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到底是谁

“晋王府”，距离皇宫最近的王府，甚至比东宫都要近便，却是大唐朝所有的王府里，规模最小的一个。

毕竟，当年它还是叫做“丽政殿”的时候，原本就是皇宫内的一座宫殿而已，即便后来又将西侧相邻的几处偏殿也划归了过来，依然显得那样的“清秀”。

“二位，终于到家了，都不要拘谨，能住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至于该怎么住，要等进去看看才知道。”

如果是杨婵一个人跟过来的，李治还不至于挠头，左右有他自己的院子在，独立的房间还是有几个的。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白素贞，这位是他收的徒弟，却又是一个女弟子，总不好直接安排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吧？

“晋王府”身处皇宫大内，正式的大门却开在了“永昌坊”，整个“晋王府”的行政归属却又不属于万年县，这也算是长安城的一大奇景。

“九郎，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礼物什么的？就这样空着手上门，是不是有些太没礼貌了？”

杨婵却有些犹豫，作为李治的未婚妻子，也就是“晋王妃”了，却这样抛头露面地跟着李治直接上门来了？

就算杨婵是天上的神仙，不甚讲究这些凡间的规矩，可是现在算是入乡随俗吧？

她考虑的倒不是自己，而是担心此举会给李治招来非议。

在华山那么多年，杨婵亲眼见识过的朝代更迭也不少，平时在外边还不觉得，这真来到长安了，对于李治的身份还是很敏感的。

“哈哈，你都做了多少年神仙了，怎么还会去在乎那些琐碎的礼节？”

“你能够来到这里，就是最大的礼物了，整个长安、整个大唐都会为之生辉的，他们不来拜你就不错了。”

李治这话说的其实也没什么毛病，凡人在世俗的地位再高，也是要敬拜神仙的。

君不见，杨婵在华山的道场，那“雪映宫”来来往往祭拜的人能有多少？

其中也不乏王公大臣，但凡经过华山的，一般上还真的都会进去上一炷香，更何况现在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身临凡了。

李治也没搞特殊，亲自上前叩门。

“邦邦邦——”

此时午时未到，七月末的时节，长安城已经有些清凉了。

“吱呀呀——咣当——”

“晋王府”的角门被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帅小伙。

说是帅小伙，年龄却也要比李治大，三十出头、面似银盆。

“‘晋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这位小哥你有何事？”

开门的人打量了一眼李治，虽然觉得有些熟悉，却不是应该有资格能够进入“晋王府”的人，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两名完全陌生的女子。

除了日常住在“晋王府”里的人，能被允许进入的也就只剩下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魏征而已。

如今，秦琼更是带着秦怀玉、程处默、程处亮等人增援北疆去了，三位辅臣恨不得日夜值守在“大明宫”里，通常的政务都是在“含元殿”或东宫解决的。

北疆战事吃紧，秦琼又赶去增援了，这三位辅臣肩上的胆子更重，已经有些日子没来“晋王府”了。

“罗世兄，怎么本王到了自己的家，还要被挡在门外，不让进去了吗？”

李治算是“有备而来”，他自然是知道府中都住了什么人的，别说现在是面对面，就算隔着诸多的护府阵法，他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晋王殿下？真的是您回来了？——”

听李治如此说，开门之人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治，这可不就是离开了十几年的晋王殿下吗？

能被李治称为“罗世兄”的，自然就是进入“晋王府”最晚的罗通了。

不愧是“俏罗成”的儿子，这模样长的，让李治都有些自行惭愧，妥妥的女性杀手啊。

罗通来的最晚，修为却早已超过了程家兄弟二人，如今也到了“渡劫”初期，比秦怀玉的“渡劫”中期相差也就一线而已。

看到眼里来的真是晋王李治，一向沉稳的罗通眼睛却红了。

北疆吃紧，李靖“年岁已大”，且又在府中亲自授徒，太子李承乾和几位辅臣商量一番后，才决定让秦叔宝亲自走一趟。

程咬金在阵前遭了重创，送到长安的军报写着“昏迷不醒”，他的两个儿子就待不住了，也请求一同到北疆效力。

至于秦怀玉那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北疆从未有过如此凶险，他要亲自担任老爹的中军护卫统领。

值得一提的是，“药王”孙思邈也收拾了一番，先行一步去了北疆，老程不是还昏迷着吗？

那么大的战斗，他这个“药王”去了，总能发挥出作用的，何况孙思邈也是“渡劫”巅峰的修为，差一步也就踏入“天仙”行列了。

这样一来，“晋王府”中就只剩下了唐皇李世民夫妇，再加上袁天罡和晋阳公主李明达。

虽然袁天罡和李明达是如今长安三大“天仙”之二，却一个是位道士，一个又是位公主，最后斟酌再三，还是把一向稳重的罗通给留了下来。

“我父皇怎么样了？”仟仟尛哾

李治脚没停步，一路向里走去，他早已感觉到唐皇李世民的气息有些古怪。

“晋王殿下，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孙道长也检查过无数次了，却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陛下的精神时好时坏，有时候似乎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连皇后娘娘和晋阳公主都闭门不见。”

杨婵和白素贞紧跟在李治身后，李治也没来得及给罗通介绍，罗通却是不会去阻拦的。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晋王殿下自己带来的人，他还拦什么？

“晋王府”这些年很是特殊，就连唐皇李世民都不会轻易让人进来，李治或许是唯一的例外，他才是这座王府真正的主人。

“是九哥回来吗？——”

李治等人一进入“晋王府”，府中的袁天罡和李明达就知晓了。

本来人就不多，又去了北疆几位，剩下的人自然都有守护“晋王府”的职责。

廊檐下，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约有二十岁出头，一身大红、亭亭玉立，赫然已经是“天仙”中期的修为。

那一身法力李治再熟悉不过了，就算是不看样貌，单单是“沧溟诀”的气息，他都不会认错。

“哈哈，小兕子，终于长大了——”

李治像是一个孩子般跑了过去，没有运用任何的功法，就是那样像普通人一样地跑了过去。

伸手抱住那名高挑的少女，在原地转了几圈才放了下来，还不忘用手指刮了刮对方的鼻子。

“讨厌，人家都是大姑娘了，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呢……”

这名高挑的女子，自然就是晋阳公主李明达了，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长孙无垢啊。

只是比起皇后长孙无垢来，李明达却要更高一些，多了一份英姿飒爽，而少了一份如水的温柔。

“是雉奴回来了吗？——”

李明达刚刚娇嗔地白了李治一眼，这时候又从李明达的身后走出一人来。

端庄典雅、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多少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这位都不为过分。

“娘亲——”

看到来人的样貌，李治急忙双膝跪倒，膝行向前，未曾开言眼泪先流了下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里，最能让李治感觉到亲情的，非眼前的长孙无垢莫属。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无论是对七岁之前“李治”的，还是对于后来李治的。

在李治心里，他更愿意称呼长孙无垢为“娘亲”，而不是“母后”，那样会让亲情显得更单纯一些。

一向体弱的长孙无垢，没想现在竟然也开始“筑基”了。

对于长孙无垢来讲，她自己没有太大的追求，只要能够多陪伴一下自己的丈夫和儿女，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住在“晋王府”这十几年里，变化最大的却要数长孙无垢了，她似乎已经习惯性褪去了“皇后”的光环，专心在做一位妻子和娘亲。

“雉奴快快请起，让母后好好地看看你——”

李治却依然跪在那里，被自家娘亲抚摸着头发、脸庞，甚至还回头把杨婵叫了过来。

“婵儿，这就是娘亲，快过来叫娘——”

“娘亲，未得到您和父皇的允准，儿子就在外定下了一门亲事，这次回来就是想完婚的，这是孩儿的媳妇儿，她叫杨婵。”

杨婵也急忙走了过来，心中依然有些忐忑，却顺势跪在李治的右侧。

“媳妇儿给娘亲见礼了——”

双手伏地，生生给长孙无垢行了个大礼。

“快快起来，傻孩子，你都多大了，找个媳妇儿还不应该吗？这些年没回来，难道还非要等你父皇和本宫的旨意吗？”

“真真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啊，这么好的姑娘，你小子是怎么找到的，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长孙无垢倒是先把杨婵从地上扶了起来，至于说李治……好吧，长孙无垢只有一双手不是，李治也只好自己站起来吧。

“哇，原来是嫂嫂啊，我说怎么会这么漂亮呢？‘太乙玄仙’？嫂嫂居然是‘太乙玄仙’境界？——”

宠妹狂魔李治，早就将“破妄金瞳”传给了李明达，如今也修到了“橙色级”，却刚好能够看出杨婵的境界。

“等等，太乙玄仙？杨婵？难道嫂嫂居然是华山的‘三圣母’吗？”

“三圣母”的名头，在整个大唐还是很响亮的，尤其华山离着长安并不算远。

李明达这些年忙于修炼，闲暇之余却也向老道袁天罡打听过三界内着名的女仙，“三圣母”杨婵自然也在其列。

“杨婵既然已经许配给九郎，自然就是九郎的妻子，来到九郎的家中，只有九郎之妻，没有什么‘三圣母’。”

杨婵那是什么人，岂能会在李治的家人面前摆出“三圣母”的派头来？

不过，她这样一说，在场之人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圣母”居然是自家晋王殿下的妻子？

这个消息不要太过劲爆好不好？——

“好好好，好儿子，好媳妇儿，快快随母后进去吧——”

长孙无垢却更是高兴，按理说她亲生儿子有三个，非亲生的就更多。

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也都是她亲生的儿子，儿媳妇自然都不止一个了，要算上侧妃恐怕还要更多。

甚至，连孙子、孙女都好几个了，却唯独今日见到杨婵，才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媳妇。

“这位姑娘，难道你也是？——”

长孙无垢一眼又看到了李治身后的白素贞，眼睛顿时又亮了，一身白衣飘飘，也是高高挂挂的身材，更有一丝出尘之感。

但凡做娘亲的，在男女之事上往往会“双标”的，也许会对自家丈夫管得严格，却巴不得天下间所有的好女子都变成自己的儿媳。

“徒孙白素贞，乃是师尊收录门下的弟子，给您见礼了——”

看到长孙无垢误会了，白素贞的脸上微微一红，也急忙走上前来，双膝跪地，给长孙无垢行了个大礼。

“哦，原来是雉奴收的弟子啊，那也不是外人，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好了，快快起来——”

虽然长孙无垢不清楚这里边的故事，却不妨碍她对白素贞的好感。

都是儿子带回来的，又都是长相如此标致的女子，她才不会去区分这是媳妇还是徒弟，都好、都好，越多越好。

……

“娘亲，雉奴想先去看看父皇——”

长孙无垢是从李明达的院子中走出来的，看来，自家父皇的“症状”真的有些蹊跷啊。

“无量天尊，还是让贫道陪同晋王殿下一起过去吧——”

李治一进“晋王府”，就忙着在那里跟娘亲长孙无垢和妹妹李明达叙旧了，倒是把一同跟来的袁天罡晾在了那里。

听说李治要去见唐皇李世民，借着这个空档，袁天罡才插言道。

“也好，那就有劳袁道长了。娘亲，您先带婵儿她们去说说话，儿子这就去给父皇瞧瞧去——”

李治在医道上的本领，在场诸位都是有所了解的，更不用说又离开了这么多年。

至少已经是“天仙”中期的袁天罡，却看不出李治的深浅，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威压，想来修为境界要远高于自己吧。

李明达倒是也看出了自家哥哥的境界，妥妥的“金仙”巅峰，不过有杨婵那“太乙玄仙”的珠玉在前，自家哥哥的“金仙”境界反而就不那么扎眼了。

李明达倒也想跟过去看看，却被长孙无垢拉走了，看向李治的眼神中，似乎还流露出一丝关切和期望？

“晋王殿下，陛下就住在那间屋子，不过现在已经被袁道长、孙道长和燕赤霞，联手布下了法阵，您若想进去……”

罗通也跟了过来，当来到唐皇李世民的居所，他就急忙解释道。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李治一摆手，抬脚就走了进去。

这……说好的法阵呢？

“罗通，我们两个还是先守在外间好了……”

李治就露这一手，袁天罡就惊诧莫名。

要知道，当初他们三人合力之下，才在唐皇李世民的居所之外布下这个法阵的。

这与其说是一个防护的法阵，不如说是一个困阵更为贴切。

没办法，如果唐皇李世民的“症状”真的发作了，他们哪个想单独将他控制住都挺麻烦的。

趁着唐皇李世民清醒的时候，在李世民的允准下，他们三人才联手布下了这个困阵。

不仅是里边的李世民走不出来，外边的人若想进去，也非得他们三个布阵的人同时在场才行。

可惜，燕赤霞和孙思邈，早在数月前却已经去了北疆。

“晋王府”里，除了李治自己住那套院子，那是很早以前的格局，规模和面积都要稍稍大一些。

剩下后来开辟出来的几个院落，却都不算大，勉强算是有两进院子，却也是很多人打破脑袋想住进来的。

李治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袁天罡和罗通，自己继续迈步往里走，时辰却刚刚过了午时。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十几年过去了，除了院子中的花草树木更茂盛了一些，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刚刚进入二门，内院的正堂房门是打开的，李治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房中的唐皇李世民。

又一个“渡劫”巅峰，而且是眼看马上就要引来“天仙”雷劫的那种。

“你是何人？——”

望着正堂的“唐皇李世民”，李治冷冷的问道。

因为，他的“破妄金瞳”再次失效了，他只能看透对方的“修为”，或者说，那也很可能是对方想让他看到的修为。

“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大唐的九皇子李治，如今更是大天尊的外甥女婿，三界中最耀眼的后起之秀啊——”

“你若是赶在午时之前到此，就会见到你的父皇，不会现在却是本帝的时间，一直到今夜子时。”

“唐皇李世民“坐在那里侃侃而谈，面对李治这样的人，又是自称对李治知根知底的人，居然能做到如此的镇定？

“你到底是谁？——”

李治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正堂，甚至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就在“唐皇李世民”的正对面。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横竖只是一个名号而已，你更应该关心的，是我为何会来到这里，或者我怎样才能离去？”

“子时之后，你就能见到你的父皇，如果不是西游大劫未完，其实他早就应该离开了。”

“本帝煞费苦心地维持着现在的状况，就是在等唐僧他们归来，完成取经、佛法东进，本帝也算是作了该做的事情。”

“唐皇李世民”，对李治现在的表现，似乎一点儿都不感到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欣赏。

“雉奴，无论是你父皇，还是本帝，对你都不会有一丝恶意。整个三界，包括本帝在内，还都是小看了你啊。”

“如果你早几百年出世，也许就会是另外一个局面，可惜啊，你虽然天赋异禀，虽然福泽深厚，可惜老天却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

“如果……本帝是说如果，你能够表现的再卓越一些，本帝甚至不惜舍弃一些东西，还你一个完整的父皇……”

“唐皇李世民”似乎完全吃定了李治一般，这话锋说的，就像是马上要同李治谈条件了。

“轰——”

“唐皇李世民”摔到在了地上，他原本所坐的椅子，被李治一指给碎成了齑粉。

“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