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搞玄学 第70节
做完笔录后,他安排了一个小伙子送姜瑜他们回去,顺便跟浮云县那边交接,并把笔录拓了一份给浮云县。有了这份证词,足以将周老三拘了,届时还有蒙哥他们的口供,周老三铁定跑不了。
姜瑜的腿受了伤,坐火车太挤,洪市又不是始发站,买不到卧铺票,梁毅转了一周,托人借了一辆车子送他们回去。
好在洪市离浮云县不是特别远,也就一百多公里,开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这个时候沈天翔他们还在县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人,见到三个姑娘平安回来,大家都高兴坏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天翔眼眶有些湿润,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一个劲儿地说。
只不过两天,他仿佛一下子就又老了好几岁,鬓边的白发都多生出了好几根。
看到他这模样,沈红英不知怎么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滚了下来,以前她总是没法融入到沈家,看到沈家父母总觉得陌生,这次被人拐走,吃了一顿苦头,她才意识到沈家人对她有多好,也没办法把他们当成书里的纸片人去去看待。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会受伤的活生生的人。
“别哭了,没事的啊,你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她给你买了你上次很想买的那件衣服,你……”沈天翔安慰她。
沈红英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依恋地叫了一声:“爸!”
这声爸让沈天翔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抱着她,父女俩哭成一团。
这边父女情深,医院里,周老三父女也在上演这一幕。
前天周老三在雨中趴了半个多小时才被一个偶然路过的男人给发现,送进了医院里。等周老三醒来后,他就托人去把周建英叫来了。
周建英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
不过周老三一条胳膊断了,后脑勺又挨了一砖头,门牙也被磕掉了一颗,浑身都是伤,医生让他多住几天。虽然住一天院就要花好几块钱,但周老三住得是一点都不心疼。他这回可是一下子卖了三个女孩子给蒙哥,一个两百块,三个就是六百块,有了这六百块,他住几天院这点钱算什么?九牛一毛啊。
这个钱可真好挣啊,轻轻松松一天就挣好几百块,可比他辛辛苦苦卖粮轻松得多,难怪蒙哥他们不屑干投机倒把的买卖呢!
太过高兴,嘴巴张得太大,牵动了他脸颊处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啊,好痛……都是那个死丫头,看不出来啊,那个死丫头是个狼崽子,凶得很,得亏你爸下手下得早,不然咱们老周家就要被他搞得家破人亡了。”周老三恨恨地说。
他那一磕,把门牙都磕掉了,嘴角连接到左边脸颊上的也划了一道伤口,牙龈也肿了,搞得他现在稍微一用力就痛,每天只能喝没滋没味的白米粥。所以哪怕把姜瑜卖了,可只要一牙疼,他就要把姜瑜骂一遍。
周建英已经习惯了他拿周瑜发泄,甚至还经常附和两句:“可不是,不过那丫头现在应该被弄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一辈子都回不来了。这几天沈天翔他们可着急呢,满县城地找人,还把村里到荷花村的这段路都差点踏破了。”
将了沈天翔这个村长一军,周老三洋洋得意:“他就是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到人,哼,本来我没打沈红英那死丫头的主意的,但谁叫她倒霉,非要往木仓口上撞呢!正好,她老子在村子里一直瞧不起我,咱们建设出了事,我去求他,请他帮忙找人说个情,他不但不帮,还训了我一顿,现在他的报应来了。”
报应不报应地周建英不关心,她更怕另一件事。她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凑到周老三耳朵边,小声说:“爸,听说他们报了案,现在连公安都出动了,你说,公安会不会找到她们?”
“呸呸呸……”周老三推开勺子,往外吐了好几下,“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这都两天了,早不知跑哪儿了,他们上哪儿找人去?你就别瞎想,自己吓自己了。”
听他说得肯定,周建英放下心里,安慰自己:“是啊,都两天了,肯定没事的。对了,爸,那边什么时候把钱给你啊?咱们这两天都花了二十几块了。”
去年下半年投机倒把赚的钱,后来大多拿去疏通救周建设了,家里就那么点钱,在医院住着,每天花钱如流水,要不了几天就会花光,周建英有点吃不消。
周老三不愿意她掺和到这些事里,便说:“实在没钱,先赊着,或者在村里借点钱过来。等过几天我出院了,就把这笔钱还上。你个姑娘家,别管这些了。”
周建英也是随口一提,见周老三心里有数,她也不催了。她把碗里最后一勺粥喂进了周老三的嘴里,然后说:“爸,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去看看有没有鸡卖,卖只给你炖汤补……”
话未说完,忽然“轰”地一声,病房的门人从外面强力撞开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大步走了进来,将一把银色的手铐咔擦一声拷在了周老三的两只手上。
“周老三,你涉嫌一宗人口贩卖的案子,被捕了!”
周建英手里的汤勺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第79章
前一刻还在畅想美好的未来, 下一秒就因此锒铛入狱, 一夕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周老三当时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戴上手铐带出病房, 面对走廊上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各种异样的目光, 周老三才渐渐缓过来。
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不甘, 下意识地开始挣扎,为自己开脱:“你们抓错人了, 我没有, 我就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你们这是诬赖, 公安诬赖好人啊,大家看看, 我的受伤住院好几天了, 怎么可能去拐卖人口, 他们……你……”
他的抵赖在看到乍然出现在走廊中的姜瑜时彻底噤了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眼角耷了下去,面色一片惨然。姜瑜既然好生生地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蒙哥他们失败了, 让她逃跑了。
周老三背脊发凉,冷汗一阵一阵地冒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主意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又被他推翻。脑子转了好几道弯,他决定赌一把,头一抬,若无其事地看着姜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惊喜地说:“小瑜,你来看我啦,没事的,我过两天就出院了,你回去跟你妈说,让她别担心,你们娘俩好生照顾好自己,医院这边有建英呢。”
他在赌,赌蒙哥他们经验老道,没有被抓到。只要蒙哥他们没被抓到,仅凭姜瑜的一面之词,他完全可以否认啊,就说姜瑜是受了有心人的煽动,故意陷害他这个继父的。
姜瑜是真佩服周老三,这绝对是个人才,心狠手辣脸皮厚,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可惜他生错了年代,没把这些手段用到正途上。
周老三强忍着心里的焦灼和烦躁说出这番话,见姜瑜没任何的反应,他在心里头骂了一声死丫头,遂即将目光投向了公安。他举起被拷在一起的两只手:“公安,误会,这都是误会,你们是不是搞……”
“错”字还没说出来,他的下巴就狠狠地挨了一拳头,打得他眼冒金星,脑子发昏,人也趔趄了一下往后倒去,若非后面的公安扶了他一把,他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但对方似乎还嫌不够,周老三刚站稳,又一拳头打了过来,砸在周老三的左脸颊上,打得他噗地一下吐出好大一口血,飚到医院走廊雪白的墙壁上,格外刺目。
“爸……”回过神来的周建英连忙跑过去扶着周老三,怒瞪着拳头紧握的梁毅,“你敢打我爸!公安,公安,这个人当众打人,你们瞎了,没看到吗?”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邹副局长朝旁边一个公安使了一记眼色,让他把周建英拉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说:“走吧,押回去!”
从头到尾都没提一句梁毅打人的事。很明显,这些公安也是偏向这个男人的。
周老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忍着痛,抬起了头,打量了着打的这个男人,这个小伙子二十岁出头,理着小平头,面容刚毅,一双手像蒲扇般大,手背上的青筋鼓起,结实有力,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沾了些泥的旧军大衣。这个人看起来除了那张脸有点引那些肤浅的小媳妇儿注意外,其他的都平平无奇。
周老三可以确定,自己从未得罪过这样一个年轻人。他又吐了一口血沫星子,然后抬起头,眼神阴鸷地盯着梁毅:“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梁毅看着,薄唇一勾,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但这笑一直没到达他的眼底,他看着周老三的眼神充满了冷意,没有丝毫的温度。
在周老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突然又出手了,一圈打到了周老三的肚子上:“记住了,我是梁毅!”
周老三痛得蜷成了一只虾子,蹲到了地上,脸上一片痛苦之色,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梁毅,那个一直寄钱回来,被他当成冤大头宰的梁毅。难怪姜瑜那死丫头能得救呢,原来是梁毅来了,完了,完了,一个姜瑜就够难对付了,又来这么个狠角色,周老三顿觉前途无亮。
见他蹲在地上,脸痛苦地扭成一团,似乎连起身都困难。邹副局长走了过来,挡在了梁毅面前:“够了,老弟,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为这种败类脏了手不值得。”
完全没料到梁毅会突然动手的姜瑜也反应过来,赶紧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轻轻唤了一声:“梁毅叔叔,够了,法律会制裁他,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梁毅的举动实在是出乎姜瑜的预料。上午在洪市的时候,听到她们是被周老三给拐卖的,梁毅当时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姜瑜当时还以为他是没把这当回事呢,哪知他心里的火气都憋在了这里,找周老三这个罪魁祸首才算总账。
她倒不介意梁毅打人,但梁毅是军人,真把周老三揍出个好歹,被有心人告到上面,他也要喝一壶。就像邹副局长所说,为了这种人渣影响自己的前途,不值得,况且,梁毅打也打过,该出的气也出了。
梁毅被她一拉,退到了路边,公安顺利把周老三带走了。
现在姜瑜身边多了梁毅这么一号危险人物,周老三生怕被梁毅打死,也不敢嚷嚷了,痛苦地呻吟着,像条死狗一样被公安拖了出去,押走了。
等公安都走得不见人影了,周建英似乎才回魂,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双手还维持着搀扶周老三的姿势,她扭头瞥了姜瑜一眼。
但姜瑜连个目光都没留给她。
她已经被那个叫梁毅的男人搀扶着去了门诊部。
虽然昨晚卫生院的医生给姜瑜上了药,包扎过了,不过这都快过去一天了,梁毅怕今天走了这么多路,伤口又撕裂了,所以拉着她又到医院再换一次药。
对此,姜瑜是拒绝的,她提起右腿对梁毅说:“你看,我都能自由走动了,没事的,你就放心吧,不用看了……”
“伤口不好好处理,女孩子留了疤不好看。”梁毅不由分说,把她拉进了诊室,将她按在看诊的椅子上,然后快速地跟医生讲清楚了她的病情。
戴着雪白口罩的医生蹲下身,不等他动作,梁毅已经干脆利落地把姜瑜右腿的裤脚挽了起来,露出小腿肚上那一块有些泛黄的白纱布。
有了他帮忙,省事多了,医生小心翼翼地将白纱布揭开,但出人意料的是,纱布底下并没有什么可怖的伤口,只有一块铜钱大小已经凝结的伤疤。
医生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姑娘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敷药了。对了,你刚才说伤了几天了?”一天,是他听错了吧?
梁毅看着姜瑜白璧无瑕的小腿上那一个小小的伤疤,完全没法将这个小伤疤跟昨晚那道狰狞的伤口联系在一块儿,而且更诡异的是,伤疤周围已经好了的地方,长出来的不是粉丝的新肉,而是白白的肌肤,跟没受伤的没有任何差别,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若非昨晚亲眼所见,还有医生给她清洗过伤口,重新上过药,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到医生的问话,梁毅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姜瑜。
心虚地姜瑜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体质好,恢复得比较快!”
这哪只是恢复得比较快啊,简直跟坐了飞机一样,一日千里,梁毅又想起了秦老头的话,看来那老头子真的没骗他,他这次之所以恢复得这么快,还真是这丫头的功劳。
他垂下眼睑,遮住了黑眸中的种种情绪,若无其事地对医生说:“是我记错了,有个三五天了吧!”
“难怪。”医生点头,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昨天伤着了,今天就好得这么快,不过,“小姑娘的愈合能力不错,这也蛮快的了,以后就算留疤,应该也不明显。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不要沾水,等结痂自动脱落就行了,也不用换药了。”
会留疤才奇了怪了!梁毅替姜瑜放下裤腿,拉着她站了起来,笑着对医生说:“好的,谢谢医生。”
出了医院,天已经黑了,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沈天翔他们已经先回去了。梁毅是因为担心姜瑜的腿坐那个颠簸的拖拉机会受不了,才没跟他们一起回去,事实证明,是他想得太多了。
姜瑜拢了拢棉袄,搓着小手,偷偷瞄了梁毅一眼,跟他解释:“从小我的体质就很特别,伤口愈合得特别快,别人割了一道口子,要好几天才能好,我第二天就好了,跟壁虎有得一拼。”
为了开脱,她也是拼了,连壁虎都拉了出来。梁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是吗?”
姜瑜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很牵强,但谁叫她昨晚偷偷引灵气去治愈伤口的时候没控制住,一下子过了头呢!
算了,反正他也只是怀疑,没有铁证,姜瑜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转开了话题:“肚子好饿,咱们去吃饭吧!”
刚说完这话,街道那端二丫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兴奋地说:“姜瑜姐姐,我妈让我过来叫你去我家吃饭。她已经快做好啦。”
这个点,估计国营饭店也没什么好吃的了,有热腾腾的饭吃,姜瑜可不会拒绝。她拽了梁毅一把说:“走,梁毅叔叔,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等人多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自然就不会老记得这一茬了。
三人到了徐落英的租的小院,屋子里亮着柔和的灯光,腊肉的香味从屋子里飘了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厨房里还传来锅铲翻动的声音。
邹副局长正弯腰在院子里洗脸,瞧见姜瑜和梁毅,他马上抓过毛巾抹了一把脸,笑着说:“来了,外面冷,到屋子里坐!”
他热情地把两人引进了屋子里,然后定睛看了姜瑜几秒,笑呵呵地说:“吉人自有天佑,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有事,不过这几天没少吃苦头吧,今晚好好补回来!”
说补回来还真是没说错,今天晚上的饭菜非常丰盛,有一道腊肉炒花菜,还有个蒜苗炒肉,一小盆鸡汤,一个素炒豆芽,还有一个鱼头豆腐,一份炒白菜,这丰盛程度堪比过年。看来徐落英是把老本都掏出来了。
姜瑜很感动:“这怎么好意思,邹副局长你们太破费了!”
邹副局长从柜子上拿下一瓶高粱酒,笑呵呵地说:“要说不好意思,也是我不好意思,是我今天跟着小梁沾光了。今天要不是小梁来,我都没口福跟着喝两杯!”
他拿出酒杯倒了一杯,递给梁毅:“为了庆祝姜瑜平安归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自己想喝酒,还拿人家姜瑜当借口。你少喝点,喝醉了可没人送你回去。”徐落英从厨房里出来,剜了他一眼。
姜瑜瞅着这状况不大对啊,拉着二丫到一旁问:“你爸妈还没复婚?”
这两人感觉比以前还像两口子啊。
二丫摇头,小声说:“我爸倒是想,我妈不愿意,大丫也说,这样就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有人帮忙干活,自己带着三个女儿过多自在,真复了婚,又得回去照顾小军和那两个老太太,吃力不讨好。
饭桌上,半瓶高粱酒下肚,脑子有点晕的邹副局长看着对面姜瑜沉静的小脸,开始倒苦水:“小瑜,你就帮我劝劝你婶子,让她跟我复婚吧,咱们这样家不成家的,也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旁边的徐落英听不下去了,夹了一筷子肉塞到他的嘴边:“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跟人家一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胡说八道什么呢,也不害臊!”
邹副局长含住肉嚼了嚼,几口吞下,委屈地说:“我这不是找不到人说话嘛,哎,落英,没了你,咱们那个家都不像家了,你就跟我回去吧!”
徐落英挣开了他的手,起身道:“我去看看锅里焖的肉。”
她一走,邹副局长也不发酒疯了,拿着筷子闷闷地吃饭,哪还有什么醉态。
姜瑜明白了,敢情邹副局长是没醉装醉,故意当着他们两个“外人”的面提起复婚的事,希望徐落英给他留点面子,答应下来。
真是狡猾,心眼都动到老婆身上了,活该徐落英不跟他复婚。
姜瑜放下筷子,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