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太岁
姜钰想了想,摇摇头,老实道:“想不出来。”
任是什么奇物法宝,还是天材地宝,都不是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她对此兴趣也不高,偏偏李吒还吊胃口,眯着眼哼哼两声,似乎很是满意姜钰这幅呆呆的模样。
“料你也想不出是什么,这东西你定是没有见过。”
李吒得意的翘起嘴角:“我在白家一间厢房,发现了太岁。”
“太岁?”
姜钰有些惊讶。
太岁此物,俗称肉灵芝,也叫封,有记载云:无眼无鼻,千年不坏,常在山林沧海出没,活肉也,食之,可得长生。
“竟是肉灵芝。”
“正是,活太岁,肉灵芝是也。”
李吒满意的点点头,抱着手臂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我与师父推测,平江郡五家这几个患上奇怪病症的人,正是偷偷分食了肉灵芝,这才糟了祸,只可惜当时正想说割一块拿来瞧瞧,没想到白家巡逻的一群人走过来了,我才失了手,实在可惜。”
姜钰问道:“你可凑近看了?”
“那当然!”李吒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伸着懒腰走上前来,“我跟你说,我一直以为太岁这东西就只是肉而已,可没想到那活太岁居然是有皮的!一个圆的像贝壳一样坚硬的皮,看上去光滑水灵,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好像是鱼一样的肉,白白的。”
“我寻思着平江郡靠海,说不定这活太岁就是他们从海里找到的。”
姜钰托着下巴,咂摸着李吒的话。
如果真如她形容出来的一样,倒真像是活太岁。
但是不对,活太岁是否能得长生从古至今无人可知,没有人能辨认真假。
就算是它是真的,也没有人能证实这个东西吃下去就能得到长生。
姜钰想起师父过去给她讲过某个国度师徒四人为求真经而走上西行之路的故事,故事里的那位主角,也如太岁一般,引来各方妖邪争夺。
仅仅是因为里头一个大能说吃下他的肉,可得长生。
但是谁吃过呢?
这几个百年世家,都不是傻子,再顶不住诱惑,也必定会找人吃下去看看结果,以身犯险,实在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可如果真的有这个试药的人,‘他’在哪呢?
李吒叽叽喳喳说着话,在屋里来回走着,老神仙被她放到了一旁的八仙桌上,少女来回踱步说着自己的猜想,猛地一回头,看见姜钰低着头看着床上小孩儿的脸陷入沉思,她几步走上前,两头看了看。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这小孩是谁?我不在的这两天,萧府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萧府这两日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另外四家好像齐聚到了一起来到了萧府,隔壁王三花都出去了。”
“我去了一趟咱们去过的地方,发现那间密室之内还有密室,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是秘牢,里头就关押的是他。”
姜钰面不改色的说着假话,听得阴幡儿头皮发麻。
“在你回来之前他醒过一次,说自己是被两伙人搜山时带到这里来的,这两伙人,不出意外正是萧家和御灵府,而他们搜山要找的,应该也就是我要找的人。”
李吒被她这一套说辞绕的有些迷糊:“萧家自诩世家,怎么也有豢养妖灵的秘牢,这这这,实在是……而且御灵府又怎么掺和进来了?”
“御灵府掺和进来不稀奇,职责所在罢了,我只是不明白萧家费这么大力气……罢了,就是现在去问萧老爷子也问不出东西来,他现在都不清醒。”
姜钰脸上挂着苦笑,看上去十分苦恼。
李吒挠挠头:“只可惜师父陷入沉睡了,不然问问他也行。”
“这件事情看似失去方向,但其实……”姜钰抬起头来,慢吞吞道,“也不是没有下手的地方。”
“你想做什么?”
李吒瞧着她脸上温和的笑容莫名有些发毛,警觉的往后撤了一步:“你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钰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想,咱们不如再探白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拿到你发现的那块太岁。”
“什么?”
她被姜钰这番话震惊到了,“你想拿那块太岁?”
姜钰眨眨眼,手搭上腰间红葫芦轻轻摩挲:“当然,要拿到这块太岁少不了你的帮忙,只是我们得寻个时机。”
很多事情可遇不可求,不过眼前不就有一个很好的时机么?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只有姜仙泉一人烦躁的抠着桌子发出笃笃的声响。
实在是等的难受,她寒着脸喊过林先生:“林千羽,带我去小九在的房间,已经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了,我担心他出事。”
“这……”
一旁候着的林先生有些尴尬的看向萧三演:“郎君……”
“泉姑姑稍安勿躁,小九在萧府定是平安的,不会有任何危险。”
萧三演站起身来,拿起茶壶亲自替她添茶,他声音清冷,此刻很是能安抚人:“房门口我安排了几个好手候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泉姑姑若是不放心,不如我们大伙一起陪着您去看小九?”
王三花几人也在旁帮腔。
“是啊泉姑姑,小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您且放心,在萧家能有什么问题?”
姜仙泉猛地站起身,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青年:“潜鹤,你是知道的,小九虽然天赋高但身子孱弱,并不能承受延年位需求的庞大灵炁,如果我是老太君,根本不会让他出手,不,是根本不会让他来这里!”
萧三演神色坚定的点了点头,唤过林先生带路,几人从议事厅往外走去。
她始终皱着眉头,心里面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姜小九姜谦,是姜家近二十年来天赋最好的小辈,只可惜天赋虽好,胎里却弱,姜仙泉将他接回主家的时候,他瘦弱的像个小猫儿,病的说不出话来。
因着这天赋,他继承了姜家空缺多年的四吉位延年,可妄图动用大量灵炁,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定是会伤入经脉。
她将姜谦视如己出,看得像眼珠子一般,如果不是老太君决断,她又岂会像今天这样将姜谦置于危险之中?
姜仙泉心中打鼓的厉害,紧皱着眉头跟随在带路的林先生背后,众人一路无话,来到了萧府内院。
“这边走……咦?怎么门开了?”
转过回廊,林先生本想提醒几人仔细脚下台阶,却是在看清前方情形时愣了一愣,小跑着往前去,发出声惊叫。
“怎么了!”
姜仙泉似心有感念,几步并作一步往前赶去,一把将林先生推开,看清房门内的场景,瞬间大恫,摇晃了一下差点没站得稳,还是后头赶来的萧三演将她扶住。
“发生什么事……这,这是……”
他抬起头,瞧见眼前情形愣了愣,饶是见惯风浪,也被震慑住了。
内室之中,向着西北方向的窗户大开着摇摇晃晃,寒风倒灌,将火盆中的暖炭吹熄。
软榻上枕头软垫胡乱丢弃着,上头的人早已不见。
神女泽鱼昏倒在了地上,胸口处有三处血伤,晕染了她鹅黄的衣裙。
可怜的姜小九颓然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隐没在灰暗之中,人已然已经是晕过去了的。他的眼口鼻耳皆有血迹干涸,衣襟上也是胡乱擦拭的血迹,一双搭在腿上的双手全是撕扯开深可见骨的伤,滴滴答答还流着粘稠的血液。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内室最中间垂挂着的猛虎下山画卷如同被野兽撕碎一般只剩了半截,留了个虎头挂在上头,灰白色的墙面被血红的血迹画上了两个斗大的字。
行云流水,如癫如狂的。
‘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