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水妖噗噗
陌声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昏脑胀，随后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间草屋里了。屋外鹅毛大雪，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凉着，有些阴暗潮湿，陌声蜷缩在草屋的角落里面瑟瑟发抖。
屋顶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不时地滴下水来，一滴滴地全砸在陌声的手上，硬是把他砸醒了。
“头好晕啊，想吐。”
陌声难受地捂着脑袋，试着从地上坐起来，一次两次都失败了。
第三次的时候，一只小手撑住了他的胳膊，扶了他一把，还递给他一碗水。
陌声接过来却没喝，努力抬起头，想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那人“嗖”地躲进了对面的黑暗里，不见了踪影。
“谢谢。”
陌声有气无力地对着黑暗道了一句谢，拿起碗喝了一口，犹如干裂的土地迎来了第一场雨。水顺着喉咙一直流进肚子里，让他稍微有了些精神。
“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
陌声努力回想着，他刚才不是跟红线她们一起参加花灯游行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陌声抬眼看了看四周，这里地方不大，除了他头顶的壁灯发出的光亮，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似乎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陌声将手里的水碗放下，低头发现自己两只手上不知何时也沾了水，“这是屋顶漏水了吗？”
他毫不在意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想站起身去门那里看看，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别乱动…”
“谁？是谁在说话？”
“乱动可是会死的。”
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声源就在对面黑暗的地方，看不清楚是什么。只可惜顶上的壁灯，能照亮的地方实在有限，又是不能拿下来的。
陌声紧张地搓搓手，一摸手腕才想起来，这不是还有阿进给他的手环吗？得赶紧把位置信号发出去才行，不然自己在这鬼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环上敲了两下，手环一个震动，随即恢复正常。陌声又长按了一会儿，手环上一道亮光照射出来，他将手环的亮光对准了前方。
在光照亮的地方，有个黑影，让他为之一震，全身汗毛倒竖了起来。
“哇……有妖怪啊……”
陌声吓得连滚带爬地往门那边奔去，想要逃命，“救命啊！”
他砸门正砸的起劲，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沉，一只湿漉漉、带着水腥气的小手，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沙哑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陌声立马就不动了，静静地让后背的东西捂着嘴。
“我是妖怪，但我不会害你。”
陌声点点头，只觉得后背一轻，嘴上湿漉漉的小手也不见了，等他再转身，只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孩子模样的妖怪。
全身的皮肤青绿色，只穿了一个用水草做成的，暂且称为裤衩吧，一嘴的尖牙，看着挺瘆人的。
手指和脚趾间都长着蹼，应该是常年在水里活动的妖怪，在他的脸颊下方，陌声还看到了长在两侧的腮，正一鼓一鼓的，好像在呼吸的样子。
“我是水妖，我叫噗噗，你叫什么？”
“我叫陌声。”
“我刚才听抓你进来的人说，你是妖族的耻辱？”
“耻辱？几天没折腾，我又成了耻辱了？”陌声解释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原来是人类啊，难怪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什么妖气。”
噗噗点点头，婴儿肥的脸颊跟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牙齿看起来很可怕，他的模样长得还挺可爱的。
“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
“我？我们水妖跟他们赤帜童子本就不对付的，我就是偷吃了他们一块肉，就被抓来了。”
“啊？那刚刚给我水喝的，也是你吗？”
噗噗点点头，“本来不想管你的，看你醒了，才给你水喝的。”
“我有个问题。”陌声学生般地举起手，“这房间也没看见有水，你哪来的……”
话说到一半，陌声瞥到了正有水滴顺着噗噗的下巴和手指尖往下落，只是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跑到一旁扣起了嗓子眼。
“你怎么了？没事吧。”
“你怎么可以拿这水给我喝？”
“什么水？”噗噗一脸不解，“你干嘛那么激动？”
“你说，你给我喝的水哪里来的？”
陌声直起身子，指着地上喝了一半的水，质问噗噗。
“你说这个啊？”
只见噗噗伸出一根手指来，指尖上马上汇聚了一股水流，正缓缓流动着。
“这哪来的水？”
“这是我们水妖的本事，只要附近有水源，我们就能取到水。”
听完噗噗的解释，陌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噗噗，刚要跟他道谢，却看噗噗一下子又躲回了黑暗里，没了动静。
门外一阵吵闹过后，并没有人进来。陌声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而噗噗才放心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在陌声旁边坐了下来。
“噗噗，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我被抓来好好几个月了吧。”
“啊？那你没想过逃出去吗？”
“有啊，逃过几次，被他们抓回来之后打得可惨了。”噗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背一阵剧烈的疼。
“后来想想，在这里到点了有人送饭，其实也还好。”
“那你的家人呢？”陌声问道，“他们不会担心你吗？”
“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噗噗的这句话说得淡淡的，好像说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陌声却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噗噗的后背，以示安抚。
“这里是个什么情况啊？”
“这里是妖族皇室管辖范围内，在断崖边上，由皇室几个心腹一起负责的。”
“心腹？”
“这次抓你的，就是其中一个，赤帜童子。”
陌声啊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红衣小孩，“原来那就是赤帜童子啊？是个小孩？”
“才不是什么小孩呢，那可是一个老妖怪了。”噗噗突然阴沉着脸说道，“最喜欢放火玩了。”
“玩火？”
“你没听过吗？”
陌声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噗噗叹了口气，才跟陌声说起这个老妖怪的玩火事迹。
赤帜童子在妖界有很多，最出名的当属这个叫做幻清的。他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的妖怪，穿着赭红色的斗篷，手里拿着一面红色的旗帜。
他很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专门挑人多的地方，去给人送黑色的花。
第二天，就会发现那些拿了他的花的人，无一例外地都被大火活活烧死了，现场还会留下他的标志，一面小小的红色旗帜，上面有一个金色花的图案。
迄今为止，遭他毒手的人不下十万，就连妖界的很多镇子也都遭遇过他的袭击，死伤惨重。
后来幻清认识了当时屠戮一方的陌无殇，称为屠戮人间的一大功臣，收入妖族皇室心腹，常年在断崖一带活动。
“那他为什么要抓我？干嘛不直接烧死我得了。”陌声说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说断崖来了个大人物，应该是皇室的人。”
“又是皇室的人，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你呢？你怎么得罪他们的？”
看噗噗一脸的好奇，陌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反正我也是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
噗噗听完，一脸的惋惜，忍不住伸手拍拍陌声的肩，心里不禁感慨：这又会是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