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切的手续都完成，孙子建终于算是转正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今晚算是可以舒坦的睡一觉了。

而他也终于感觉自己有了可以站立的体力，虽然走路还是有一些摇晃，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再被拖来拖去的。

坚持着自己行走，而且，还越走便感觉越顺溜，这特么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如果不用，就会自废，而只有多用，才会保持能力，甚至还能有所增长。

之后，孙子建又被要求脱光。先是洗浴，然后便穿了一身蓝色有竖条的衣服，而自己之前的所有物品，都被收入到一个塑料袋子中，被保存到一个保险箱中。

他此时怀抱一个蓝色脸盆，盆里面放着牙膏、牙刷、牙缸以及毛巾两条，香皂洗衣皂各一块，跟着两名警察走走停停，进了一所房间。

进去后他被下了一跳。原来并不是单间，而是大通铺，而且，这大通铺就铺在地上，特么的连个床都没有。大通铺的这头是进出的门，而别一头则是一个蹲便的茅厕，此时，这里正有七个人同样蓝色竖条的人，面墙而立，排成一行，他们都保持着沉默，让孙子建有一种压抑感。

站定之后，有一名警察喊道：“9728。”

“到。”

“今天新来一名犯人，编号9981，从现在开始，属于你们这个号子。你们要相互监督，相互帮助，争取早日释放，重新做人。”

“是，警官。”

加上押他来的一共三名警察出了门，那大铁门便被咣当一声关闭，并在一串钥匙的哗啦啦的响声中，锁死。

又过了一会儿，那面墙而立的七个人，才转过身来。年龄大小都有，但是以年轻人居多，而其中一个身体很粗壮，脸上有一条骇人疤痕的人，用一双阴冷的目光逼视着孙子建道：“你就是9981.”

孙子建点了点头道：“我就是。”

“我是9728，是这个号子的号长。9981，你是新来的，懂这里的规矩吗？”

“我不懂。”

那个粗壮的9728一听，嘿嘿一笑道：“兄弟们，新来的不懂规矩，怎么办？”

“凉拌！”其余六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

孙子建不明白凉拌是什么意思，他依然抱着自己的脸盆，呆呆的站立在那里。

“这小子看来是不想守咱们的规矩啊，哥几个，动手！”

随着那粗壮9728的一声令下，那六个人便一拥而上，有人的抢了洗脸盆，有人上来就脱孙子建的衣服，孙子建本就身体虚弱，也没有来得急怎么反抗，瞬间便被剥了个净光。

之后，又被他们拖到了那茅厕前面平躺着，他想起身却又被强行按下去，再起，就被许多只手一顿乱掐乱拧，经过了两次之后，孙子建再也不敢动弹。

这时，七个人才围了过来。

“我看也是。”

“身上也没有什么肉。”

“嗯，除了皮肤白，啥也不是。”

“唉，都老了，有些抽抽了，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小白脸。”

“哈哈，9759，这明明是个老白脸啊。”

“呸，只要是白脸我都讨厌。”

“哈哈……”

一群男人在围着一个光着的男人品头论足，这特么的就是一种吃果果的羞辱，孙子建很愤怒，但是，却没有办法，以一敌七他敌不过，而要报警只怕会有更严厉的报复，所以，也只能忍受。

这一议论就是近一个小时，忽然，那粗壮的9728道：“老子先来，你们一个个按顺序来。”

于是，一片哄笑声响起。

孙子建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是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他看到那个粗壮的9728走到他身边停下，然后就是拉下裤子，隔着他就向那蹲坑里撒尿，尿完了还哆嗦几下，孙子建身上便被滴上了很多尿液。

之后就是一个个的都这么来了一遍，孙子建的脸上前胸，都被尿液沾湿了。

他们做完这一切之后，便有一个人踢了正在愤怒中的一脚道：“还躺着做什么，没有看到茅坑脏了吗？号子里有规定，必须保持清洁，还不快点起来收拾！”

“卧槽，这小老小子居然敢瞪我们？”

“弄他！”

于是，有人第一时间捂住了孙子建的嘴，之后就又是踢，又是踩，还有人直接站在他身体上，一通之后，这些人又围着，有人道：“还不懂守规矩吗？”

被捂嘴的手放开了，孙子建大喊起来：“警察，警察，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他喊过后这房间中突然一片寂静，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那些围观者就又哄堂大笑起来，于是，又一阵子拳打腿踢，这次同样被捂住了嘴。而之后孙子建又大喊着报警，而回复他的仍然是哄堂大笑，以及之后更加严厉的惩罚。

终于他只能拖着满身的伤痛，光着身子把茅厕给收拾干净，而后再老老实实的继续平躺在原地，这就是所谓的凉拌。

听说每一个新来的都会被这样教训，也不知道是谁立下的这个规矩。

午饭来了，却没有孙子建的份儿，他的饭很快被那些人分了，到晚饭还是如此。直到夜里，孙子建继续平躺的凉拌，而每当有人上厕后，他都必须打扫卫生，之后再继续躺平。

原来还想着转正之后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了，看来是孙子建想多了，这特么的还不如一个人呆在那个小房间里，在那里虽然同样是挨饿，但是至少不会受到肆意的侮辱，可是，在这里却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孙子建深深的痛恨这种踩踏尊严的方式，当尊严被在一个人的心底里踩碎了，那么，他还能重新恢复成一个健康的正常人吗？对此，孙子建是持否定的。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凉拌，内心思绪感慨万千，以前他觉得人大多都是善良的，但是，现在却动摇了。人们所以大多是善良的，一是因为社会在维持基本的公德，二是被一团假象所迷惑并没有显露出真实的一面。

人其实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头野兽，他从本质上就是野蛮而凶残的，所谓的人性，都是后天不断教育培养的一个结果，也可以叫做一种暂时性的假象。虽然也会出现某些，确实非常伟大的奉献者，但是，那些人，究竟是正常的还是异常的？我们为之歌颂与赞美，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现在的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彻底的模糊了。

一夜无眠，是真正的一夜无眠。

孙子建始终处于清醒之中，他一点点睡意也没有，他清醒的甚至有些痛苦，甚至有几次流出了泪水，这次他真的被震撼了，被雷翻了，他感觉自己的价值观已经倒塌，到处都是残破而尖锐的碎片。他赤着身体在这碎片中行走着，全身到处都是伤口，他已经成了个血人，可是，最让他悲哀的是，他失去了痛觉，一个没有了疼痛感觉的人，他还能哭能笑能热爱吗？

孙子建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这地板，逐渐的等同成了一样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