这里?”韩梅也很诧异,“你不是说在上课吗?”燕月明听她说上课的事情,连忙解释道:“刚刚上完了,正准备回去呢
。对了,这是我在花园路的小学长,闻人景。”韩梅便笑着跟闻人景打招呼,“原来是小学长啊,你好。”闻人景矜持点头,“你好。”韩梅遂又看向燕月明,冲他眨了一下眼睛,“不是要走了吗?小明,你快出来吧,我们正好很久没见了,我在外面等你。”燕月明笑得干巴巴的,“不是要回来拿东西吗?不如你进来吧,我在里面等你。”闻人景听到这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蓦地露出礼貌地微笑,对韩梅说:“是啊,你进来吧。听说你是这所学校的老师?我们还有点关于学校的问题想要请教你。说起来,我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你听说过我吗?”韩梅:“抱歉,我才来不久。”闻人景:“我以前是朱主任班里的。”朱斯文,实验小学教导主任,也就是介绍燕月明去花园路报名的人。黎和平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韩梅怔了怔,缓缓点了点头,“那我进来吧,你们等我一下。”语毕,她跑向旁边的侧门。待她跑出一段距离,闻人景立刻小声问:“怎么了?她有问题?”燕月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从来不叫我小明,而且刚才她还对我眨眼,好像在提醒我什么。”闻人景思忖着,这确实有点反常。燕月明紧接着又说:“但是我今天确实跟她发过信息,说在上课。她也确实在今天上午来学校开过会,难道……跟我发消息的时候就出问题了?”总之,一切都怪怪的,燕月明看着穿过侧门朝他们跑来的韩梅,心里有点发毛。闻人景尽显学长风范,主动站到燕月明前面去,“别担心,你看那边,音音姐留了人在这里的。”余光瞥见操场另一侧的橙红色制服,燕月明心里放松不少。而这时,那两个搜救队员察觉到这边有异常,也已经在往这边过来了。“呼……”没事儿,燕月明安慰自己,只要拖延点时间就好了。思及此,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韩梅即将走入他们五米范围内时,她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朝着燕月明狠狠刺来。燕月明经过多日训练,对危险的感知和反应能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不用闻人景拉他,迅速往旁边闪避。“住手!”“不要动!”搜救部的人连声断喝,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制服韩梅。可电光石火间,“砰!”枪声响了。子弹瞬间擦着燕月明的胳膊,击中他身后的铁栏杆,发出令人耳鸣的撞击声。那种瞬间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颤栗感,让燕月明腿脚发麻,心肝儿打颤。他咬着牙往旁边扑,还不忘伸手去拉闻人景,将他护住。闻人景也完全没料到竟然会有枪出现,而此时此刻他们在操场上,四周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物。见鬼的。“砰!”“砰、砰!”连着三枪响起,夺命连环。两个搜救队员护着他们,还要拉一个
被打晕的韩梅,也显得捉襟见肘。其中一个满脸冷肃,迅速锁定子弹袭来的方向,“在校外!那辆黑色的车里!”“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搜救队员连忙护着他们往学校深处撤。燕月明心里发紧,但此刻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只能尽力奔跑。千钧一发之际,侧方忽然传来车子急转弯,轮胎摩擦着橡胶跑道的声音。他愕然抬头,只见一辆装货的小皮卡从校园里加足马力直冲而出。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那皮卡宛如脱缰野马瞬间撞飞路障冲入操场,再以一个神龙摆尾护在燕月明五人前面。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哟。”老三!是你啊!流浪者老三,曾经住在寂静街区12号的男人。他还是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西装,嘴里叼着根烟,头发和胡茬都很潦草。可他此刻的行为很帅气,下巴一扬,“上车。”搜救队员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打开车门把燕月明三人先送上去。等所有人都上了车,老三立刻发动车子离开。燕月明这才有空问:“老三你怎么来了?”闻人景率先作答,“肯定是学长叫他来的啊。”老三轻“啧”一声,没有否认。燕月明微愕,“他连这也算到了?”话音未落,老三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充满沧桑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兴味来,“追上来了。”燕月明和闻人景连忙朝后看,果然看到那辆黑色的面包车加足马力不管不顾地朝他们冲过来。老三迅速换档,“坐稳了!”另一边,更激烈的追逐战正在上演。鸩从花园路111号二楼直接跳下,衣袂翻飞,潇洒帅气,动作轻盈得不惊扰一片尘埃。然而如此完美的一个落地,却毁于一道石破天惊的惊诧之语。“啊,是傻逼鸩!”鸩一个趔趄,差点摔跤。半分钟前,气相局播音部,戴着监听耳机的导播满脸肃穆,“各部门准备,开始鸣笛。”“三。”“二。”“一。”如同远洋游轮上的汽笛声响起,悠扬、浑厚,通过城内的广播向各处传达。根据《城市治安条例》,气相局会在各种必要情况下,用不同的方式进行全城通报。午夜的警报声是为了提醒大家注意特殊规则。悠扬的汽笛声,是为了提醒大家,鸩出现了,合法骂相。今天还正好是节假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欢笑的人群。听到汽笛声,大家微微一怔,大脑都不需要思考,上一秒还在说:“这个奶茶好好喝啊。”下一秒自动切换,“妈的,是鸩那个傻逼!”骂声如潮。鸩刚刚站稳身子,忽然脚下一软,仿佛有什么力量摁着他的肩膀,直接跪在了地上。“砰”那是他的膝盖嗑在地上的声音。“人类竖子、阴险狡诈、毫无新意!”他也气到骂人,却不妨有人冷不丁接话。“一本万利!”“谁?!”鸩霍然抬头,只见周围的树上突然出现几个橙红色身影。其中一个举着枪,
扣下扳机的同时回答他,“是你爷爷!”“砰!”镜头瞄准,子弹却落了空。鸩瞬间出现在十米开外,不是瞬移,而是速度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他往下压了压帽檐,语气微冷,“就凭你们也想打到我?”他再度抬起头来,脸上带着黑色口罩,只余一双眼睛在帽檐下看不真切。“那当然不是了,我们人多着呢。”搜救队员话音落下,推着婴儿车的妇人从车里摸出了枪,下棋的中年男人们已经迅速逼近。刹那间,花园路111号所在的小公园里,已经到处都是人。所有刀枪所向,皆为一人。“好,很好。”鸩不怒反笑,耳朵里嗡嗡的,全是这座城里的人骂他的声音。尤其是他脑壳痛,这是前几天被人用可乐瓶砸出来的后遗症,那伤还没好呢。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就此拉开序幕。鸩速度极快,他的每一句话,都似金属小锤敲击着颂钵,穿透你的天灵盖,再不断下压,压得你灵魂震颤,四肢都好像被大山压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的声音。而你一旦跟他对视,那种毛骨悚然、芒刺在背的感觉,便瞬间侵占你的大脑,仿佛要把你的脑花捏成他喜欢的形状。可他同样被现在的这幅肉体凡胎所禁锢着,是坠落凡间的神魔被斩断了双翅,只能在泥地上同人类搏斗。“拦住他!他要从北边走!”断喝声中,身经百战的搜救队员们迅速压上。然而刹那之间,一群飞鸟从上空袭来,在尖锐的鸟鸣中,冲散人群。尖利的爪子和喙划破血肉,有人不慎受伤,而眨眼间,鸩就已经到了小公园的边缘处。他站在树下,回过身来,嘴唇无声开合。没有声音的话语,更为可怕。追得最紧的几个搜救队员倏然间面如白纸,如遭重击,耳朵里甚至流出血来。他们还想追,然而没追出几步,就接二连三倒在地上。“你们以为每个人都是她么?”鸩的话语里暗含讽刺和笑意,他缓步后退,再次压了压帽檐,再次转身离开。距离身后百米远处,就是一个缝隙出入口。只要他进去,那里是世界意识的主场,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了。“拦住他!”“快!”无数的人从各个方向奔袭而来,枪声接连响起,可鸩的速度太快了,那是子弹都跟不上的速度。眨眼间他就到了缝隙入口,那是路边的一个红色复古电话亭。千钧一发之际,电话亭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彼时鸩刚巧拉开门,那人突然出现,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凝固。鸩略显错愕,而对方眉梢微扬,当机立断一脚踹出。“艹!”鸩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脏话还未落地,那人的攻击又来了。锋利的刀从袖口滑落,眨眼间就到了鸩的眼前——那竟是直接冲着他的眼睛来的,端的是快准狠。与此同时,电话亭里又冲出几人来。为首的是个女生,正是四队
副队长董晓音,她废话不多,只有一句——“给老娘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