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划破黑暗
泽莱斯设想过自己的对手,大概率是昔日同僚,但来的人令他有些意外。
“你……是谁?”
他看见对面少年脸色扭曲。
少年没有名字。没有人为他取名。他曾想过自己给自己取一个,但那毫无意义。他不会喊自己的名字,别人也不会接受。
没有名字,即意味着他从未被承认过。
他既不属于斯特利尔,也不属于阿尔贝托。
少年的力量忽然炸开。鲜艳如火的神力却给人以不详之感。而伴随着愤怒增长,他的神力色彩变了,变为暗红色,那股隐约的不详之气更为瘆人。
而泽莱斯的关注点却不在于此。那份力量……
唰啦——海潮扑打在滩上,飞溅的海水一会儿被红光吞并,一会儿又被雷光切碎。
雨水和海水混杂,升腾起大片水雾。在水雾中,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
雷枪与少年手中的剑不时碰撞。少年似乎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快的速度。他的身体几乎被钉在原位,目光四处游荡,搜寻泽莱斯的身影。
泽莱斯是不可能让他捕捉到自己位置的。对方显然感知功夫不到家,无法突破水与雾的屏障。
不仅如此,少年未能发觉,自己双腿正不断下陷。
攻击被接住不代表就平安无事了。他的身体正被泽莱斯一点一点往下压。
在泽莱斯又一次发起攻击时,少年突然失衡。他的双脚陷在滩内,少年下意识往脚底看了一瞬。而战斗分神一瞬间就是致命的!
雷枪霎时拉长,破云之势不可阻挡。
那杆长枪将黑夜照亮,刹那间有如白昼。雷电贯穿天际,同样贯穿了少年身躯。
穿云!
战斗刚开始,泽莱斯就给予了对面重击!
“啊——啊啊啊啊——!”
少年捂住被贯穿的胸膛,关键时刻他还是反应过来,避开了心脏。但他胸口破了个大洞。伤口处全是烧焦的痕迹。更令他痛苦的在于,他的身体有了漏洞,泽莱斯的神力正源源不断地渗入进去。
他大概没有成为神眷者多久吧。泽莱斯看出少年犯了很多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但他攻势不断。右手一张,又一杆雷枪被制出。
泽莱斯右腿一蹬,整个人窜了出去。他迅速挥出长枪。枪尖电光闪极了,少年吃了雷电的苦,不想再接,连忙后撤。可泽莱斯立刻黏了上去。明明是比他还要高的长枪,他却有如驱使自己双臂。
不。雷枪就是他的双臂。
在经过刻苦修行后,泽莱斯终于达到了人与神力完全融合的境界。换句话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由神力构成。随着他与神力共鸣加深,泽莱斯的身体也发着耀眼雷光。
少年只要稍微触碰,便会受到强力的冲击。
不一会儿,少年身上就青一块紫一块。
“放弃吧。”泽莱斯说。
在意识到少年的能力是【湮灭】时,泽莱斯浑身发冷,想起自己濒死的那幕。因而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少年很强。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弄错了。同是【湮灭】,亦有高下之分。
眼前的人,不管是攻击力还是持久力,都与凯因斯相差甚远。泽莱斯甚至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
“你是看不起我吗?”
少年额上流下鲜血,血又顺着眼眶滑下,就像他的泪水也是鲜红的。
泽莱斯则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还没有完全融合,还来得及——”
在【诸神黄昏】下幸存。泽莱斯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怒吼打断了。
少年的力量是何等狂躁而无序。他的神力疯狂搅动,所过之处没有任何活物。搅动的神力卷起风暴。一瞬间,雨和雾被吹散了。
是被【湮灭】了。
泽莱斯看着如同被餐刀切割的世界,内心没有任何波澜。那是因为,他看多了被【湮灭】的世界。
他熟练地给自己披上雷铠,却愕然看见,少年的模样变了。
他似乎长高了一点,更明显的变化在他的脸。他的脸彻底退去稚嫩,变得……
变得有点像凯因斯。
“不会吧。”泽莱斯觉得浑身都在痛。
对方和凯因斯到底什么关系?
不好说。
但泽莱斯意识到,要快点结束战斗了。
对方可是会成长的。
他一挥雷枪,向敌人掷出数个电球。
砰砰砰——
雷球砸出一个一个洞。因【湮灭】而短暂停滞的世界重新运转。雨点重新落下。在这些雨点内,少年——暂且这样称呼他吧,他的速度比先前快上五倍。整个人成为鲜红的残影。
泽莱斯踏着雷球,将自己与雷枪一同发射出去。此时他的雷铠还没撤下,并不惧怕对方的【湮灭】。
果不其然。雷铠狠狠撞上少年的神力,势不可挡。眼见泽莱斯就快突破自己屏障,少年果断选择后撤。他一个弯腰,甩出自己的剑。雷枪被剑带偏了方向,少年则借此机会踩着雷枪向后退却。
即使这样付出的代价并不小,但至少比雷枪贯穿身体要好上太多。
他胸口的洞并未恢复,伴随着他的动作,一条血带被拉长在半空。
泽莱斯顿觉不妙,他放掉雷枪,在身后立了一张电网。
滋——
电网声音刚起就再也听不见。
而被泽莱斯放弃的雷枪瞬间化为神力,蓝白的光飞速闪过,眨眼间泽莱斯手里又多了一杆雷枪。
他飞速转动雷枪。蓝白的光一闪一闪,那是被【湮灭】的痕迹。
再次长大的少年已经可以突破他的防御了!
泽莱斯不敢大意。他一边舞动雷枪,一边找寻少年位置。不知何时,攻守互换。
他心一狠,干脆掷出雷枪。被掷出的雷枪仍然在空中旋转,散发的雷电挡住少年攻势。与此同时,泽莱斯身体迅速窜出。
少年以为他的目标是自己,立刻做出防御姿势。
但不是!
泽莱斯从他身旁穿过。少年露出万分震惊的表情。
蓝白的光在他身后亮起。一道雷霆穿破云层。
泽莱斯手举雷枪,这杆枪比他制造的任何一个都要长。
枪尖卷起海水,重如高山。
手举雷枪的男人咬牙,拼命一挥。
于是,海被他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