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仙界（二合一）

刀龙的臣服，对圣主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他的复活势不可挡，黑气已经重新把注意投向他。

究其原因，不过是作为现任黑气的代理人，陈胥的屁股却歪向了正气一方。

黑气对陈胥的关注正在削减，筹备复生的圣主恰逢其会的承接下了这份眷顾。

他会继续被黑气推出，和正气对垒，直到新的平衡再一次出现。

“小龙，我的孩子。”

附身于瓦龙身上的圣主，控制着他的身体敞开双臂，做出环抱的姿势向恶魔小龙说道：

“待我的王朝建立后，你将会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帝国最尊贵的太子。”

“万分荣幸，父皇！”

恶魔小龙深深地弯下腰，低着头行礼，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现在的表情。

一旁重新保持缄默的刀龙，冷眼旁观这一切。

继承人？太子？笑话。

以圣主贪婪吝啬的性格，他会舍得把自己手中的权力再分润给其他人？

哪怕恶魔小龙得到了这个太子的头衔，也只不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罢了。

继承的前提是被继承人死了，继承者才能够接收他的一切。

然而作为不死不灭的恶魔，圣主能厚着脸皮说出这个词时，虚伪的做派属实让刀龙想笑，但眼下如此“父慈子孝”的一幕，他还是不要打扰最好。

形势比人强，刀龙决定发扬苟道精神，暂时忍辱负重，然后再伺机而动。

“很好，我的儿子。”

圣主走到恶魔小龙的面前，伸手将他搀扶起来，接着又面带笑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的忠诚和孝心，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看在眼里，现在把我寄存在你那儿的火之恶魔的权柄交还出来吧。”

说了这么多，圣主总算是图穷匕见。

自他的肉身被毁后，作为他立身之本的火之恶魔的位格，虽然还在，但对应的权柄却早已经十不存一。

大部分恶魔的权柄都被自动过继给了他的儿子，恶魔小龙的头上。

想要重新拿回来，要么把小龙给宰了，要么他自己主动吐出来。

前者的话，鉴于恶魔小龙是圣主的亲身骨肉，虎毒尚不食子，而且对方还为他的复生计划立过大功，所以圣主准备发扬慈父风范，给他的乖儿子恶魔小龙一个听懂“掌声”的机会。

“我明白了，父亲。”

恶魔小龙没有任何犹豫，他果断张大嘴，吐出一条由火气组成的龙魂时，一旁的刀龙都看呆了，这小崽子真对他老子真的那么忠诚？感觉也不像啊。

火焰龙魂飘飘转转的钻入岩浆池里的龙胎内，恶魔小龙有些脱力的向前摔去，却被圣主一把接住，把他抱在怀里说道：

“好孩子，好孩子。”

圣主夸奖着恶魔小龙，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岩浆池内成长的愈发茁壮的龙胎上挪开，恶魔小龙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眼中满是笑意和期待。

……

寺院内，梵音依旧。

陈胥平躺在卧榻之上，手中握紧的羊符咒发出温和的耀光。

他的眼睑闭合，睡意昏沉，精神仿佛破茧重生的蝴蝶，挣开名为肉体的茧壳，奔向更广袤的天地。

当陈胥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安静的漂浮在离自己肉身只有20厘米远的半空中，他此刻的身体趋近于透明，将手掌放到面前，他甚至能透过手心看见对面的寺院大门。

“真神奇。”

陈胥即使已经拥有了七大恶魔的卦象之力，也不由惊叹符咒力量的神奇。

好歹是一位大恶魔的力量结晶，羊符咒灵魂出窍和托梦的能力更偏向于精神，而非物质。

如果陈胥能够不断提升自己在精神领域的力量的话，那么利用羊符咒的魔力做到梦中杀人，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些对于符咒魔力进一步开发的畅想，暂时应该收起来了，陈胥现在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我已经灵魂出窍了，那我接下来该干什么？”

仪式进行前，法师告知陈胥的是，等他灵魂出窍后，仪式魔法会搭建起一条连接他和历代圣斗士之间沟通的桥梁。

现在，陈胥的灵魂出窍了，桥梁呢？

陈胥环伺四周，发现殿内的僧侣们念诵佛经时，体表都浮现了一层微薄的淡金色佛光。

这些佛光缓慢的飘散成光粒子，在半空中汇聚凝结成一个不大的光团，最后被法师牵引着，和他身旁正在燃烧的香炉中逸散出来的烟雾揉合在一起。

在若隐若现中，两者的混合产物，最终于陈胥肉身酣睡的卧榻后，凝聚成一道盘旋而上的阶梯，破开寺院的穹顶，不知通往何处。

“桥梁应该说的就是这了吧？”

陈胥又仔细确认了附近没别的类似桥梁的东西后，灵魂状态的他慢慢走……不对，是慢慢飘向那道极具梦幻色彩的阶梯。

……

沿着阶梯一直向上，陈胥逐渐失去了对距离的认知感，他前一脚才刚踏上寺院内那虚幻的烟雾台阶，下一步却突兀的出现在夜色笼罩的万米天空。

陈胥惊惶的摇头四顾，天空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脚下的闪着淡金色光芒的烟雾阶梯从下方已经不可见的寺院内盘旋直上，没入更高更远的天际，甚至突破大气层，直达宇宙的尽头！

“继续走下去，我还能回得去吗？”

陈胥的心中难免闪过这样的想法，但随着他的心念一动，他又回到了烟雾缭绕、梵音四起的寺院内。

如此反复尝试了几次，陈胥最终还是选择沿着阶梯继续向上走。

一步、两步、三步……

陈胥不知道自己在这虚幻的阶梯上走了多远，他周围的景象一变再变，从黯淡的夜空到无垠的宇宙，他再一次看见了太阳和群星，接着他又穿过了土星的陨石带，路过了不知名的恒星系……

他仿佛正在经历一次漫长的旅行，但时间可能只过去了短短的几分钟。

陈胥继续往上或往前走，一种超脱物外的感官由他的心底产生，他的灵魂似乎正在接受某种蜕变，从脆弱变得坚韧，等到他走到阶梯的尽头时，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纯白的空间。

“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胥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恍然睡醒，晃晃脑袋，抬起手想揉一揉额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从透明变回实质。

“这……我的灵魂难道已经回归身体了吗？”

“不，并没有，小友。”一道威严但又不失亲切的男性嗓音从纯白的空间内响起，声音来源无处可寻，像是无处不在，又像是无处在，“你的灵魂只是得到了一次升华，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欢迎你来到这，来到仙界，我们飞升的地方。”

“仙界？”

陈胥好奇地重复那道声音提到的应该是对这个地方的称呼。

他再一次左顾右盼地打量起了四周，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入目所及尽是一片纯白。

从物质层面上来看，这里比起恶魔生存的地狱还不如呢，至少那边还有一大堆石头和七个大冤种。

“是的，这里是仙界，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方便你理解的名词罢了。”那道声音平和地回答着陈胥的疑问：“实际上，这里并没有一个明确指代用语，你想叫它什么都可以，天堂、神域、圣所……都没有问题，这里是维持平衡，作为地狱的对立面而存在的。”

“地狱的对立面？”

陈胥这次抓到了关键的字眼，他又回想起那道声音提到的，这里是他们飞升的地方。

忽然，一个并不算大胆的猜想从他心里升起：

“你们是封印八大恶魔的八仙吗？”

“八仙……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我们了。”

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只不过中间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停顿，接下来那道声音不再飘忽不定，而是出现在陈胥面前不远处的空白中。

并不刺眼的柔光亮起，一位身着粗布衲头、背负宝剑、头簪发髻、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出现在陈胥的眼前。

“您是吕……”

陈胥试探性地想要唤出道人的名字，但说出一个字就被道人伸手给制止了。

“叫我回道人即可。”他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和人间脱离了数千载，过往的一切都已如云烟消散，现在这里只有回道人，没有其他人。”

“行。”

陈胥木讷的点了点头，反正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贫道既已自报家门，小友何不告知大名？”回道人打趣道。

“额——”陈胥第一次面对历险记世界里正气一方的顶尖大佬，还是大名鼎鼎的八仙之一，一时间有些无措：“陈胥，叫我陈胥就可以。”

有些尴尬的自我介绍结束，陈胥率先开口问道：

“道长，这里就只有您一个人吗？其他七位仙人呢？”

陈胥自然不可能直接称呼对方为回道人，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怎么，陈小友想见见我的其他几位好友？”

回道人没有纠结陈胥对他的称呼，微笑着反问道。

“要是可以的话，确实挺想的。”

陈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些期待的说道。

他对于这个世界对标恶魔们的八仙的形象还是挺好奇的。

“很遗憾，这次恐怕不行。”回道人摇了摇头，“他们七位已经闭关修行了。”

陈胥有些失落，接着问道：“那您……”

“我在等你。”回道人笑道，“陈小友，你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吧。”

陈胥有些惊讶，内心有所猜测，但面上仍保持淡定和沉默

“不用担心，陈小友，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回道人平静的说道，他对陈胥的态度依旧保持和善：“世界已经接纳了你，岁月史书上留有你的名字，但关于你的过去却是空白一片。”

“岁月史书记录过去和现在的历史，但它不会记录未来。”陈胥故作镇定地说道，暗中已经做好利用金手指跑路的准备。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未来也不是无踪无迹的。”回道人的目光望向陈胥的眼睛，陈胥没有躲闪，他接着道：“我之所以会说这些也是想向你展示我们的友好，我们的世界已经接纳了你。”

陈胥依旧不答，他现在就是不承认、不否定、也不解释。

穿越是他的立身之本，他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透露出去。

“你是唯一的变数，改变的关键。既然你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说，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到眼下的问题吧，关于世界的平衡。”

回道人见陈胥的态度依旧暧昧，也没再继续强求他表明立场：

“你现在面对的问题是正气和黑气之间动态的平衡被打破。”

“动态的平衡？”

绕过涉及自己雷区的话题，陈胥这才接下话茬。

不怪他谨慎，实在是双方的信任关系太过薄弱。

陈龙等人还好，陈胥至少通过对剧情的全知了解他们的性格，并且自身还处在力量的强势方。

可面对回道人时，他从强势跌向弱势，就不免产生猜疑了，需要一段时间的接触来检验对方态度的真实性。

“是的，关于平衡的概念，这个话题要说简单很简单，要说复杂也很复杂，全看各人的理解。”

回道人耐心跟陈胥解释道。

“你可以把现今世界的平衡分为动静两方面。”

“静态平衡的格局已于数千年前的那场大战结束后被敲定，结果就是我们把恶魔们封印进了地狱中，而自己也必须飞升‘仙界’和他们一一对应，做到静态大格局下正气对黑气的轻微压制。”

“但是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正气和黑气的争斗不会因为大格局的敲定就彻底陷入停歇。世界是处在运动中的，我们做的只是将大半正气和黑气截留，不至于让数千年前的惨剧再次重演。”

“正气和黑气的斗争依旧存在，甚至更为激烈。因为在大环境下，黑气受到了正气的压制，所以在局部斗争中黑气的反抗更加凶狠，企图以小博大，重新修正平衡的大格局。”

“但这是不可能的。”回道人为此拍板道。

“有什么说法吗？”陈胥不解的问道。

“我们虽然也要自缚双手，但我们比恶魔自由。”

回道人道出原因，他们飞升‘仙界’是为了大格局才选择飞升的，正气和黑气的动态斗争都是经过他们默许的，给黑气留下的无脑狂怒的发泄渠道，一旦苗头不对，他们也能暗中出手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