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凉拌坚持到早晨所有的人都上完了厕所，终于被宣布结束了，孙子建打扫完了卫生，也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并分配了通铺的位置。

他的通铺位置好无悬念的与茅厕仅一墙之隔，这里是条件最差的，不管是温度还是气味，以及晚上的动静，睡在这里的人还有一个职责，那就是每一个人上完了厕所，他就必须第一时间起来清理打扫一下，因为，号子内空间狭小，而居住密集，必须特别注意卫生防疫。

早饭孙子建也有了份儿，只是一碗粥，其它的依旧被他们给瓜分。一碗粥喝下去，他感觉身子暖了些，只是，现在他却又多了一个活儿，那就是帮助所有的人清洗餐具。

都忙完了，他终于虚脱般的躺在自己的通铺上。这里下面铺了木板，再加一条褥子和一条床单，与地板相比，算是天壤之别。

盖上被子他感觉浑身在颤抖，一股股冷意仍然在身体内肆意，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已经被凉透了。这样躺了一个小时，他还没有暖过来，便又有人上厕所，于是，他只能从有了点温度的通铺上爬起来，去打扫收拾。收拾完之后，再回来躺下，但是，很快又有人上，他只能再一次起来，如此，七个人要轮一遍。

他现在感觉身心俱疲，躺下就不想动，而且，额头也渐渐有些升温，可能是感冒了。

这样到了夜里，他的床铺已经成了个小火炉，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丢入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只是当年孙捂空找到了一个刮风的地方躲过了一劫，而他却始终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他不知道到底烧到了什么温度，但是他恍惚着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竟然如他少年时那些年轻，母亲心疼抱着他泪流满面，而他也泪流满面的喊娘。在母亲的怀里，是那样的温暖，他找到了一种安全感，终于睡着了。

但是，他却又梦到了冰天雪地，自己掉了冰窟窿中，那水里夹杂着冰块，一种透骨的奇寒直击他的心脏以及大脑。他在这种寒冷中醒来，裹紧了单薄的被子，却仍然无济于事，浑身抖成了筛糠，上下牙齿，不停的相互撞击着，还一阵阵的呻吟。

终于，把9728给惹火了，一群七人集体又把他打了一顿。还别说，他们打得越疼，他的寒冷感觉就越低，他甚至希望他们能把自己打死，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他们都是出手有数的，并没有把他打死，但是好歹减缓了他的病痛，他也不那么抖了，牙齿也能咬紧了，因此，再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终于坚持到了天亮，又一碗米粥下了肚，而这次居然多了一个馒头。空空的腹部，终于被填充起来了一些，也因此，他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些体力。

这样一日三餐到了晚上，虽然还是有些冷与热，不过，已经缓解的多了。这人一但贫贱穷困了，那病魔也会厌烦，只睡了一夜，第二天再次醒来时，他感觉自己浑身透着一股子轻松，这感冒竟然就如此的好了。

还好，这一碗粥一个馒头成了一个成例被固定了下来，虽然还是吃不饱，但是，却也不是太饿了。他尽量让自己除了打扫卫生，都保持躺卧，有时甚至能修炼一点点时间，如此又过了三日，他就彻底适应了。

又一天来临，所有的人在吃早饭时都很兴奋，孙子建感觉奇怪，在清洗完所有的餐具后才知道，今天是他们号子的放风日。

虽然已经关了有多日，不过孙子建感觉还好，他是一个喜静不喜动的人。而其他人却明显的有些暴躁的倾向，特别是一些年轻人，身体好火力壮，早就憋得两眼有些泛红了。

随着狱警的宣布以及重申注意事项与纪律，他们排着队向外走，而且，不仅仅只是他们这个号子，还有别的号子也排队出来，不久就有几十人汇聚在一起，来到了一座小广场般的空地，这里有喷泉有花草，还有几个女性的雕像，那种果体式的艺术作品。

一群男人，统一的服装，有的人在缓慢的先走，有的三五成群的一起聊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还有的不知道为什么而吵起来，甚至动手；这时便有一群人来围观，而且还不停的助威拱火。只是，这空间四周高墙有四个岗楼，里面有武装警察在上面值守，所以，即便是有冲突，也都会隐忍着，只是低烈度的较劲。

孙子建感觉很无聊，他就坐在一个角落里晒太阳，他吃饭少，不敢过于浪费体力，回去还要打扫卫生呢。

这样过了两个小时，便开始收拢队伍，几十个男人又开始排队向回走，行走中孙子建听到有人小声的谈论，说是今天没有看到女犯，甚为遗憾。

回到了号子里，大家就排队上厕所，孙子建最后上，然后打扫，完了之后就躺下睡觉，其实就是修炼。

第二天吃过早饭，孙子建刚想躺下，那个管理他们这片的警官打开号子的铁门，大声喊道：“9981，有探视。”

所有人都唰的一声，羡慕的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孙子建愣了一下，探视？谁会来探视自己？他略想了一下，没有想起任何人来。在那警官又一次重复之后，他才惊醒般起身跟在身后，向外走。一路走走停停，进入到了一个房间，那房间里不大，有一个圆铁栅栏围出的禁闭之所，里面只有一张椅子。孙子建被带了进去，坐在那椅子上，这次没有被固定。

在那警官出去锁门之后，孙子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是在他的正面前方，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他感觉这不像是探视，而更像是审讯的地方，便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

约过了十来分钟，门一响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约三十多，而女的却很年轻让孙子建看不出她的年龄来。

然而，此女身材气质极佳，容貌也精致，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一个大美女。虽然孙子建已经对于婚姻绝了心思，但是，与这样的大美女当面，还是无法遏制的目光一呆，继而双眸闪光。

那男警察瞪了他一眼，孙子建赶紧低下了头去，他轻哼了一声；而那大美女警察却道：“李警官不要吓人了，我还要工作呢，你请吧。”

那李警官立即把冰冷的脸换成了热情四溢道：“燕律师，你要保持距离，注意安全，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大美女警察却笑道：“我们这一行不就是和罪犯打交道的吗？再说了，我们执法者，要始终坚守公平公正的立场，不能先入为主，把嫌疑定为有罪。”

那李警官一笑道：“燕律师说的对，那你工作我不打扰了。”说罢敬了个礼，便拉门走了出去。

“抬起头来吧。”

这应该是孙子建这些天来听到的最柔美温暖的一个声音，一句话语。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张精致的惊艳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早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禁不住又一呆，目光也再一次闪烁着甚至放射出了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