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偶碎裂宫面圣
雷声减弱下去后,裴玄陵迅速起身,接住了往下倒的寒渊:“前辈!”
寒渊倒在他怀里,身上一尘不染的蓝衣被雷电烧焦,嘴角溢出血水。
裴玄陵道:“前辈你没事吧!?”
寒渊语气波澜不惊的道:“有事,我这具人偶的身体被天雷这么一劈,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他这具傀儡人偶是冰晶雕刻出来的,平时水火不侵,可并不代表不畏惧天雷,被天雷这么一劈,恐怕就要散架了!
“什么!?”裴玄陵惊愕出声,随即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前辈你又为什么要给我挡着?我这条命也不值几个钱,如今害得你成这样,我该怎么办啊!?”
寒渊道:“你还欠我冰珠,人没了我找谁要去?”
裴玄陵道:“……”
寒渊道:“行了,这具身体用的也够久了,此刻被几道天雷劈散了也实属正常。”
说话间,他俊美的脸上开始出现裂痕,不出片刻就满眼到全身,就像一个被摔得摇摇欲碎的瓷娃娃,只要稍稍一碰,下一刻就会碎成片。
看他这副模样,裴玄陵敢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一动,怀里的人就彻底的碎了。
寒渊毫不在意的抬手,当看到密密麻麻的裂痕时,不以为意,叮嘱道:“小鬼,这段时间没我护在身边,你要小心些,不可能谁都像我一样,次次及时出现在救你,有缘……”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寸寸碎裂,几声脆响后碎成了细小的冰晶,一阵寒风吹来,随风而去。
裴玄陵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冰晶,并没有让寒风全部带有。摊开手,手心里的的冰晶细小像没被打磨过的砂石,凉凉的却不冻手,在他手里握了这么久也没有融化。
有缘再见,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
在回过神时,红月已经慢慢落下,东边出现鱼肚白。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铁甲摩擦碰撞的的声音,自己齐齐的脚步声。
“什么人在上面?”
众人回过头,身披铠甲的神武军总统领肖德领着一对兵怕了上来,而祭台下已经被上千名士兵给层层叠叠的包围起来,个个手持兵器,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陈珀低声道:“还真是一帮有眼色的,我们打的命都快没了的时候不出现,偏偏在危机度过后才出现。”
不光他是这么想,身旁的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方才祭台上又是妖兽嘶吼,又是红光忽明忽灭,更甚的是雷光照亮整个祭台,雷声震耳欲聋,这么大的声势都没把这帮孙子引过来,偏偏风平浪静后才慢慢现身,可见是故意而为之。
早的时候应该是躲在某个地方挺尸装死,怕上来被天打雷劈。
所谓马后炮,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写照。
肖德一帮子人在上到祭台上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整个祭台被血水染红,地上画了一个血淋淋的法阵,法阵四周摆满了剜出来的人心。
这恐怖血腥的一幕,遥是周遭神武军是上过战场见过血雨腥风的,在看到这一幕,脸色都纷纷变得煞白,胃里更是一阵翻腾。
再一看祭台上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是老熟人。
只见白鹿司众人个个浑身是血,狼狈得像是在血水里滚了几圈,手里的神武都紧紧的捏在手里,看向神武军众人的眼神凶煞骇人,让其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感觉他们像是要活剥了自己呢?
肖德心里暗道,胆怯之余,他还是鼓足勇气的上前,问道:“楼司君,我们听见祭台上雷声震耳欲聋,恐生异变,这才过来看看,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陈珀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的道:“你眼瞎吗?不会自己看?”
肖德心里一噎,面露不快,但看到他们个个面色凶煞,还是把不快之色收了回去,道:“楼司君,情况复杂,还请细细道来……”
“情况确实复杂,所以肖统领自己看吧,下官没时间细细道来。”楼千面色委实不霁,冷得可以掉冰渣,“只是,这么大的动静都引出来神武军,等息事宁人了在慢慢上来,可见神武军玩忽职守得不是一般的严重!”
肖德心里一震,自知理亏,汗颜道:“这……我等确实……”
楼千打断道:“肖统领,你今天的失职,我会对摄政王如实相告。”
魏子青喊了一声抓着冰晶在发呆的裴玄陵:“小裴!走了!”
“哦,来了!”
裴玄陵应了声,匆匆的跑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撞了一下肖德,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肖德,连一声抱歉都没有,就潇洒如风的跟上楼千。
“还请肖统领把这里收拾干净,以免天亮了吓到城中百姓,动摇民心!”楼千声音肃穆的道。
说罢,领着白鹿司众人从神武军旁边擦肩而过,满心不削的走了。
“一帮只会躲在壳里的龟孙,只会拿着皇家俸禄混吃等死!”
从一帮神武军中走过时,陈珀声音不加掩饰的道。
听到的神武军面现怒色,刚想开口反驳,一道白色冷光闪过,那个想开口的神武军面前的地上沙石飞扬,一把染血的扇子如地三分的钉在了地上,地砖出现裂缝。
周围的神武军惊恐的退后三步,生怕被一扇子击中。
“老子说的不对吗?一帮孙子!”陈珀额头上青筋直跳,怒色满面的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说完,他一挥手,钉入地上的扇子应召飞回他的手里,地砖炸裂成碎块,周遭的神武军呆若木鸡,不敢再造次。
魏子青捂着还在渗血的胸口,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陈珀的肩膀,道:“收着点火气,神武军是皇上的亲军,你要是伤了,保不准有人会拿此事大作文章。”
陈珀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了扇子,轻蔑的看了一眼肖德,转身走了。
……
祭台一夜激战,惊动了神武军,当时夜里,摄政王亲自走了白鹿司一趟,第二日奏折递上去,白鹿司一众人就被召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五人被一个小太监领着进去。
屏风后面的桌案前,一个长相英俊相貌很像司珉的男子正襟危坐,眉眼还带有几分少年人初长成的稚气,修长的手捏着笔杆,从容不迫的批改奏折,一举一动皆带给人的感觉确实老成稳重的帝王之气,
“臣楼千带下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楼千与四人双膝跪地行礼。
“都免礼吧。”
屏风后,悦耳的声音传来。
将手里的毛笔搁一边,司珉隔着屏风,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怔了一下后立马回过神。
“昨夜祭台的事朕都听说了,楼司君和几个属下真是深藏不露,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司洵慢悠悠的端起手边的茶杯,不咸不淡的道。
楼千道:“皇上谬赞了,降妖除魔乃是白鹿司的职责所在,同时也是御灵师的职业所在。”
司洵冷哼一声,道:“好一个职责所在,楼司君若真是职责所在,那为何第一时间就没有上报朝廷,而是闷声不响的计划除妖,你可知昨夜祭台雷声震耳欲聋,闹得帝都百姓惶恐不安,民心不稳。”
楼千道:“不告知皇上实属无意之举,妖邪藏匿于皇宫,唯有从皇宫下手才可以有所线索,若是提前告知皇上,保不准会打草惊蛇。”
司洵放下茶杯,目光越过楼千看向站在他背后的裴玄陵,道:“所以冬日宴的那天,他就乔装打扮成皇叔的侍卫,来试探孙玉境,让孙玉境露出马脚,从而一举击溃。”
楼千道:“正是如此。”
难怪当时他看裴玄陵觉得陌生,司珉身边从来只会带一个影卫,那个影卫他也是认识的,从来不会带什么近身侍卫,而且还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来冬日宴。
在他对司珉这个皇叔的认知里,司珉从来是个喜清静的人,只要不上战场不上朝,就喜欢一个人闷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宴会酒席帖子完全请不动他这尊不动如山的大佛,
那天突然就来参加冬日宴,高太后说他是一时兴起来图个新鲜,司洵也就没怎么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几乎每一处都透着怪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说的还真是没错。
司洵道:“皇叔和楼司君的交情还真是不浅,不仅当年出手相救,还处处帮衬白鹿司。”
楼千道:“此次多亏了王爷,臣等才能除掉雪妖,还帝都百姓安宁。”
司洵揉了揉眉间,挥手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躬身行礼退出御书房。
“李福。”司洵唤了声。
门外走进来一个体态微胖,长着一张包子脸,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太监:“皇上有何吩咐?”
司洵道:“把安神香点上。”
李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去手脚麻利的把香炉里的安神香点燃,回过身就看见年轻的帝王坐在书案前揉着眉心,神色忧愁。
李公公走上去给司洵倒了杯茶,道:“皇上不必担忧,楼司君既然和王爷交好,可见也是个脑子清明的人,懂得权衡利弊。”
司洵道:“你的意思是?”
李公公道:“白鹿司罢黜与任用,算在皇上的一念之间,楼司君若是不想白鹿司关门大吉,那么他为数不多的靠山就是王爷和皇上您。此次皇上也看见了,白鹿司里卧虎藏龙,不是一把生锈钝化的废铁,而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皇上若是想用好这把刀,就得从长计议,让这把刀不会伤到自己,反而为己所用。”
是了,离了帝尊的白鹿司一代不如一代,最后不受每一带帝王的重用,逐渐从百姓的眼里消失,他觉得白鹿司已经无甚用处,想要冒着触怒先祖的大不敬,把白鹿司撤除。
后来镇府司把白鹿司压地奄奄一息,无出头之日,司珉又出言劝他留下白鹿司,碍于皇叔的面子上。他只好打消了撤除白鹿司的心思,后来就没怎么把白鹿司放在眼里,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当初留下白鹿司,并不是一种错误,反而是个明智之举。
毕竟孙玉境是从皇宫里揪出来的妖,说不定这皇宫里还藏匿着其他的妖。
若是当年的清纪散人还在,这些妖邪不足为惧,但清纪散人归隐已久,这皇宫里也开始变得不安宁,长久之计就是任用白鹿司镇压妖邪。
司洵泯了口茶,转念想起了那个和他只有数面之缘的裴玄陵。
除了那日冬日宴是他第一次见裴玄陵,除此以外,他从来都没有和裴玄陵有过交集。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
————————————————————————第一卷:雪美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