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沉默成一块石头

心凌拿着租房合同站在客厅里，全程听完了秦宇跟季诺澜的电话。

心里五味杂陈的同时，小脸也被气的彤红。

合同文本都被她抓得皱皱巴巴的。

秦宇站在阳台上，同样恼火不已，正当他实在是气不过想怒骂两句的时候，他看到了傻傻的站在客厅里的心凌。

秦宇喘着粗气，他甚至把脑袋伸出阳台窗外，使劲的吸着冷空气，使他的肺腑、他的脑子快速的冷静下来。

他不想在他妹妹面前失态。

“心凌，这么快就上来了啊？合同也拿上来了？真厉害，哈哈。”秦宇转身回了客厅，姿态放松，语气也故作轻松。

“哥，我都听到了。”心凌却没有配合他演戏。喃喃的说。

“你跟嫂子离婚，原来是因为我吗？”

“可是我明明都很少去哥哥以前那个家啊，难道逢年过节我去看望哥哥也不可以吗？难道我，就不能去唯一的亲人家里走动走动吗？”

“我是喜欢哥哥，我也知道要避嫌，可是中秋节的时候、端午节的时候、哥哥生日的时候，我去找哥哥你，在她眼里都是不可以的吗？

我们，不是亲人吗？”

心凌站在那，字从她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跶出来，眼泪也跟着流淌。

那股小心翼翼的破碎感，同样惹人怜惜。

“或许我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我的爸爸妈妈讨厌我，于是他们扔掉我，哥哥和嫂子是不是也讨厌我？”

心凌站在那，纤细的身子似乎都在摇摇欲坠，却又倔强的在等一个答案。

她要亲耳听到秦宇说出那个答案。

秦宇站在心凌面前，他的脸就犹如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塑一样，眉眼间尽是沉重和怜悯。

心凌可以放肆的在他面前哭，可是他呢？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谁可以让他抱着哭诉。

“怎么会，我们不理她，那是个疯女人，在她眼里什么都是肮脏的，心凌不哭，哥哥不讨厌你，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秦宇上前一步，轻轻的把心凌抱在怀里。

心凌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

仰着头，下巴靠在秦宇的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季诺澜什么都有(吸气)，优渥的家世(抽泣)，爱她的爸爸妈妈(大哭)，还有哥哥你。

可是她凭什么那样说，凭什么那样作践和侮辱你？我要去杀了她，杀了她！”

心凌在秦宇怀里挣扎，像只左突右冲的小兽，暴躁不已。

秦宇龌不龌龊她还能不知道吗？龌龊的只有她一个，秦宇哥哥根本就没那心思。心凌可以接受正面跟季诺澜撕，可是她无法忍受秦宇被人作践和侮辱。

“心凌！心凌！”秦宇只是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安慰她。

“你为什么要娶她，你为什么要娶她，你为什么要娶她……”力气用尽了的心凌瘫软在秦宇怀里。

心凌小脸煞白，捂着胸口处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感觉有点不对劲的秦宇看了一眼，这一看可把他给吓坏了。

“心凌你怎么样？”秦宇连忙扶着心凌坐到了沙发上，也不抱着她了，好让她有足够的空间呼吸。

“没……没事，哥，你别慌。”心凌煞白的小脸扯出一个难看的安慰的笑容出来。

“是从小落下的病根，当年我的心脏病的确是治好了。但小时候，哥你知道的，根本就没有好好疗养过，导致落下痛心这个毛病了，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哥，没事的。”心凌握着秦宇的大手，费劲的安慰着秦宇。

秦宇也记起来了，当初心凌做完手术出院后，医生单独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说心凌身子骨弱，从小吃得又没什么营养，所以会有些后遗症，还说尽量让她保持心情平稳，尤其不能急火攻心，那样很容易诱发痛心的毛病……

“都怪我，都怪我。心凌。”秦宇也红了眼眶。

他是很能扛事，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很能扛事，能让他落泪的事情不多，但心凌这事，算一个。

“不怪你，哥，这世界上我谁都可以怨，唯独不怨你。”

心凌的手抚摸上了秦宇的脸庞。

“哥你能不能别皱着眉头？你这样我看着心里难受，刚才我看到你身份证上的照片了，哥你要多笑，你笑起来眉眼间尽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好看极了。”

心凌试图抚平秦宇皱起的眉头。

“哥你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一定要有一对爱你的爸爸妈妈，你的烦心事一定要跟他们多说说，别像这辈子一样，什么事都自己扛，有多少委屈和苦难都藏在皱起的眉眼间。”

“好，你也是。下辈子眼珠子放亮点，别在给人渣父母当女儿了。”秦宇终于低下了头，哽咽着应了一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季诺澜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了，总能跑回爸爸妈妈身边撒娇哭诉，秦宇呢？秦宇就像一块天生地养的石头，说起来好听，实则内里的苦楚比谁都多。

他只是比谁都坚强罢了。

他就像一只森林里的孤狼，浑身被伤的鲜血淋漓也硬着骨头不呻吟出声，他只会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养好伤，或是孤独的死去……

一个人是可以很坚强的，面对再大的委屈时他也可以咬着牙硬撑，可是当有一个人跑过来安慰他的时候，反而会崩不住。

秦宇现在就是这样，他本来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当心凌这么一说，铁打的汉子却也落泪了。

兄妹俩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人有委屈了还是可以多哭哭，哭一哭，也能释放点压力。

就比如现在，秦宇心凌兄妹俩哭着哭着就破涕为笑了。

“秦宇哥哥哭起来丑死了，还不如皱着眉头呢。”

“你以为你有多好看，你说说我才搬进来几天，你哭了几次了？”

兄妹俩故作嫌弃，然后都默默的擦干了眼泪。

“哥，这个，还签吗？”心凌哭过之后，把被她抓的有点皱巴巴的租房合同递到了秦宇面前。

秦宇没有过多的沉吟。

“签。”

·

第二天，早晨。

“萝卜今天也要乖乖的，我跟秦宇哥哥出去上班了，猫粮也给你倒好了，等今天晚上我回来再给你煎小黄鱼吃。”

心凌蹲在萝卜面前嘀嘀咕咕了一大堆。

“喵～”

女人！你放心吧！为了小黄鱼……咳，不是，为了你我指定看好这个家～

你们快去搬砖挣钱来养我叭～

唔，下辈子我也想当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