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过滤疯狂笙鼹
黑皇帝陵寝内。
悲伤难言的贝尔纳黛取出一张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苍白面具戴上，这张面具只眼睛位置有孔洞，其余部分没有任何缝隙。
它是罗塞尔大帝晚年从南大陆返回后制作的零级封印物，叫做“苍白死亡”。
这张面具覆盖在皇女俏脸上的那一刻，表面的金属骤然柔化，重组出新的面孔，有了一双深邃的黑眼睛。
深黑的眼睛内，一道道苍白的线条凸显，勾勒出了极为复杂相当神秘的立体符号。
它的形状就像一只羽毛畸长的鸟，又或者一条盘起了身体的羽蛇，在脱离贝尔纳黛双目的那一刻，吸收了附近所有的光芒飞向高台御座上的罗塞尔。
沿途之中，这奇异的符号让周围变得愈发暗澹，地砖和石壁一层层风化腐朽，似乎带动着整片天地走向了衰亡。
落下的碎石与扬起的粉尘追随着死神符号，来到罗塞尔身边，仿佛尘世巨蟒将这位曾经自称“凯撒”的男人一圈圈缠绕住。
死亡的力量冲击着此地扭曲的“新生”权柄。
被符号沾染的罗塞尔灵感勃发，隐约间穿透无数时空的阻隔，看到了高高盘踞在无数亡灵之上的虚幻神明，看见了那道水鬼般在永暗之河徘回不去的肿胀身躯。
借助这种气息关联的力量，她体内的红月确实得到了一定的抑制。
但还不够，堕落母神号称最强旧日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是一个残留着支柱象征的存在！
在对抗的过程中，罗塞尔阴影组成的身体上持续裂开一道道绯红的口子，气息在衰败到一定程度后再度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伤口里月光流转，仿佛一只只眼睛在滚动，一起冷冷盯着贝尔纳黛。
在这样恐怖的凝视下，神秘女王面色一白，娇躯一个颤抖险些摔倒。
“坚持住......”
关键时刻，吴奈手上浮现出了一杆通体漆黑，缠绕着银色纹络的长枪，一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再度逼近御座。
【朗基努斯】！
这杆注定弑神的凶兵上缭绕着一道道带着“永寂”意味的深暗细流。
那是源质【永暗之河】，它被吴奈暂时凝结在这件武器上，仿佛龙蛇盘绕在上，挥动时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苍白死亡的封印符号，刺入罗塞尔左肋绯红的裂痕之中。
这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祭祀。
刺透了秩序阴影黑皇帝，以神明之上所孕育的一轮血月，来浇灌长枪！
滋滋......
长枪入肉，发出的声音就像冷水泼在了烧红的烙铁上。
生与死的相遇就是这样水火不容。
不过朗基努斯上可不仅仅是【永暗之河】所代表的死亡，在罗塞尔体内那一轮“红月”暂时被压制后，枪身表面上的无数纹络“活”了过来。
在【母巢】的力量影响下，这些本该是线条的纹络一根根凸起，变得立体生动起来，然后化作跳动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诡异血管，带着吸血鬼的贪婪深深刺入裂口之中，源源不断抽取着绯红之力，尽情吮吸着堕落母神的力量。
朗基努斯再度进化！
罗塞尔体内的那轮红月强度因此得到了根源性的减弱，体表的绯红色裂缝一道又一道愈合。
“这个封印好，我能够安静睡上一觉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吴奈，用普通话询问道：“对了，还没问你的姓名。”
“吴奈。”
“你和我同辈，贝尔纳黛该叫你叔叔......所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大帝轮廓分明的五官再次流露出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还有......不要教我家贝贝中文，不要随便给她看我的日记！”
“没问题......”
吴奈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一定荆棘王冠戴在罗塞尔头上道：“这会让你好受一些，下一次，我登临神位之时大概就能够彻底将你救出来了。”
伴随着吴奈的动作，罗塞尔确实好受了许多。
荆棘王冠具备“牺牲”与“替代”的权柄。
戴上它的那一刻，一根根荆棘利刺扎入阴影，与朗基努斯一样开始剥离她体内的污染，并且借助这股力量不断进化。
“两样很特别的武器……神性惊人……你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吗？”
作为曾经的“蒸汽与机械之子”，罗塞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两样非凡物品的不同寻常，开口询问道。
吴奈摇了摇否认：“谁会当那个疯子的信徒？我只是顺手杀了她几个神降之体用来当素材。”
“口气很大嘛……”
罗塞尔哼哼了两句，本想再讽刺吴奈两句以解心头之恨，但一想到世界末日将近，自己又是这幅鬼样子。
不由语气一松，叮嘱道：“帮我照顾好贝贝，有了老婆就要顾家一点，男人要有责任心，别随便乱玩……”
这件事情上最没有资格说教的就是大帝你吧，黄·魔女的滋味真不错·涛……吴奈在心里暗暗吐槽。
“爸爸……”
贝尔纳黛听不懂两个人的对话，但看到罗塞尔的状态好了很多，便发自内心的开心。
罗塞尔偏头看向这个自己最爱的女儿，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比性命还要珍贵的长女，神情柔和催促道：“你们赶紧离开吧，在这小子没有登临神位之前，不要回来……”
贝尔纳黛张了张嘴巴，还想说点什么，眼前已是一暗，仿佛看见了秩序的阴影。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与吴奈都回到了原始岛屿的边缘。
吴奈一只手握着朗基努斯，一只手拿着荆棘王冠，这两件之前留在罗塞尔身上的物件。
自黑皇帝体内吮吸了母神之力后，它们更加强大了。
贝尔纳黛怔怔地望着原始岛屿中部山峰，艰难地开口询问道：“我爸爸，他......还能坚持多久？”
“在没有下一个黑皇帝诞生之前。”
“明白了。”
贝尔纳黛收起了悲伤的神情，作为执掌“黎明要素”多年的大人物，她的身上并不缺乏果决。
眼下一切的悲戚都是多余的，唯有力量，才能够拯救自己的父亲。
她要尽一切努力登临神位，追逐旧日的力量。
而眼下封印自己的父亲之后，贝尔纳黛清晰地看见自己晋升【贤者】的契机来了。
于是她毫不避讳地在吴奈面前取出一件镶嵌满钻石，名为“贤者额饰”的封印物，以“苍白死亡”进行粉碎。
接着从“黎明号”里召来魔药辅助的部分，调和成一瓶足以令她晋升序列二的魔药。
贝尔纳黛看了一眼玻璃器皿里咕噜噜冒着气泡，每一个气泡内都藏着一只眼睛的“贤者”魔药，确定没问题后，抬起右手凑到嘴边，仰头一口饮下。
伴随着魔药入口，神秘女王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分解成一股股庞杂的知识，往信息洪流的存在形式转变。
没有【隐匿贤者】的干扰，贝尔纳黛的晋升非常顺利，在转变为信息洪流之后又再次重组身体，并借助自己的锚，初步平衡了体内产生的恐怖意志。
这一刻，她真正变成了她，也真正体验到了力量带来的疯狂。
“平衡自己体内的恐怖意志，以及消化序列二的魔药，就需要花掉我许多的精力，但我的时间不多了，乔治三世虽然退位，但依旧蠢蠢欲动......”
贝尔纳黛感受着自己获取的力量，自四周天地之中源源不断汲取着有用的隐秘信息，提炼对自己有用的知识。
而在截取到吴奈所处环境的信息时，她的神情微微一变，脑海里掠过四个字——“知识荒野”！
凭直觉，贝尔纳黛知道这是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东西，是自己对抗那位堕落母神的关键。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贝尔纳黛在他身上读取到了“原初”、“过滤疯狂”的隐秘信息！
净化疯狂......净化疯狂......贝尔纳黛蔚蓝色的眸子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圣洁的俏脸上掠过一抹前所未有的疯狂。
她，因蒂斯皇女，黎明要素的首领，神秘女王，贝尔纳黛......一定要过滤掉身上所有的疯狂。
“弥赛亚先生......我要你，助我晋升！”
贝尔纳黛扭身一把抓住了吴奈的衣领，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一刻，二人之间呼吸可闻。
贝尔纳黛挺秀的琼鼻与红润的唇瓣间，呼出的气息温热湿润，披散的栗色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扬，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处子幽香。
“嗯？”吴奈愣住了，心说这个台词不对啊，换我来说更合适.....
“别发呆了，浪费时间，跟我来。”
贝尔纳黛神色严肃，拽着吴奈的领子，径直往“黎明号”走去，这个过程中船长室的门“冬”的一声自动打开。
在吴奈被拉入其中后，船长室的门又重重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吴奈醒来后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坐着的年轻女子背部肌肤晶莹细腻，白嫩得没有一丝瑕疵。
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来，无声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腰肢纤细紧窄，曲线骤然收束之后，又在滚圆的臀部两侧有了起伏。
不愧是身材比例最为完美的贝尔纳黛，完全挑不出一点瑕疵。
“你该起床了......”贝尔纳黛起身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弯腰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反手将背后文胸的扣子一个个扣好。
“你怎么会知道我可以过滤疯狂......”
“我晋升的那一刻，从你身边捕捉到了这样的信息。”
贝尔纳黛没有隐瞒地直言道，她坐在梳妆台前解开脑后的丸子，任由一头栗色的柔顺长发洒落下来，垂至自己的臀部。
“原来是这样，大意了......”吴奈悠悠叹了口气，开始强行收束自己身上的信息。
......
中午，一艘从达米尔港驶来的巨大客船停在了班西港口。
克来恩和达尼兹一起一步步沿着船舷上的悬梯上走下来，直至踏上这座岛屿。
“终于到了，狗屎！到现在我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卷入到这种事情里来......”
达尼兹眺望着港口矗立的灯塔松了口气道，“到班西了，现在我们应该安全了吧？”
“安全？”
克来恩用格尔曼·斯帕罗特有的语气摇头道：“这里才是风暴的中心，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你这么说起来，我记得班西还真有些不好的传闻。”达尼兹担忧地说道。
克来恩点了点头，他知道达尼兹所说的“不好传闻”指的是什么。
在知道自己必须来这里后，他就针对班西做了一些调查。
这座岛屿处在气候变化激烈的地带，时常会遭遇地震、风暴和大雾，堪称一座天气博物馆。
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天灾下，当地土着们开始祭祀自创的“天气之神”，每年举行四次仪式，仪式举行的过程中均需要活祭。
到如今，这种仪式已经被风暴教会废除了。
但依旧有一些习惯被保留了下来，譬如在大雾和天气变化剧烈的夜晚，紧闭房门，不要外出，不要回应敲击的声音。
“不用担忧，你很有价值，不会凋零在这场争斗之中......”这时候，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突然在克来恩与达尼兹之间响起。
令二人的神色同时一变。
克来恩扭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尖顶软帽，宽额头的年轻男子一步步走来，打招呼道：“你们好，我叫......阿蒙！”
阿蒙......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当中主体已经陨落的阿蒙......一位可怕的时天使！克来恩神色剧变，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强烈恶意，于是低声吼道：“达尼兹，跑，快！”
狗屎！
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的达尼兹闻言头也不回地转身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在口中默念尊名：“童女感孕而生的大君......”
“大君......”
阿蒙目送着达尼兹离开的身影，重复着他口中的尊名，神色略显阴沉，冷哼一声抓住克来恩，瞬间消失在原地。
虽然丢失了“错误”唯一性与序列一非凡特性，但她依旧有序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