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当局者迷
她无心的一句话,让颜汐浅和卿晏辞纷纷愣了愣。
颜汐浅问道:“染星,你是不是和天君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染星反应了一秒,而后摇了摇头。
她想起了先前卿揽月说的那些话。
颜汐浅和卿晏辞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给他们增添负担了。
可她什么也不说,颜汐浅也看出了她有所隐瞒。
颜汐浅握着她的手,道:“我最近太忙了,忙到都没有时间听你说说话,我记得以前我娘亲有孕的时候,最是需要人陪伴的,你一定很孤单吧?”
萧染星沉默的摇了摇头,“也……还好。”
怕惹萧染星生气,颜汐浅甚至没有提到和程言言有关的任何事,反倒是萧染星问起她。
“程言言她,还在栖凤殿吗?”萧染星突然问道。
这让颜汐浅有些无从回答,按理来说,相比于整日不出崇华宫的颜汐浅来说,萧染星更应该了解程言言的情况才对,怎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呢?
颜汐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萧染星张了张嘴,视线扫过卿晏辞的时候,又将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颜汐浅注意到了这一点,便给了卿晏辞一个眼神,那人很是心领神会的点头,“我还有些事要和兄长商议,先去正殿见他了。”
他对颜汐浅笑了笑,颜汐浅也回应他,“去吧去吧,别耽搁太久了,午后你还要修第二重心法。”
“嗯,我知道。”少年说罢,便离开了。
瞧见卿晏辞走了,萧染星这才放心的开口,“阿浅,我觉得程言言她……她喜欢揽月。”
颜汐浅:“……”
她要说的就是这个?
自从程言言嫁过来,颜汐浅就几乎没有和她见过面,也不知道天君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无论是上次萧染星去崇华宫寻她,还是这一次她所说的话,颜汐浅都觉得问题很严重。
她不知道是不是程言言做了什么,还是萧染星孕期原本就比较敏感多疑,但她知道的是……萧染星现在很苦恼。
颜汐浅问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萧染星把之前卿揽月是如何如何对待程言言的,以及程言言又是如何如何炫耀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的向颜汐浅说了一遍。
这些话,颜汐浅从小听过无数次。
大多是出于老爹宫里的女人们对她娘亲所做的事,诬陷,嘲讽,诽谤或者是炫耀……
更可怕的是,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她的那些姐妹们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颜汐浅和她的亲姐妹并不亲切的原因。
她一贯不是个喜欢搅合在女人堆里的人,也因此她生出一个固有的思想。
那就是,如果自己以后嫁了人,对方一定要是个对她一心一意,不能再娶别人的人。
哪怕对方不是她喜欢的男子,只要嫁给他,他就必须遵守这样的原则。
如果无法做到,她不会留在这样的人身边。
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萧染星,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被嫉妒和阴暗覆盖。
颜汐浅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萧染星身上还是程言言身上,但她能肯定,出了问题。
萧染星很认真的握着她的手,道:“不仅仅是程言言,我觉得……我觉得揽月也对她有意思。若非如此,他为什么要对她好?为什么不能疏远她?”
颜汐浅想起了上一次劝她,闹得不欢而散,以至于她此刻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有些后悔了,方才不该让卿晏辞出去的,至少他在的时候,自己心里能安稳些。
在萧染星的一再追问下,颜汐浅不得不开口,“我想,或许也并不一定是那样的。”
萧染星却怔了怔,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还有悲伤。
她苦笑了下,说:“连你也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
颜汐浅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么觉得,我的意思是,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也许……只是一些误会。”
“误会?”她垂下眸子,“我不觉得是误会,其实,就算卿揽月真的对她有一点想法,我也……我也……不是不能接。我知道,我原本就是个身份低贱的人,就算能做他的侧妃,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也应该感恩戴德了。”
她说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颜汐浅深吸了口气,道:“染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谁的身份也不是天生就尊贵的,他爱你便该平等待你,你何至于说这样的话?”
萧染星摇了摇头,“那是你,因为你原本就是南海的二公主,因为你原本身份就高,才会那样觉得。”
她现在钻了牛角尖,颜汐浅不知该如何把她拉出来。
颜汐浅只能耐心的劝她,“染星,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身份低微是让你觉得苦恼的原因,我愿意修一封书信回南海,让我爹收你为义女。这样你也是南海公主,我们的身份一样,你觉得好吗?”
萧染星眸子颤了颤,沉默了片刻,道:“你真的愿意这样做?”
虽然萧染星做过天后,也算是颜汐浅的嫂子,身份在她之上,但骨子里仍旧是觉得两人有差距的。
她没想到,颜汐浅会这样说。
颜汐浅笑了笑,点点头,“当然了,不光是我愿意这么做,我想……晏辞也会很高兴的。”
萧染星一怔,“为什么?”
她也算清楚卿晏辞的性子,除了颜汐浅,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冷着一张脸,似乎对什么事都没兴趣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为什么也会高兴?
颜汐浅仍旧笑着,“这是自然了,你年纪比我小,若是我爹收你做义女,你岂不是就变成了我妹妹?那日后天君可就算不上我大伯了,我该喊他一声妹婿。如此算来,我和晏辞岂不是涨了辈分,自然是该高兴的。”
她的玩笑成功的逗笑了萧染星。
颜汐浅松了口气,道:“你看你,这样笑起来多好看,每日愁眉苦脸的,日后生下的孩子都要变成苦瓜脸了,那多难看啊?你说是不是?”
萧染星低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小腹,轻轻的抚了抚。
颜汐浅覆在她手上,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她悄悄向萧染星眨了眨眼睛,低声说:“不瞒你说,我和晏辞之前都努力了好几个月了,我都快被他折腾死了,却还是没能如愿,不像你,有这么好的福气。”
颜汐浅戳了戳自己的小腹,唉声叹气。
萧染星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了,她安慰她说:“阿浅,你不要着急,以后会有的,肯定会有的,慢慢来。”
颜汐浅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完全做好准备,你也知道我性子如何,也不是个能哄孩子的料,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恐怕未必能应对。”
萧染星笑着摇摇头,“谁不是从一开始无法应对慢慢变好的呢?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忐忑,害怕照顾不好这个孩子。”
“怎么会?”颜汐浅惊讶地说,“你性子温柔,肯定会是个很慈爱的娘亲,还有还有,你绣工那么好,还可以给小宝宝做几件漂亮衣裳,多好啊!”
似乎是想象到了那样的画面,萧染星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像是被点醒了似的,萧染星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怀胎十月,不长不短,我也是时候该准备起来了。”
颜汐浅嗯了一声,“可不是,小孩子的东西最是金贵,什么都要注意着,更何况,孩子长得很快,要是不提前准备起来,怕是来不及呢。”
其实,这样的事情,侍女们来做就是了。
天君殿的一应衣物都是有专门的织女来做,根本不需要萧染星插手。
只是颜汐浅想着,该给萧染星找些事情做,不然她整日里胡思乱想的,恐怕对身子和孩子都不好。
瞧她欢喜的模样,颜汐浅便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颜汐浅起身道:“时辰差不多我该去寻晏辞了,你好好休息,那我就先走了。”
萧染星点点头,想起身送她,却被颜汐浅拦住,“你就好好休息,我自己出去就是了。”
到了天君殿,卿晏辞正坐在正殿里悠哉游哉地喝茶。
卿揽月则是忙的晕头转向,在一堆公务之中翻阅。
他时而不耐烦的瞪卿晏辞,“你这小子过来做什么?故意气我是不是?”
卿晏辞淡淡的抿了抿茶水,道:“不是我抱怨,兄长殿中的茶也太差了。”
卿揽月被他气得咬牙切齿,“你这臭小子,若是闲的无聊,过来帮我把这一摞奏书批了。”
少年摆摆手,道:“若是兄长替我去过修行的苦日子,我倒是也能胜任兄长的工作。难得今日阿浅给了我半日假期,我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卿揽月不屑地鄙视,“你有什么可苦的,你不是从小就爱修行,觉得修为比别人高很有优越感?”
卿晏辞摇摇头,“那可不一样,那是以前,我孤身一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现在……”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都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阿浅的手了。”
这话让卿揽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呸了一声,道:“活该!”
卿晏辞又叹了口气,道:“所以说,我可没比兄长好到哪里去,别处处挤兑我。”
听了他的难处,卿揽月心里舒坦多了。
他笑着点点头,“看在你这么惨的份儿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颜汐浅一进来,瞧见的是两人安静祥和的场面。
卿揽月埋头处理公务,卿晏辞继续悠闲喝茶。
一见她来了,卿晏辞便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话说完了?”
颜汐浅点点头,那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卿揽月瞧了忍不住想笑,看得出这人隐忍的辛苦,这般着急。
颜汐浅无奈道:“你还好意思笑?”
这回变成卿晏辞取笑他了,他说:“兄长脸皮厚。”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卿揽月皱眉。
在卿晏辞身上,卿揽月是真的见识了什么叫娶了媳妇儿忘了……忘了哥!
臭小子,天生就是来跟他作对的。
颜汐浅道:“我可告诉你,染星她现在情况有点不太对,你可要盯紧了,她容易胡思乱想,可千万别让她出了什么事才好。”
被她这么一说,卿揽月沉默了。
其实,作为萧染星的枕边人,她的情况,自己是最了解的。
虽然此番有孕,让她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可卿揽月却很清楚,她心里的阴霾一直没有解决,始终是个隐患。
卿揽月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颜汐浅道:“自然是说你始乱终弃,说你和程言言有干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尔尔!”
虽然颜汐浅说出来的时候,带着玩笑的口吻,可卿揽月很清楚这些话定然是萧染星对颜汐浅说过的。
果然,她心里始终是对他有怀疑的。
这让卿揽月觉得心寒,也觉得痛苦。
卿晏辞看出了他的窘迫,道:“你同她解释过吗?”
卿揽月抬眸和他对视一眼,苦笑了下,“你看,你都不需要问我,也知道我不会,不是吗?”
他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我向她解释过很多次,也明确的表示过我做每一件事的意图。我甚至以为……我已经说服她了,可今日才知,原来她心里的疑虑始终没有打消。”
颜汐浅收起玩笑的态度,道:“所谓当局者迷,我们站在事态之外,所以知晓其中有误会,可染星不一样。她心里的自卑就算做了天后也还是存在,她今日甚至同我说,觉得自己身份低贱,做你的侧妃已经难得。”
卿揽月怔怔地看着她,心里跟被什么敲了一下,碎裂开来似的。
“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卿揽月说。
颜汐浅道:“既然她担心这个,我稍后会给我爹书信一封,让她收染星为义女。此事还需要你多多配合,我想这样或许她心里能好受些。”
这虽然是下策,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始终是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