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降龙罗汉
石门左下方有一个深深的小孔，里面如有不可名状的火焰在燃烧，旁边是蝇头小字，虽然用的是妖文，但意思却能清晰浮现于脑海：
“负心薄幸者，杀！”
冲和感应着里面那道无形但似乎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感慨了一句：
“妖圣之威，跨越万古而不朽……”
心寂大师则被旁边的山壁上的梵文吸引了注意力，念出了上面的箴言：
“若不入红尘，不历苦海，不背戒律，如何知晓清规真意，如何勘破世事虚幻，照见自身佛性，证得真空妙有？”
“阿难。”心寂大师顿了顿，念出了最底下的署名。
“南无阿弥陀佛，阿难不愧是佛祖坐下两大尊者之一，另辟蹊径，佛性深厚……”
心寂大师细细品味一番后，赞叹道。
冲和则在感慨完后拔出了青萍剑，往前虚斩，石门顿时出现了变化，变得混混沌沌。
见状，夏启出声道：“还请心寂大师帮我们看住此门，莫要让他人闯入。”
“阿弥陀佛，老衲省得。”
冲和没有说话，拉着夏启，径直穿过了石门。
…………
穿过石门后，夏启眼前一花，回首只见石门屹立于虚空，紧贴着自己的背。
他望向四周，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沾染了血液的黑色大地，透出奇怪的颜色，到处都有腐烂的尸骨，而且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全都缺少了部分！
此处没有山，没有水，没有日月没有云朵，只得淡淡微光从高处洒落，照耀出断臂残肢、腐烂尸体，将它们染上了一抹鲜红。
像是某个古代战场，还是未收敛过尸骨的战场……夏启打量旁边，只见整个平原一望无际，仅有的特殊是远处缭绕的黑气，视线难以穿透，似乎正笼罩着什么。
冲和周身清光腾起，隔绝了四周血腥恶臭的味道，随后脚踩祥云，载着夏启飞向了远处黑气缭绕的山头。
飞着飞着，前面出现了不少较为完整的尸体，好像是感知到有人接近，地上哗啦之声荡开，一具具尸体摇摇晃晃站起，它们或缺胳膊，或缺五脏，或无头颅，总之无一完整！
冲和见状，平静的挥出一道剑光，阳和之意充塞，将森森死气转化为生机，那些复苏的尸体则迅速腐烂，化作血泥，白骨坍塌。
又飞了一阵，俩人便靠近了那处黑气缭绕之地。
黑气里依稀可见的一座座佛庙，有功德池，有金银琉璃玛瑙等七宝，有婆娑的菩提树，有位于核心的山峰。
但它们现在无一例外都呈现毁坏状态，或者枯萎腐烂，只有潺潺流水依旧轻吟，略微泛着血褐色。
此地天地元气呈现半死寂状态，底部有七彩琉璃之色，上面则压着黑云，而法理艰涩，变化不休，夏启感到自己修炼元心印所成的那颗“元心”轻轻跳动，似乎受到了刺激，便出声提醒道：
“前辈，这片魔化的净土能放大每个人心灵的暗处，强化自身心魔，若排斥、抗拒和试图除去，则阴暗自保，愈发壮大，逐渐能对抗本身。”
“昔年达摩祖师初入时不查，被心魔潜伏，一直到成就法身亦无法摆脱，且越来越壮大。”
“后来他寻得秘法，找到寄托之物，强行斩出心魔，而心魔与他实力相类，化作了‘邪达摩’，双方一战，‘迦叶净土’破碎，邪魔身陨，达摩祖师亦寿元缩短，提前圆寂。”
“原来如此，中古之后打碎少林迦叶净土的那尊大魔竟是这种来历，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冲和闻言轻轻颔首，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夏启则嘴角不自觉咧出了一道夸张的笑容，他表情逐渐疯狂，不再说话，盘腿坐于祥云上，右手捏着元心印诀，搁在左膝之上，左手握紧放开，放开握紧，循环不断。
咚咚咚，虚空中响起了无形的心跳之声，夏启的心灵也随着“元心印”一起一伏。
渐渐的，夏启只觉天地变得昏暗，躯体“褪”去，能清醒感应到自身内心深处的变化。
这种环境对修炼“元心印”的自己来说反而是块宝地！
夏启冷静看着自身种种负面情绪和念头在心灵暗处翻滚，逐渐收束凝聚成一个新的“自己”，还不等这个自己说话，就一口将之吞下，旋即表情恢复了正常。
咚咚咚，咚咚咚，一股古老而最初的感觉从夏启身上弥漫开来，元心印更进一步，接近小成了！
夏启双眼半开半阖，内中似有肉眼难见的诸多光彩浮动，人心鬼蜮，难以琢磨。
元心印炼的便是一颗最初最古老的心灵，最能动摇真灵或元神的心灵！
良久之后，他睁开双眼，站了起来，神情悠然，轻声吟道：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
待夏启彻底结束炼化，元心跳动舒缓后，冲和已经把他带到了最核心的山峰前。
眼前这座山峰高耸，岩石古拙，遍布枯木，明显分成七层，越往上越小。
第一层人影绰绰，第二层白雾茫茫，第三层缭绕黑气，第四层有火焰凝聚的红莲绽放，第五层则幽幽暗暗的看不真切。
“此地禁止高飞，我们走上去吧。”
冲和降下云头，带着夏启步行进入了第一层。
“好。”夏启望着上面弥漫的白雾，以及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这是以阿难破戒刀法布置的结界，前四层已经被魔师破坏了镇压阵眼之物，只有第五层的阵眼之物尚未损坏，需要留意。”
不知不觉中，俩人便走过了“断清净”之阵和“落红尘”之阵，来到了第三层“引外魔”之阵。
前方黑暗分开，缓步踏出一名僧人，身穿灰色百衲衣，双手合十，头上无发，脸上无须，面容古拙。
他身上没有腐烂之意，但表情扭曲，双眼漆黑，迎着俩人就是一掌推出！
此掌迟缓，泛着暗金，有爆鸣之声相随，似乎掌前山峰崩塌，河水倒流，连虚空都有隐约的扭曲。
“初入外景的实力，用的是大力金刚掌一类的招式，看来幻化出的应该是此界少林僧人。”
冲和点评道，随后劈出一道剑光，将那名外魔僧人呆滞当场。
随后他便被分割成了无数片，碎片迸发出纯阳之气，将附近的黑气驱散一空，露出了阵眼处一枚破碎的黑色菩提子，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化作灰尘。
冲和如法炮制，用剑光斩灭了第四层“积业力”之阵里的业火，阵眼中则是一朵开败的红莲。
他俩步伐不快不慢，沿着山道登上了第五层。
四周陡然昏暗，目光所及，深邃没有边际，于夏启而言，像是处在了浩瀚无垠的宇宙正中！
眼前是幽暗之处，时而有璀璨星线凸显。
“粘因果”之阵！
面对这道阵法，夏启选择拿出了离地焰火旗，护住自己和冲和穿过，中途没有碰到任何一根因果之线。
这处阵法还是留待日后让孟奇自行探索好了。
没过多久，他们便看到第六层边缘有黑气束成牢笼，与阵法相连，困着一道身影。
夏启缓慢靠近，朗声问道：
“前辈可是少林降龙罗汉空闻神僧？”
第六层阵法内被困住的身影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正是老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