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葵妮拉

“正是。体现其精髓的就是四大皇帝的家族，以及教会中的上级祭司们。而站在他们的顶点的，就是这个人界的绝对支配者公理教会最高祭司，现在更是成为了系统管理者的一个女人。而现在她使用的名字管理者『Administrator』，可以说充满着不敬。”

“诶，最高祭司是个女人？”

卡迪纳尔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是的。虽然不堪提及，但可以说那个人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

“按顺序说吧。被称为公理教会的，这个世界的绝对统治机关的建立是距今三百五十年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在这场模拟实验开始了一百年的时候。

当时人界的人会在二十岁左右结婚，一家人平均会生育五个孩子。当时第五代的居民已经超过了六百，如果加上他们的上一代和上上一代，数量已经接近一千人了。”

“在『最初的四人』注销数十年后，已经达到了近千人的住民中，出现了几名支配着他们的领主。他们以从先祖身上继承下来的利己心为武器，逐渐扩大着自己拥有的土地，然后将那些失去了土地的年轻人收编为自己的下人使唤。当然，其中也有反感他们的做法，离开中央向边境开垦荒地的人。”

“原来如此，就是这些年轻人开拓出了扎卡利亚和卢利特那样的城镇和村落啊。”

“没错，支配中央地区的领主们当然也会相互反目，很长一段时间，彼此之间甚至都不会通婚。不过，终于在某一天，其中的两个领主家庭第一次缔结了政略婚姻，并作为其结晶，生出了一个女孩子。

那是一个有着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外貌的孩子，而且她在这个Under world中，拥有最强大的支配欲，她的名字，叫做葵妮拉。”

“当时，圣托利亚，那时已不再是小村庄，有了足以被称为小镇的规模的孩子们分配天职的是身为领主之一的葵妮拉的父亲。

十岁的葵妮拉，已经在剑术、神圣术、歌唱、编织等各个方面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大家都认为不管给她怎样的职务她都能漂亮的完成。然而，她的父亲却舍不得让美丽的葵妮拉去镇里工作。”

“真是愚蠢的执着啊，为了让葵妮拉每时每刻都处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授予了自己女儿『修行神圣术』的天职。在宅邸深处的闺房中，葵妮拉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智慧，开始了对神圣术，也就是系统命令的解析。

在这之前，Under world的居民们都只是机械的背诵基本的命令文然后加以使用，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命令文本身的意义。不过，单纯为了生活的话，这也足够了。”

“然而，葵妮拉凭借着自己小孩子身上堪称可怕的耐心和洞察力，开始研究使用命令时吟诵的单词的意义了，诸如『Generate』、『Element』、『object』的，奇怪的异世界语言。然后，她终于从日常生活中使用的基础命令里，独力编写出了炎热之箭【thermal Arrow】】的术式，将原本只不过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为便利的道具而已的系统命令，变为了可以伤害有生命的其他对象的攻击术式。悠、桐人。”

“前辈您说。”

“你们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神圣术行使权限等级，也就是『系统访问权限【System Access Authority】』值会急速上升吗？”

“是因为和大量哥布林团队战斗的原因吧。”

“正是如此。总之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着居民与侵入领地的外敌战斗，不断强化自己的设定，虽然那已经是在进入【负荷试验阶段】之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想要提升自己的权限等级，只有通过打倒敌人或是不断使用术式才行。葵妮拉在年仅十一岁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规律。那是她在家附近的森林中，尝试着以无害的金尾狐为对手用【炎热之箭】攻击的时候。”

“所谓的『打倒对手』不一定是暗之国的怪兽吗？”

“嗯。所谓的『经验值的上升』，只要破坏包括人类在内的能动单位就必然会发生。当然，这个世界里的人是没办法杀人的，而且大部分人也不会去杀害无害的动物。

但是，拥有浓郁贵族遗传因子的人则是例外。他们会为了娱乐而进行狩猎，因此在无意识间让自己的状态数值也变得强大起来。

然而，十一岁的葵妮拉，是带着提升数值这一明确的目的去进行狩猎。”

“意识到杀掉动物可以提升自己的神圣术使用权限的她，每天晚上都会溜出家门，瞒着家人和村民进行着可怕的杀戮行为。

如果当时负责调节世界平衡的老身有现在这样的意识的话，应该会为她的行为战栗吧。她毫无感情的，不，甚至是带着一定的愉悦的每晚将圣托利亚周边的野兽一扫而空。

减少的动物单位根据系统命令被补充回来，而它们也会在第二天晚上再次被全灭。”

俩人听到这句话，身体都是不住的颤抖。

一个十一岁的少女，在深夜穿着睡衣，一个人在森林里徘徊，搜寻着野兽。

一旦发现野兽，连眉毛都不皱的将其烧杀至死的少女。

卡迪纳尔也将小巧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茶杯。

“葵妮拉的权限等级无止尽的向上攀升着。而她对系统命令的解析也在逐步取得进展。终于，她掌握了包括天命回复和天气预测在内的，在当时的住民看来无异于奇迹的几种术式。

于是，以他的父亲为首的圣托利亚居民们，开始相信葵妮拉是神之子而崇敬着她，膜拜着她。而十三岁的葵妮拉，恰恰也拥有着神一般的美貌。

在温柔的微笑背后，葵妮拉终于领悟到了让自己内心中那深不见底的支配欲完全满足的方法。比领主们获得土地所有权，或是战士们修炼剑术要有效得多的，绝对强力的手段……那就是，以神的名义欺骗世人。”

“直到这里为止，还只不过是一种盲信。然而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奇迹，人们必然会将其解释为神的恩惠吧。

务农时受伤的男人被立刻治愈了，暴风雨来临之前三天她就做出了预测，在目睹了这些之后，再也没有人怀疑葵妮拉的话了。她告诉包括父亲在内的领主们，需要一个向神祈祷的地方，以唤醒更多奇迹的力量。

很快，在村子中央就建起了以白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塔楼。当时的占地面积还很小，高度也只有三层罢了，不过不管怎样，那就是这座中央大教堂的原型，同时也是公理教会三百年历史的开端。”

“当时的居民毫无例外的相信葵妮拉就是被西斯提亚神祝福的巫女，每天早晚都会去白塔祈祷，将自家收成的一部分毫不吝啬的奉上。

那些与葵妮拉并没有血缘关系的领主里，一开始也有并不待见她的人在，不过葵妮拉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了。她以神的名义，授予所有的领主贵族，也就是爵士的头衔。

此前虽然在一般农民中还有反感领主掠夺收成的人，不过对方是被神所认可的权威，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从。在成为了贵族之后，领主们也作出了与其与葵妮拉对立，不如顺从她的判断。”

“虽然相当冗长，但这就是Under world中存在封建制度的理由了。”

“你们应该已经亲眼看到过才对，大贵族和皇族们在自己的私有领地上都是在怎样的胡作非为。如果不是禁忌目录禁止了杀人和伤害的话，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怎样的地狱啊。”

“创造出那个禁忌目录的，就是那个葵妮拉吧？也就是说，即使是她，也有着最基本的道德心，是这样吗？”

“不。她无法违抗上位规则。因为禁忌目录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所以她不用受到那些法律的约束，但还是无法违抗小时候被长辈灌输的几条规矩，现在只不过是在那之上又追加了些新的命令而已。”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伤害他人是『最初的四人』刻入到孩子们意识中的，从一开始就有的禁忌，而葵妮拉只是把这一点明确成文，然后追加了其他一些细节条款而已。”

“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但是，那家伙绝对不是希望着这个世界能够和平安宁才这么做的。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葵妮拉的美貌与日俱增，居住的塔楼也在一层层建高，身下也有了数不清的弟子。

各地的村落中，也都建起了与中央相似的白塔，开始正式定名为公理教会的葵妮拉的统治组织的地位也逐渐坚如磐石。然而，伴随着人口确实无疑的增加，人民的居住范围也在不断扩大，当其终于扩张到葵妮拉目所不及的远方时，她开始感到不安了。

在边境的土地上，会不会有和自己一样发现了神圣术行使权限的秘密的人出现呢？于是，她为了能够确实的支配所有人类，制定了白纸黑字的法律。其中的第一项便是对公理教会保持忠诚，而第二项则是禁止杀人。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停顿了片刻，卡迪纳尔静静的看着俩人，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如果杀掉一个人，杀人者的权限就会上升。教会禁止杀人，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那条法律里，根本不存在什么伦理、道德、善性。你们还记得这个世界的‘天命’吧。”

“啊，八年前，我差点就因为天命消失死了。”

“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按照顺序说下去的话你们就会明白了。渐渐地，她越过了三十岁的门槛，走进了第四十个年头，自己的容貌也终于开始衰微了。于是，她不再出现在下层人民面前，而是将自己关在不断增高的塔楼的最顶层，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埋头进行着神圣术的解读。”

“不管她怎样去解析命令，甚至掌握了能够操纵天气的术式，却还是对天命上限，也就是寿命束手无策。能够对寿命进行操作的，只有拥有管理者权限的人。

只有外界的管理者，或是身为自动控制系统的cardinal才行。葵妮拉的天命每天都在减少，五十岁、六十岁，过去可以迷惑人心的神祗般的美貌早已不复存在，连步行都渐渐无能为力，最后只能躺在位于这个世界至高点的房间里的奢华的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以每个小时一次的频率呼出自己的西斯提亚之窗，凝视着自己天命一点点以缓慢却无法阻止的速度减少着。”

说到这里便打住了，像是感到寒冷一样用双手紧紧抱住了身子。

“但是即便如此，葵妮拉也不知放弃为何物。何等可怕的执念，每日每夜，她都用微弱的声音尝试着各种各样的发音组合，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喊出禁断的命令。这样的努力，根本不可能获得成功。”

“终于到了命在旦夕的时候，天命数值已经下降到只要再受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或是染上最轻微的疾病就会归零的地步。在那个夜晚，葵妮拉终于打开了那扇禁断的门扉。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偶然，还是说，她是得到了外侧世界的某个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