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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清理污秽除现形

回头看身后的沙漠,又看了看脚下踩着的绿地,裴玄陵感觉有点不真实。

龙湛道:“走了,再不回去,司珉该急了。”

“哦,来了来了。”裴玄陵跟上去和龙湛并肩。

龙湛回头瞥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寒渊,后者一个眼神,他恐惧缩着脑袋,慢悠悠的转过头,压低声对裴玄陵音:“这位前辈,他这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事儿,裴玄陵脸就苦了下来,平生以来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肩膀一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还能怎么回事,跟着我们呗。”

这可是尊大佛,他可请不走。

龙湛道:“跟着我们?跟着我们回帝都?”

裴玄陵丧气的点了点头,道:“嗯哼,不然呢?你能把人请走?”

龙湛急忙摇手:“……我没那个能耐。”

裴玄陵道:“那就是了,他想跟着就跟着吧,等回了帝都再做打算也不迟。”

“……”

龙湛委实佩服他的胆量,送不走这尊大佛,就把人带在身边,也不怕佛光普照得他坐地飞升。

两人一路带着这尊请不走的大佛,紧赶慢赶的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回到了云津城。

如他们所料,司珉确实急了,而且急得头顶都冒烟了,怒气一上来把整个军营连坐得风雨交加,参将大气都不敢出,个个低着头装鹌鹑,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怒这尊煞神,被骂个狗血淋头。

自从龙湛和裴玄陵离开这七八天,贺兰王又陆陆续续的发动了好几轮的攻击,手下的死尸杀都杀不死,仗打地云津军势气低落。

司珉又要拖延时间,又要防止云津城被攻陷,这仗打地那叫一个身心俱疲。

心里老早就念着这俩祖宗赶紧回来,不然老子这城墙都快要被贺兰王那孙子给撞垮了,还能守个屁的城,躺平给贺兰王的兵马垫脚得了。

一听裴玄陵和龙湛回来了,司珉手里图纸一丢,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掀开帐篷进来,就看见那俩祖宗正坐着闲散的喝茶,姿态放松得跟出去游玩了一圈似的,和他这火烧眉毛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此情此景,有求于人,司珉心里想骂娘也只能憋回去,黑着一张脸走过去。

来到寒渊旁边拉椅子要坐下,却感觉后背发寒,寒毛直立,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他,坐这里很危险。

远离寒渊所在的一小片范围,那股危机感才渐渐淡去,司珉选了一个离远了的位子坐下,与寒渊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黑着脸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灭了几分窜上来的火气:“你俩是骑乌龟去的吗?这么久才回来,那贺兰王墙都快给老子撞塌了!”

裴玄陵辩解道:“我们也遇到了点状况,差点就回不来了,现在能坐在这里就不错了。”

司珉火气又窜了上来,为了不头顶冒烟,他深吸一口气:“遇到了点状况?遇到什么状况能和我这边火燎屁股了紧?你俩知不知道我这时间拖延得多辛苦,头发都掉了不少,你俩倒好,一回来跟大爷似的坐着,感情火烧的不是你俩眉毛,你俩心安理得得很!”

越说他越气,说到最后头顶何止冒烟,着火了都不为过。

但他又怕一肚子火气发出来,把这俩祖宗给得罪了,转身拍屁股就走人,不帮他了。

只能一边压着火气,一边孙子似的兀自生闷气,一张脸都气青了。

裴玄陵知道他这是气狠了,赶紧出言给他顺气:“息怒息怒,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拖延不回来,是真的遇到了点麻烦。”

龙湛听到他这形容,嘴角抽了抽:“……”

他形容的“点”麻烦,差点让他俩长眠于地下,和一帮子干尸为伴。

司珉降下火气,切入正题的问道:“你们找到破解死尸大军的法子了?”

龙湛斜倚着扶手,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点头道:“嗯,找到了,保准把贺兰王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来犯。”

他说这话的语气懒懒散散,司珉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货说的话有点不靠谱。

“既然找到法子了,明天葛禄大军来攻,就赶紧的把这帮杂碎打回壳里,三天两头的在耳边吵吵,聒噪死人了!”司珉眉心拧出川字。

最近这段时间他可真的被贺兰王给扰得耳根子不清静,一开始还有耐心跟其慢慢耗,后来耐心彻底告罄,巴不得这帮孙子赶紧死绝。

商谈完这些,他突然想起来,除了他们几个,旁边还坐着个人,一个让他方才危机顿生的人。

他来回打量着端坐的寒渊,被后者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怼了回来,忙不迭移开目光,压低声音问他们:“这又是谁啊?你俩出去一趟怎么还带了个大美人回来?”

听到他这称呼,裴玄陵和龙湛嘴角抽搐。转头去看寒渊,生怕这祖宗脸色一变,他们几个都要去喂蛇。

裴玄陵一只手扶额,肃声道:“……你语气放尊重点。”

寒渊的突然出现别说是他们了,就连他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但白鹿司的几个人虽然有的没见过寒渊,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但出于对强者的尊重,言语举止上都不敢懈怠半分,该有的礼数都不会少,更遑论这么随意的称呼寒渊。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称呼这位祖宗!

司珉要是知道这祖宗能摆手放一只傀儡巨蛇出来吓得他哭爹喊娘,语气也许就不会这么随意了,反而会像他们一样,小心翼翼的供着这尊请不走的大佛。

司珉摆摆手,道:“行行行,我放尊重点。这位大美……额不是,这位郎君是什么人?”

他方才差点嘴瓢又没刹住,万幸拐的及时,语气怪了点,好歹没出口成祸。

裴玄陵扶在额头上的手滑下来盖住眼睛,一副心累的表情:“说来话长,容后再议。”

司珉也不追问,随便他说不说,他也就是一时兴起的问问。

裴玄陵放下手,果断的转了个话题,道:“对了,那个白弈还在军营里吗?”

提起这个人,司珉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难看得能滴出墨来:“还在,他现在被关在地牢里。”

龙湛道:“他又做了什么?”

“将军交战时指挥不当,折了一个队的将士,死伤惨重。”

辛宁从外面掀开帐篷走进来,替司珉回答了这个问题。

同样,他的脸色比起司珉也没好到哪里去。

龙湛摊回椅子上,揉着眉心道:“找个由头把这人处理了,别留着搅局坏事。”

辛宁察觉出他这话里有玄机,问道:“他有问题?”

裴玄陵嘴唇泯了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问题大了,他是一直在军中搅混水,企图让你们内乱阵脚,难道你们就没发现?”

都是行军打仗的人,头脑一定比常人的要清晰得多,有时候虽不敏锐,却不至于迟钝到发现不了疑点。

辛宁想起了某些糟心事,道:“有怀疑过,拿不到确切的证据,所以就一直拖着。”

军中煮茶不太讲究精细,不像帝都人煮茶,茶具一套接一套,茶水一遍一遍的过滤,只剩下清澈的茶汤。

煮这壶茶的人是个不讲究的粗人,应当是热水一翻滚就抓了把茶叶进去,煮出来的茶水暗淡,茶叶和茶水浑作一壶,一倒茶渣出来一堆。

龙湛把茶杯中的茶渣倒掉,良心劝告:“别拖着了,再拖下去,不用贺兰王攻进来,你们就可以溃不成军,躺平了给人家当垫脚石。”

白弈是哈桑安插进来搅混水和稀泥的,本质上就是来唱反调的,一直留着这人在军中,只会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处处帮倒忙,让战事越加严重。

倘若不赶紧的把这颗毒瘤剔除掉,倒霉的就是整个云津军,不用等到两军交战,他们就可以向贺兰王递降旗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辛宁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做出决断道:“行吧,我会去处理。”

白弈和龙湛二人无仇无怨,说是从未交集也不为过,他俩犯不着没事去陷害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样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被不服气的人指指点点。

既然他二人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那么这个白弈绝对不简单。

辛宁刚要起身,一声悦耳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充满了上位者威慑力,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辛宁下意识的就停住脚步。

“站住!”

出声的人正是从他们谈论要事开始,从头到尾一直都保持沉默的寒渊。

裴玄陵和龙湛心里皆是一紧,额头上开始冒汗。

这位祖宗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是要搞什么!?看人不顺眼准备拿人开开刀?

一时间,二人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猜测,都希望寒渊能和善些。

可千万别弄出什么乌龙来,不然场面可就难收拾了!

辛宁转过身看寒渊,询问道:“这位郎君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寒渊上下扫了一眼辛宁,冰冷的眼神使辛宁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寒毛直立。

对他而言,这位俊美郎君的眼眸很漂亮,像包容了干净的蓝色霜雪。但在看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俯瞰万物,生人勿近的冰冷感,甚至在一瞬间,让你感觉到凌厉的肃杀之意。

辛宁只是刚与其对视上,就迅速移开目光,不敢直视。

寒渊并不言语,而是念了句咒语,伸手隔着距离在辛宁额间一点,只见辛宁光洁的额间冒出缕缕细丝般的黑气。

司珉愣住,道:“这是?”

裴玄陵和龙湛神色变得肃穆,同时陷入了沉思。

“动了手脚。”寒渊将黑气手拢进掌心,五指收拢,黑气顿时被他捏碎在手心里。

至于是谁动的手脚,他不必明言,在场的知情者皆是心知肚明。

辛宁脸色直接拉了下来,转身就走,道:“我即刻去办了这件事。”

如龙湛所言,这件事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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