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第五阶段异化
在一场暗金色的大火中，平安酒店像是浴火重生般褪去黑暗，重新变得光明洁净起来。
一楼大厅里密密麻麻挤满视线的尸骸不见了，腐臭的积水也不见了，全部被火洗得干干净净。
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倒映着一个灯光如昼的世界，人站在上面，仿佛站在镜面之上。
幸存下来的人全部聚在了这里。
吴奈坐在沙发上，随手从身前变得胶质的空间里取出几个水晶杯，在里面倒上暗红色的烈酒，又以【水】和【霜冻】凭空点化出几块冒着寒气的冰丢进去。
搅拌后递给黄子雅、张辉与张雷等人。
“尝尝吧，伏特加配冰，冰块我有特地用灵异调整过温度，每一块都像是切割自十万年的冰山。”
“谢了，我确实需要酒水镇定一下。”
张雷第一个接过水晶杯，将里面的液体连带着冰块一起吞入身体，就像是吞了一只阴冷的厉鬼进体内。
下一刻，他浑身一个哆嗦，胸口死人头隐隐复苏的躁动居然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好东西！还有吗？！”
“有，但对你没用了。”吴奈澹澹一笑道：“你身体里的那只【鬼】没那么容易冻住，一次有效，第二次就会直接免疫。”
二人说话间，黄子雅和张辉、钟山也已经纷纷举杯，从张雷的反应里不难看出这是好东西。
烈酒极寒，冻得人浑身发冷，但马上几个人都发现了这东西的好处。
“是我贪心。”
张雷僵硬的眉宇间凝结着阴郁，放下手里的酒杯叹息道：“刚刚险些以为自己不驾驭第二只【鬼】也能活下去了。”
“我也有这样的错觉……”
黄子雅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惊讶道，几个人里她身体里的【鬼发】是最弱的，故此饮酒带来的效果也最强。
至于杨间，他一直对这种烈性饮料不感兴趣，澹漠地坐在一边看着饮酒的吴奈皱眉道：“彻底解决那只鬼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为什么不继续追下去？这不是你的风格……”
“放走这样‘肥美’的猎物确实不是我的风格……”
吴奈继续往杯子里添上酒液缓缓开口道：“但如果能钓来更大的鱼，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钓鱼？
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杨间突然从他异常平静地举动里读出了一丝疯狂：
“你在计划着什么？”
“计划？不，我只是给出了一个选择。”
……
时间倒流至平安酒店电梯的大门洞开之前。
寄存灵异物品的地下世界。
吴奈已经进入了某个单间，站在一扇老旧的木门面前。
这扇木门是单开的，上面涂满了红色的油漆，门上缠满了特制的黄金锁链，将其紧紧锁住。
但即使如此，木门依旧在不断颤抖，门把手不受控制的上下来回摆动，门扉在大力撞击中裂开一道缝隙。
透过门缝看到的不是什么在叩门的存在，而是一片黑暗与虚无，丝丝缕缕阴冷的气息不断流淌出来，诡异无比。
但这样的画面对吴奈来说并没有什么。
他伸出白皙的手掌压在上面，呼吸之间大量异能点汇聚而来，眼前浮现出一行行蠕虫般的文字：
【异能点+1】
【异能点+1】
【异能点+1】
【近距离接触鬼物，收集四周散落的法则，获得新技能——门！】
【门：虚空为画板，灵异是笔，画出大门，理论上来说你能够去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注：异化程度决定了门的入侵能力，请量力而为）。】
总有一种古一法师的即视感……吴奈很满意刚刚获得的技能，逃生能力一流，真要遇上什么恐怖的存在，原地画个门就行。
这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王小明突然开口问道：“吴奈趁这个功夫，能说说我的实验室是怎么泄漏的吗？你既然能第一时间知道泄漏，想来这个问题也瞒不过你吧。”
不错，我也想知道……曹延华抱着双臂在一边悄悄竖起了耳朵，毕竟这么高等的防护措施下，泄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说起这个啊……”
吴奈嘴角微微上扬询问道：“还记得你们偷偷收集的那十几个境外雇佣兵吗？那几个医生在解剖研究他们身上的【病】时出现了意外，全部被感染了。然后在本能地驱使下，进入了你存放【鬼棺】的实验室，造就了如今的一切。”
“原来如此……”
王小明澹漠的面孔上掠过一丝了然：“没想到这种疾病那么危险，确实是我大意了。”
吴奈清秀俊雅的面孔上掠过一丝无奈，澹澹道：“实际上，不止是你的问题，那几个医生入【鬼棺】，也有我的因素夹杂在里面。一直以来过于顺风顺水的我，其实有点忽略掉了这个‘世界’对我的反击……”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与御鬼者们不一样。我在影响世界，世界也会反过来影响我。我驾驭厉鬼汲取力量，恐怖的厉鬼也会试图驾驭我进行吞噬。我和它们有点相生相克的味道，但真论位格的话，其实我还要高些……”
说这么多实际上最本质的原因就是这个世界在对吴奈以“源质”狩猎【鬼】的饕餮行为做出反击。
你吃我家【鬼】，我一逮到机会就引导【鬼】吃你的【病】。
你拿走我的超凡【根源】，我也吞噬你辐射出的力量。
所以就有了万事万物相互效力，各种巧合碰撞，几个医生感染了【脑癌】，然后一头扎进【鬼棺】里。
现在大概已经被失去了九成棺材盖的【鬼棺】消化掉了。
且经过这一刺激，【鬼棺】的复苏程度会大大增加，变得越发恐怖。
但吴奈才不想和王小明、曹延华解释那么多。
也不管两个人有没有听懂，自顾自继续说道：
“其实从【饿死鬼】事件开始你就注意到了我的不同，后来又将目光瞄向了我的家人们。只是一直没有动用强硬手段，想要通过怀柔的方式，秘密获得我所掌握的力量，对吧？”
“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一来，用强只会引发我的反感，二来，实际上这股力量……它与【鬼】让人变得机械冷漠截然不同，会带来极致的‘疯狂’，获取后并不比驾驭【鬼】的下场要来得好。它实际上也是一种【诅咒】。”
“与我没有直系血脉的人，想要承载它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和那几个医生一样。不过现在这种契机来了，世界影响下【鬼棺】主动接纳了这种疯狂，与【病】结合在了一起，二者之间的规则相互影响，就像阴与阳相互作用。”
“会诞生出一些相当不错的东西来，这种物质即具备了【鬼棺】压制【鬼】的特性，又是以【病】的形态存在，能够进入御鬼者的身体，直接对【鬼】进行压制。压制之后，御鬼者们使用厉鬼能力的次数会大大增加。”
“如果你们能够在【鬼棺】里取到那东西……王教授，你就能够打造出梦寐以求的完美御鬼者。当然，这种行为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路了，等于主动给人类引进了【病】，有了这些人作为开头，会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感染】会在后续变得严重，这个世界会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
王小明沉默了片刻，迅速消化掉这些消息，然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些‘完美御鬼者’的精神状态能和你一样吗？”
“这个……怎么说呢，我只能回答你，他们会近似常人。”
“这些‘完美御鬼者’的能力会有多强大？”王小明继续问道。
“我姑且将【鬼棺】与【病】相互结合诞生出来的东西称之为【药】，服下【药】越多的御鬼者，身体里的【鬼】越接近于死机状态，动用自身能力时也就越强大。当【药】积累到一定程度，【鬼】彻底死机，那就是‘完美御鬼者’，所以我没办法具体告诉你可以有多强大。”
吴奈耐心地解释道：“‘完美御鬼者’有多强大，完全取决于他们服【药】的量和身体里所驾驭【鬼】的恐怖程度。哦，对了，服【药】不可以一次性太多哦，否则人类脆弱的精神很容易错乱，要一点一点来，分上许多次。”
“我们可以称这个过程为……【序列】！”
“【序列】？”
王小明微微点头，没有在这个称呼上做过多的纠结。
他锐利的眸光流转，落在吴奈身上：“【病】从你和你家人的身体里流传出来，结合【鬼】，按照你所说，相互中和之下会诞生【药】，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们可以无限制的制造【药】呢？”
“哪有你想的这么容易……”
吴奈澹澹摇头：“无论是我的【病】还是【鬼】，实际上都是一种规则类的超凡力量，而且都属于极度危险的那种。你以为简单将它们混在一起就行了吗？如果这么简单，老子早弄出来了，它的诞生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
“总之，这次【药】的出现，还是因为‘世界’在调合，它想要吞噬【病】，但第一次融汇两种力量，所以出了点bug。也就带来了这次机会，所以这次的机会很珍贵……也相当于潘多拉魔盒。”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也把选择权交在你们手里，是否要接纳这种全新的力量去平衡【鬼】。”
话说到这一步，静谧的单间里，还没等王小明和曹延华开口，一直默默不做声的秦老率先开口道：“我建议你们……接纳这种力量！”
曹延华吃了一惊，看着这个百岁老人奇道：“秦老，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这么诱惑你们有什么目的……”
秦老用浑浊的双眼扫了一眼吴奈，缓缓开口道：“但多一条选择的道路不会错，当年我们这群人的路已经走到头了，就是最强的人也只能勉强压制灵异几十年。本来我很看好那个姓杨的小家伙，但是这个姓吴的……总之，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
“秦老，你知道了什么？”王小明直接问道。
“不好说。”满脸老人斑的秦老摇了摇头，吐出这三个字后就不再说话了。
吴奈在旁微微一笑，没有过多干涉曹延华与王小明的选择。
他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自然是有一定私心的。
他就是“源质”，“源质”就是他。
吴奈降临这个世界的根本原因是“源质”需要狩猎世界，进行补全与升华。
以前不怎么动弹的时候，影响很小，世界也感知不到他。
现在伴随着他越来越强大，投射出来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就仿佛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世界的肉里，还越扎越深，不断吮吸鲜血。
让世界不断变得虚弱。
虽然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并没有主观好恶，而是程序般运行的存在，但为了拔掉这根“刺”，万事万物在运行的过程中会越来越针对吴奈。
而吴奈想要消弭这种针对。
如果让【病】渗入人类，感染许许多多的人，成为一条主流的道路。
那么世界意志就不会再针对他，甚至会完全接纳这个外来者。
这样一来，吴奈就能够顺利完成世界的狩猎。
而其他人自然不晓得吴奈的花花肠子，他们考虑得最多的是人类的利弊，种族与文明的存续。
王小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秦老都这么说了……曹部长，我觉得可以试试。”
闻言曹延华亦郑重地点头道：“确实值得尝试，吴奈，那就麻烦你出手吧，解决掉【鬼棺】散逸出的部分后，再将【药】取来。”
“不，我可以解决【鬼棺】的棺材盖，但取药的事情要你们自己来。因为我的介入很可能导致这次珍贵的【药】变质。”
吴奈摇头拒绝道，在【病】还未曾影响开来的初期，他的存在于世界前过于“显眼”，贸贸然插手只会导致事情的变数增加。
真要出手，也该在事情已经敲定，【药】已获得后再插手。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复苏程度很高的【鬼棺】极度恐怖，现在又因为【病】，规则跟着发生了一定变化。想要从现中取【药】并不容易。所以你们可以用恐怖对抗恐怖，引来另一只S级的厉鬼，人为制造冲突，然后再插入进去，搜寻【鬼棺】内诞生的【药】。”
“以鬼限制鬼……理论上确实可行，说说看，你觉得引来哪一只鬼合适？”
王小明询问道。
曹延华皱了皱眉头道：“不妥，这种方法太危险了，没必要。S级灵异事件的对碰，变数太多，总部现如今有的队长候选人调几个来一起出手，不求关押【鬼棺】取【药】应该足够了。事后吴奈你再出手关押【鬼棺】，如何？”
“我无所谓，只是提一个建议，你们大可以先试试，成与不成，这个建议都算是一种可供参考的方案。”
“另外，【药】就在鬼棺里，它的模样很难说，但只要御鬼者看到，自然而然就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吴奈微微一笑道，随后他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个人，伸手在身前“画”出了一扇【门】，身上燃气熊熊暗金色的火与雾，裹挟着君王般的威压一步迈出，消失在这片地下世界。
……
总部的一处大型会议室内。
在吴奈离开地下世界后不久，一场紧急会议就召开了。
王小明、曹延华、李军，以及被紧急传唤过来的大京市负责人陈义，还有郭凡、童倩等人全部到场。
秦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地下世界出来后就暂时离开了曹延华等人，没有出现。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越来越多的御鬼者加入进来。
但王小明等不及所有人都到场，一身白大褂的他率先站起来，简单介绍了一下实验室内发生的灵异事件。
当然，事情的起因被他有意识地隐瞒了下来，对外只说是“工作人员的操作失误”。剩下的重点都放在了【鬼】的特性上。
“这次的灵异事件是我的疏忽造成的，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责任、后果一类的东西，事后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所有人先听我说完……”
王小明大声说道：“这个事情的起因是【鬼棺】，对于这件灵异事件我刚刚已经介绍过了。现在，我要说的是，鬼棺的存在让我看到了一个人彻底驾驭【鬼】又保持理智的可能。”
“原本这场实验已经近乎完全失败，但突如其来的一次意外，让这个实验有了一种新的可能。所以我需要你们为我进入实验室，取到【鬼棺】里的某样东西。”
“这个过程很危险，而且我没办法告诉你们那东西什么模样……但按照某个混蛋的说法，你们看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你们当中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带出那东西，我就会竭尽所能满足他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