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你身后（二合一,求追读
大昌市治安署。
今天密闭的审讯室里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他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双手被拷住。
几个治安员就坐在他对面。
被审讯的人从外表上看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模样普通带着口罩。
他上半身穿着黄色外套，下半身一条深色黑裤，裤兜鼓鼓的，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个娃娃的形状。
仔细观察下，唯一让人能记住的是那对眉毛，浓密的眉毛往下耷拉，将整张脸变成了一个“囧”字。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倒是与动物园里的食铁兽有几分神似。
为首的男治安员轻轻咳嗽了一声，起身打开录像设备，随后拿出一摞稿纸递给身旁的人，做好简单的准备工作后开始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你.......你.......你.......你.......你们.......不.......不不.......不是.......是是是知道了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罗.......罗.......罗海。”
“家庭住址。”
“大.......大.......大.......大.......昌.......市.......市.......市.......区.......繁.......繁.......繁.......繁.......华.......华.......”
“大昌市区繁华小路108号。”一旁的女性治安员忍不住帮罗海补充道。
罗海皱着眉头，神色狰狞，一字一顿道：
“对，不.......不.......不.......需.......需.......需.......要.......要.......你.......你.......来来来说。我，我，我，我，自，自，自，自，己，己，己，己，己......”
坐在最前排的治安员员长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女性治安员，然后继续问道：
“你喜欢哪个明星？”
“深.......深.......深.......深.......”
“深田咏美？”坐在后面的男治安员猜测道。
“不.......不.......不.......不.......要.......要.......要.......打打打打.......”
“咳咳......”员长咳了两声，继续问道：“除了这个呢？”
“桥，桥，桥，桥......”
“桥本有菜。”
“吉，吉，吉，吉，吉......”
“吉泽明步。”
“天，天，天......”
“天使萌。”
“够.......够.......够.......够.......”
“够了！”
这爱好也太广泛了……员长拍着桌子，指着男治安员气道：“我是在问你吗，你是嫌疑人吗，滚出去，写检讨！”
“爸......”男治安员觉得很委屈：“我这也不是为了加快审讯进度吗？”
“你.......你.......你.......你们，也.......也.......也.......也，看.......看.......看不起.......起.......起.......起.......我我我.......”
罗海的面容逐渐扭曲，那向下耷拉的眉毛越发囧了。
这张喜相的脸有时候简直就是他的祸根，明明已经愤怒得想杀人了，但经常别人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而不是威胁。
“噗嗤......”喊员长爸爸的男治安员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但紧接着马上又克制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罗海不再说话，阴冷地瞪着他，员长注意到他裤兜里的娃娃在这时候动了动，但没有太过在意。
等儿子走后，他继续提问道：“你的枪是哪来的？”
“一.......一.......一.......个.......个.......个.......个.......网.......网.......网.......站站站上上.......”
“一个网站上买的？”员长再一次确认道。
罗海点了点头，他扭了扭屁股，裤兜里的人性物件居然又动了动。
“你裤兜里是什么？”员长皱眉。
“我……我……我……我……”
“算了，这个问题掠过，现在我们来谈谈这个案子。”
……
这个时候，等在外面的男性治安员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未知。
“喂，谁啊?”
男治安员心有疑惑，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罗海，我现在在治安署门口。”
“罗海？你特么......”
“嘟嘟......”
忙音。
对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等他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男治安员冷笑一声，这就是个骗子，罗海就在审讯室了，他们刚刚抓捕，居然还有人敢冒充。
最重要的是，罗海特么是个大结巴！
但很快，手机又响起来了。
“你好，我是罗海，我现在打开治安署的门了。”
“喂，你胆子很大啊，你谁啊......”
“嘟嘟......”
忙音。
又挂了，又是这样一句话，气氛莫名有些诡异起来。
男治安员忍不住走到审讯室的门口，顺着铁门上的铁栅栏窗口往里看了一眼。
审讯室里一切正常，罗海坐在屋子的正中间，双手拷在身前动弹不得，神色麻木，像一个布偶，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父亲的问话。
他不可能拿到手机......男治安员确定这是有人在恶作剧，是谁？那几个相熟的同事？还是治安署里暗地里看他不爽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到来其实挡了某些人的道路。
不过用这种手段也太幼稚了，等一下手机响起来我也不接......男治安员摇了摇头。
随后，手机真的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果然又是那个未知的号码，于是又塞回口袋里，打算回去好好查一查，看谁那么无聊。
“嗡嗡嗡嗡......”
虽然他没有接，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相当烦人。
男治安员怒了，他接起电话破口大骂：“你他娘的......”
“你好，我是罗海，我现在正在治安署的走道上。”
他还没骂完，电话就又挂了，每次都是这样一句话。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男治安员觉得今天的治安署格外安静，按道理来说这种工作日不该那么安静才对。
明明刚刚把罗海抓捕归案的时候前台治安署前台还有不少人在办理事件，怎么一下子突然都没声音了？
死一般的寂静。
艹......一想到这里，男治安员就觉得有点渗人，握着手机的手溢出冷汗，心脏擂鼓般“嘭嘭”直跳。
算了，我觉得审讯室需要我。他再次推开审讯室的门走进来低头道：“爸，我错了，我还是在这多学习一会儿。”
“别说话。”
员长冷哼一声，但心里已经原谅了儿子，默许他站在身后。
只是这个案子的案情确实比较复杂，嫌疑人购买违禁物品的渠道很特殊，涉及到了国外网站，需要立刻上报。
男治安员站在父亲身后，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没等他去接，手机已经就自动放出了那句话：“你好，我是罗海，我现在在审讯室的门口。”
“嘟嘟......”
忙音。
这次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审讯室变得静悄悄的。
“咚咚咚......”
铁门外传来铁器敲打铁门的声音，但透过铁门上的栅栏可以发现门外并没有人。
“怎么回事？”员长威严的国字脸上眉头紧皱，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男治安员深吸了一口气颤抖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人恶作剧，黑进了我的手机。”
“还自称是罗海。”女治安员在边上好奇道：“这是什么毛病？最新的玩笑梗吗？”
审讯椅上的罗海神色依旧麻木，不言不语。
“嗡嗡嗡......”
敲门声还没有停，手机又响了。
男治安员拿着手机放在桌子上。
“你好，我是罗海，我就在你背后。”
......
宾馆。
事后！
“落落，别折腾了，我要问问案情，那把枪的来历很有意思。”
南幂竹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无力地推开身边的人。
“不是说明天去就知道了吗？”吴落调笑道。
“好奇啊，现在肯定有结果了。”南幂竹随手从米色的床头柜上摸来手机，给同事发出一条信息。
“你缺水，来，补补水吧。”吴落倒了一大杯温水走过来。
“去死。”
南幂竹砸了一个枕头出去。
“嗡嗡嗡......”
黑色水果手机突然响了，是同事打来的，应该是来聊案情的，或许罗海已经说出了那把枪的出处。
南幂竹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
“霜霜......”
“你好，我是罗海，我现在能去你家吗？”
“罗海？！”
“嘟嘟......”
忙音。
罗海，杀人凶手罗海......南幂竹的瞳孔一阵收缩，但还没等她多问，电话就挂断了。
恶作剧？还是......不对，不是霜霜的声音，也不是治安署任何一个相熟的人。且霜霜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南幂竹心中泛起一丝不详。
“幂竹，你的脸色不对劲，治安署出事了吗？”吴落倒了一大杯温水回来问道。
“嗯......”
“落落，我总觉得......要出事了，那个罗海刚刚打电话过来了。”
“你先别急，治安署里那么多人，应该不至于出事......”吴落放下水杯，思索着案件里是否有自己忽略的细节。
“嗡嗡嗡......”
南幂竹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依旧是同事“霜霜”。
“你好，我是罗海，你家没人，我正在宾馆门口。”
“嘟嘟......”
忙音。
吴落瞬间头皮发麻，她身上的【皮】如流水般蠕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蓦然间，七中被【饿死诡】袭击的那一幕重新浮上她的心头，那种熟悉的感觉，无力反抗的味道。
这是皮在示警......诡！诡来了，电话里的那个罗海是诡？！
不，不对，要是罗海是诡，在抓捕的时候我就已经被袭击了。
他不是诡，他应该是小奈口中的驭诡者！
一个自卑的驭诡者，用手枪杀人？也对，他们使用能力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杀普通人都用能力的话早死了……
但这一次是为什么，在治安署受刺激了？！
“你好，我是罗海，我已经进宾馆了。”
“嘟嘟......”
忙音。
太快了。
这诡东西来得太快了！
“落落。”
南幂竹也面露恐惧之色，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子会发展成这样。
隐约间她听到了门外响起的皮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咚咚咚......”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走，过来。”
吴落一咬牙，把她手里的黑色水果手机从这位于八楼的窗口丢了出去，然后拉着南幂竹躲进了厕所。
“啪嗒。”
高空抛物，手机从天而降，摔在了宾馆门前的大马路上，这时候一辆呼啸而过的大卡车碾过。
“咔”的一声，手机被厚重的轮胎压得破碎，屏幕密布蜘蛛网般的裂痕，彻底损坏。
但这时候依旧有声音从里飘出：
“你好，我是罗海，我现在在卫生间门外。”
与此同时，卫生间里的吴落和南幂竹听到门口响起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南幂竹娇艳欲滴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死神来敲门了！
“幂竹，别怕。”吴落伸手紧紧抱住了怀中女子。
这一刻，她身上的【皮】蠕动，宛若粘稠的液体满溢出来，将自己与南幂竹都包裹在了当中，暂时凝固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硕大皮膜球。
而在她们的身后。
一只小丑般的裂口娃娃持刀而立，刀上滴血。
“你好，我是罗海，我现在正在你背后，正在你背后......”
......
“喂，老落？”
厕所里，吴奈拉开裤链子放水。
他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手机接姐姐的电话，这不用扶吉尔就可以小号的操作秀得背后的杨间一愣一愣的。
“小奈，我......撞诡了，也可能是驭诡者。”
“怎么样，人没事吧，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宾馆，定位发给你，暂时没事，那个诡袭击了我一次，但没有成功，我怀疑它还会再来。抱歉，我......”吴落的声音夹带哽咽。
她不想让弟弟涉险，但此时光凭她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
南幂竹也在这里，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援，她也会死。
“不用自责，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好自己。老落你没有错，不要觉得自己连累了我，在这个恐怖复苏的世界，人人都有可能遇到诡，甚至有人走在大街上就被诡吃了，这不是你的错......”
“你能够在遇到困难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我，我很开心。我们是家人，对吗，家人之间不需要自责，如果换成是我处于这样的险境，你也一定会来救我，即使为此付上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不是吗？”
吴奈顿了顿，感慨道：“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世界。我很高兴能被你们需要，真的，能在这个冰冷绝望的世界里和你们相拥取暖，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到。”
他很清楚吴落是一个怎么样要强的人，从来都是攻，不曾当过小受。
眼下自己似乎变成了拖累。
这种情感上的转化，对她的打击极大。
所以他马上出言安慰，不希望大肌霸姐姐多想。
真感人......吴奈的家人，是不可以招惹的。杨间站在后面从裤兜里取出一根火腿肠默默啃了两口，在心里默默想到。
他从没有见过这小子的眉眼间有那么多温柔。
平日里的吴奈，总是嘴角含笑的，没有那么爱社交，和张伟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说说骚话。温和，却又像和所有人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但现在，他像是彻底卸下了面具，表现得很温柔......却极度强大。
这种强大的感觉，就像是有人触及了禁忌领域，引来了某些恐怖的东西正在降临。
“你有办法出去，带我一起走吧，带带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厕所里的第三个人江艳急忙在一旁开口道：“只要你能带我出去，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阿姨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杨间你呢？我得马上出去一趟，现在不能和你抓诡了。”
“没关系，我不急，你先带这个阿姨出去。事情解决了我们再来处理这个商场里的家伙。”
“那我走了。”
吴奈双目开合间，浓郁的清辉一闪，化作一团星辉消散，连带着面色苍白的江艳一起消失。
随后商场门口突然多出了一个女人，正是江艳。
死里逃生，她激动得大叫：“小帅哥，太感谢了，唉……人呢？跑那么快做甚……”
宾馆里。
卫生间的门已经洞开，浴缸前的皮膜球外皮上到处是染血的刀口，而在球体中心的吴落放下手机，缓缓松了口气。
她怀里的南幂竹感慨道：“落落，你弟弟，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啊……”
“是啊……小奈，总是很体贴，也很有担当。”
吴落轻轻一动，立刻痛得龇牙咧嘴，她身上的【皮】都扩展到了体外，还被割伤了。
伤害如实反馈在了她的神经上。
加上如今剩下的覆盖在体表的皮，只有薄薄一层，脆弱得很。
一碰就痛。
呼……
卫生间的帘子被微风轻轻带动，一团星云漩涡般的清辉浮现。
吴奈的身形凝聚而出。
在降临的这一刻，他呼吸着浴室里的空气，耳畔响起了提示音：
【异能+1】
【异能+1】
【异能+1】
……
像是感应到了吴奈的到来，皮膜球蠕动起来，厚重的【皮】粘稠软化，不断向着球体中心坍塌。
片刻后，皮膜球不见了，原地留下伤痕累累的吴落，还有她怀里的南幂竹一起抬头。
浴缸上漂浮着一个太阳神般清秀俊逸的美少年。
“老落，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姐，你们辛苦了。”
“呼……”
见到弟弟，吴落像是卸下了一切重担般地软倒在地。
“嗡嗡嗡……”
这时候，她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幂竹”！
“我的手机……早就丢了，是那个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