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风波将起

蜀州之地，一座府邸安然立于静谧之处，一个熟悉之人再次踏入此地，却是怀着极其复杂之心境。常青峰抬眼看向“苏府”二字，在门外踌躇，始终不敢踏入半步。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入？”突然传来人声。

常青峰思考良久，叹了口气，随即进入门内。苏家之人似乎早就猜到常青峰的来意，齐齐聚在前堂等待着常青峰。

“抱歉。”常青峰朝着正坐于堂上的苏家家主俯首一礼，满是愧疚之意。

“其实我们早该猜到的，当初的苏家不过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罢了，何德何能结识你这样的世外仙者，清儿认识你，本就不是巧合，对吧。”苏穆看向常青峰，面上却看不出情绪。

“是。”常青峰此刻也不再有隐瞒。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凤羽亦或是清儿，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在不在你的算计之内？”苏穆突然冷声质问。

“与我无关。”常青峰淡淡地回道，“我当初所求只是小雪可以平安长大，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不是你便好。”苏穆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常青峰却是一愣，他没想到苏穆竟能如此轻易相信他，本已做好解释的准备，此刻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为何信我？”

“为何不信？”苏穆反问，“我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你对小雪的关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既然相信，为何还要再问？”常青峰有些不解。

“自然是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们当初那些是与你无关。”苏穆回道，“不论你的目的为何，也不管小雪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在我眼中，她就只是我苏家外孙女，是清儿的女儿。为了清儿，我们会好好护住她。”

“是我有愧于苏清，有愧于你们苏家，若非我一己私欲，也不会让你们陷入纷争。”常青峰满是愧疚之意，曾经的他以为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可是他还是失算了，苏凝雪身份的特殊，使得她的天命不断发生改变，以至于到了最后已经无法控制的局面。

“世事无常，即便你是仙，你也无法干涉天道，更何况那些变数谁也无法预知。”苏穆说道，“你且说现在该如何做？”

“小雪的天命关系着凤羽的国运，而如今凤羽国运有变，若是凤羽国发生变数，小雪难逃死劫。”常青峰这几日亦感受到了凤羽的变故，但是他并不敢肯定这变数是否对苏凝雪有影响，可是天命所指却又与凤羽有关，如今只能一赌，“凤天泽一直都知道你们是假死隐退，所以我希望......”

“你希望苏家再次入世助凤羽稳定朝堂？”苏穆打断了常青峰。

“是。”常青峰点头。

“不可能！”一旁的江寒即刻反对，“当初就是因为对朝堂彻底失望才会选择离开，清儿失踪那么多年下落不明，至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凤天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如此绝情之人，我们凭何要回去相助？”

苏穆却是一直沉默不语，他知道常青峰会提出这个办法，便代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可是观常青峰之意，此法似乎也是一个赌注，可这或许也是苏凝雪唯一的生机，但是凤羽国确实是苏家不愿提及的过往。

见苏穆不说话，常青峰继续道：“凤羽的变故不仅关系着小雪，同时也与凤奕息息相关。我曾算到凤奕命中有一劫，便是与此次变故有关，他亦是苏家血脉，我相信苏清也不希望他出事。”

“可他，并非苏家血脉。”一直沉默的苏穆突然开口道。

“什么？！”常青峰不可置信的看向苏穆。

“清儿从来都只有小雪一个女儿。奕儿是皇家血脉，但是却非清儿之子。”苏穆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实情，常青峰的提议注定是冒险，苏凝雪他们必须护，而凤奕，苏穆还是犹豫了，可是凤清歌将他视为亲子，苏穆又有些心软，“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也是凤天泽迟迟未立储的原因，所有人皆以为嫡子身份不足以成为坐上储君之位的资本，但实际上，凤羽根本没有嫡长子。只是当初这件事只有凤天泽和我苏家知道，凤奕的生母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意外承了宠，却在产子之时难产而亡，那时候的清儿多年未曾有孕，一直希望想有个孩子，便将那孩子当作亲子养育。”

“宫中之人皆不知晓吗？”常青峰疑惑，这种事情瞒住天下百姓还行，那各宫娘娘呢？

“那时候清儿身体不好，一直深居后宫，很少出门，其他宫的娘娘很少能见到她，那个孩子出世之后，凤天泽便顺势放言称皇后娘娘其实一直在深宫养胎，为了皇胎平安所以才一直闭门不出，适逢各宫娘娘的明争暗斗亦有不少皇胎惨遭毒手，众人皆以为凤天泽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便也没有怀疑。”苏穆将过往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当初她亦是告诉我说是凤天泽将她藏于深宫是为了她安全产子，我当初未曾怀疑过。如今想来确实蹊跷，小雪的归宿是一开始便定下的，所以在小雪出生之前，苏清应该无法有身孕才是，当时我却只当是意外。”

“所以，若是为了小雪，我们可以冒险，只是奕儿的劫数，我们尚需考虑。即便是看在清儿的面子上我们是该护他，可是小雪的情况让我们无法分心，若是只能救一个，我们肯定会选择救小雪。只是凤羽的国运我们苏家无法控制，贸然插手怕会事与愿违。”苏穆犹豫，不知该不该冒险，他们并不是不想救凤奕，而是不敢冒险，苏穆知道他们若是重入朝堂可以护凤奕平安，但是他们没有把握可以护住苏凝雪。如今局面自是以苏凝雪的天命为首要，若非有十成把握能替苏凝雪挡下劫难，苏穆不敢轻易冒险，不断出现在苏凝雪身上的变数，已经让苏穆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如今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为了小雪只能冒险。”常青峰俯首，似有恳求之意，“我之身份无法插手朝堂之事，但是我会以性命护苏家周全。”

苏穆沉默良久，自己女儿至今生死未明，如今连外孙女亦陷入死劫之中，是否要冒这个险，苏穆内心无法抉择，如今朝堂之事苏穆亦有听闻，凤奕命中有一劫便是与储君之位有关，当初身为皇后的凤清歌将凤奕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凤天泽和苏家藏于心底多年的秘密直至今日也只告诉了常青峰一人，世上除了凤天泽和苏家，便再无人知道凤奕的真实身份，苏家对待凤奕不薄，亦将其当作亲外孙，所以他自己也未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如今，该不该为了苏清的情分救他却成了两难的选择，可是苏凝雪又......

“好吧......”思考良久之后，苏穆叹了口气，“但是，我只能一个人去，我要救自己的外孙女，但是我不能让整个苏家跟着我冒险。”苏穆看向江寒。

“老爷你......”江寒一脸错愕。

“常青峰，希望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苏家的安危尽数交付你手，我会安排苏氏一族再次迁徙入无人之境隐居避世。”苏穆看向常青峰。

“这......”常青峰想了想，重入朝堂必会再次掀起风波，苏穆会提前安排好所有人的后路也着实让常青峰动容，“好，我会负责看顾，你多加小心。”

“夫人，你随族人一同隐退吧，如今的朝堂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一起冒险。”苏穆嘱托江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寒有些不悦，“那也是我的外孙女，我从你一无所有之时便陪着你闯荡江湖，几十年来经历的危险之事还少吗？还是你怕我会拖累你？”江寒终究是不放心苏穆一人独入虎穴。

“如今局势不同，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所希望的是能够尽我所能护住身边之人。”苏穆叹了口气，劝说道，“苏家终究是需要一个可以主事之人，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个留下。”

“那你答应我，一年之内务必抽身退隐，活着回来。”江寒见苏穆不愿松口，只得退步。

苏穆看了一眼常青峰，无奈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处理好小雪之事。”

苏穆知道，整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凤羽国运突如其来的变故，背后必定有更大的阴谋，常青峰说得没错，苏家是陪着凤天泽打下江山的人，没人比苏家更了解凤羽，国运变故，不仅仅关系着苏凝雪的天命，背后更联系着整个天下苍生，如今也只有苏家有能力重回君王身边将国运导回正轨，可这也意味着新的风波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