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单于夜遁逃,大雪满弓刀6
于是乎，这一场突围、歼灭战，被颜良、赵云、张辽、乐进和徐晃五位猛将，硬生生打出了李唐初期，天策府玄甲精骑对阵突厥人时的场面。
尽管卫府中军不如天策府玄甲精骑；且汉末的裲裆铠、筩袖铠、盆领铠，也远不及李唐明光铠、光要铠及山文铠。
左贤王率众，冒着字面意义上的箭雨，奋力向其人准确找出的空隙突围。
在卫府精骑们有意放水、且不愿伤左贤王性命的情况之下，其人成功了。
然后…
一员身披盆领铠、外套裲裆铠、方面重颐、相貌俊朗、英武伟岸的八尺猛将，如天神下凡般挡住了左贤王去路。
而另一名身高八尺、方面大耳、威风凛凛的猛将，则双手提长枪、拍马冲上前来。
“某乃常山赵子龙也！左贤王休走！”
“某乃河东徐公明也！众儿郎，随某凿穿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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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正是赵云和徐晃。
赵云以一己之力，缠住左贤王、匈奴左大将及匈奴左大都尉三人；前者的亲卫，则死死缠住匈奴三大将的亲卫。
徐晃则率结成牡阵、配有马蹬的一校近六千骑兵，不但将左贤王前军及中军分割开来，且硬生生将突围至一半的匈奴骑兵，顶回洼地之中。
颜良最擅长痛打落水狗。
箭矢浑然如不要钱、如瓢泼大雨一般，向匈奴骑兵们射去。
最让人发指的是，颜良这个臭不要脸之人，居然还令前排骑兵下马立起木楯、长枪，效仿麴义的先登营，阻拦拼死一搏的匈奴骑兵们反扑。
匈奴左大将见状目眦欲裂，奈何其三人合力，拼死苦斗配有马蹬的赵云，自保尚且堪忧。
赵云虽是以一敌三，却犹有余力开口。
“左贤王，速速下马收缚！某发誓决不伤尔等性命！”
左贤王奋力格挡着赵云那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且势大力沉的长枪，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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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耍诈也！俺营寨内，尚有近七万精锐骑兵，待大军至此，定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左大将则一边左支右绌地为自家大人挡下一招招杀招，一边高喝道：“匈奴勇士速速突围，赴营中求援！”
左大都尉已经开不了口，其人如腮帮侠一般竭力咬牙，鼓着腮帮奋力护驾。
三人武艺本就远不及云哥，加之他们无马蹬相助，因此，饶是三人战云哥，也在短短十余招内便尽落下风。
与对面这竭尽全力的三人截然不同，云哥意态悠然，好整以暇地以攻代守，枪枪搠向左贤王。
赵云膂力本就不在关公之下，再加上赵氏枪法那独有的寸劲发力，每一枪都仿佛挟着千钧巨力一般。
偏偏赵云出招速度极快，又专向左贤王出招，是以左大将和左大都尉二人，均被赵云牵制，一身武艺发挥不出平日的七八成。
三员匈奴猛将，此刻身上白气蒸腾，显然累得不轻。
左大将竭力架住赵云一枪后，再次对身后的亲卫高喝：“休要耽搁，速去求援！”
围点打援之所以阴毒，便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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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贤王、匈奴左大将虽明知这是计，却也不得不主动跳进去。
否则左贤王性命难保。
因此，对匈奴人的突围求援，无论赵云还是徐晃，皆乐见其成。
乐进索性趁此良机，与张辽率军尾随突围的匈奴骑兵，向左贤王营寨疾驰而去。
缩在大军军阵中的夏侯渊嘿嘿一笑，也随着二人率军远去。
此时，朔风渐劲，彤云已成铅色，一场大雪，即将降临。
虽激战三将、却仍游刃有余的赵云冷笑道。
“左贤王，何必枉送兵卒性命，不如就此下马受缚，云必保你部族安然无恙。”
左贤王对汉军错误的认知，至此仍未有所扭转。
其人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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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已非昔年之大汉，俺之部族则皆为骠勇精悍之勇士，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焉！”
赵云不知这左贤王的蜜汁自信从何而来，但见其人执迷不悟，便不打算一枪将这三人扫落马下…
没错，云哥实则是在戏耍这三人。
以这匈奴三将的实力，又无马蹬助力，赵云若愿意，早已将其三人一一拍落马下，一如赵云在开篇之时对付乐进和于禁时那般。
这三人带给有马蹬之赵云的压力，远不如乐进和于禁二人。
然而反过来，站在这三人的角度来看，赵云的武艺…委实使这三个累到汗流浃背的匈奴强者心惊胆寒。
左大将一边竭力招架赵云神出鬼没、且势大力沉的长枪，一边咬牙道。
“大人，此人武艺太高，俺等不是其人对手，不如先归汉军营盘，以待援军杀至如何？”
平心而论，这绝对是个馊到不能再馊的主意。
然而，形势比人强，前有赵云这等超级高手阻拦，后有徐晃在不停凿穿，两侧还有如瓢泼大雨般的箭矢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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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贤王等三人别无他选。
至少汉军营盘之中，还有鹿角和拒马可供防御。
于是乎，在赵云毫不阻拦、徐晃有意将左贤王之军逼退的情况下，左贤王、匈奴左大将和左大都尉三人收拢残卒，进入了杨修事先布置好的营盘。
夹在军阵中的荀攸、刘晔和杨修见此，相视一笑。
随着颜良、赵云一声令下，兵卒们收起弓箭，保持合围之势，好整以暇地下马暂歇。
养卒们则趁此良机，为苦战半日的同袍们埋锅烧热汤，煮起早已冻得硬梆梆的羊肉饺子。
精面羊肉水饺的妙处在于，不但可同时充饥解渴、补充体能，还可长时间保持兵卒们的饱腹感，以维持住兵卒们的战斗力。
可怜左贤王匆匆出营，大半天水米未进，杨修事先布置好的营盘内，又无任何粮草…
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洼地上方，那些汉家兵卒们席坐于地上，一手持枪，一手抓起白净如玉的饺子品尝，最后端起碗美滋滋地喝尽热汤。
围堵住左贤王营寨出口的夏侯渊、乐进和张辽大军，虽然不可能如此优哉游哉，但他们可以轮班烧汤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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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宿将心知肚明，欲集结数万大军，没有一个时辰根本做不到。
这次率军者，可不是经验不足的赵虎，而是乐进和张辽。
他们带来了近四万大军，一左一右结成牡阵，显而易见，他们是要拦腰对凿匈奴骑兵。
别说此刻左贤王营寨内仅余六万骑兵，便是十万大军，以装备弓箭的重骑兵之装备优势和远程优势，若要击溃亦非难事。
这是纪律一向松散、装备不全的匈奴人，而不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赵旻卫府中军。
这些匈奴人，战损比一旦超过三成半，便极有可能出现溃逃。
届时…
总而言之，在三名顶级谋士合力策划之下，这场本该旷日持久的恶战，极有可能一日之间便定出胜负。
谁让左贤王始终对汉军存在错误认知呢！
其人心里没点儿逼数，活该被一战而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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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变后，突厥颉利可汗不知死活，进犯灞桥，李世民被迫与颉利可汗结下渭水之盟，然则…
没过多久，李靖便抄了颉利可汗老家。
如今的赵旻确实不如李世民，但匈奴人又焉能与装备精良、悍勇善战的突厥人相比？
何况如今带兵作战者、出谋划策者，尽皆为当世一等一的英雄豪杰。
从左贤王擅自率军出营时起，其人的命运便已注定。
乐进、夏侯渊、张辽三人准备就绪之后，便以逸待劳，耐心等待仓促集结的匈奴骑兵扎进包围圈。
同一时间，围困左贤王仅余数千兵卒的军阵中，刘晔决定对左贤王亮出杀招。
【作者题外话】：本章，咱们聊一聊麴（ju）义。
麹义，一作鞠义，一作趜义。
麹义恃功而骄恣，绍乃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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麹义，是凉州人。
麹氏本凉州豪族，武威姑臧人。
其族尚武、气力过人。
义久在凉州，晓习羌斗，兵皆骁锐。--《英雄记》
《三国志》对于凉州麹氏的叛乱颇多记载。
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并举郡反，自号将军，更相攻击。--《魏书十五张既传》
注意：麹演与麹义大概率存在亲属关系。
麹义出武威，麹演出西平，均为凉州。
关于麹义一个西凉武士，是如何一路流浪至关东冀州地区，争议颇多。
普遍观点是黄巾之乱（西历184）时，麹义以“良家子”（类似董卓）跟随皇甫嵩、朱儁等官军一路东进平叛，之后扎根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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麹义是袁绍阵营的头号大将，以现存史料看，无论是临敌陷阵还是战术指挥，均为不俗。
其武略远胜所谓的“河北四庭柱”。
注：河北四庭柱，即颜良、文丑、高览、张合。
麹义在《三国志》与《后汉书》均无传。但袁绍与公孙瓒争雄河朔，麹义却是一位绕不开的人物。
其人生年不详，卒年亦不详。
从《后汉书》记载可推测，其人大概死于建安元年（西历196）之后，建安三年（198）之前。
注意：兴平二年（195）麹义围攻公孙瓒，岁余断粮而退。
可知其至少活到建安元年（196）。
建安三年（198）袁绍报瓒书，明言麹义已死，可知其卒于之前。
麹义之死，记载极端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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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麹义自恃功大，盛气凌人，引来袁绍猜忌而被杀。
麹义后恃功而骄恣，绍乃杀之。--《英雄记》
但如何“骄矜自负”，又怎样“构罪袁绍”，史书却讳莫如深、难觅踪迹。
因为此事，袁绍被不明真相者黑出了翔。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真相是：从现存史料推断，麹义大概率曾牵涉进初平四年（193）的“邺城之乱”。
之后其人遭到袁绍隐诛。
建安三年（198），袁绍对公孙瓒发动了最后的歼灭战。公孙瓒困坐易京楼，徒待夷灭。
此时麹义已死。
袁绍发动总攻之前，曾给公孙瓒修书一封，收录于《汉晋春秋》。这封信是解释许多问题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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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袁绍将“平定邺城叛乱”与“诛杀麹义”二事并列，颇有隐喻。
前以西山陆梁，出兵平讨，会麹义余残，畏诛逃命，故遂住大军，分兵扑荡。--《袁绍与瓒书》引自《汉晋春秋》
西山陆梁，即黑山陆梁。袁绍在击溃于毒叛军之后，前往讨伐；
将黑山酋帅青牛角、李大目、于羝根等人一并剿灭。
注意：吕布此时与袁绍合兵，共击黑山张燕，事见《魏书七吕布传》。
值得注意的是，随黑山军败死者，尚有壶寿。
注意：壶寿是关中军派往关东的冀州刺史，一者用来取代袁绍；
二者用来声明刘协朝廷对刘虞朝廷的主权。
壶寿所反映的、其实是关中军政府（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段煨）与关东军政府（曹操、袁绍、刘表）的幕后较量。
壶寿其人，始末失考。仅知是李傕、郭汜的长安伪政府派到关中的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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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寿作为献帝在关东的代言人，与黑山相勾结，本不合情理；
但考虑到灵帝末年，曾招安杨凤为“黑山校尉”，招安张燕为“平难中郎将”。
可以想见，壶寿与黑山军是通过这层关系（灵帝-献帝父子）搭上的线。
但牵线人又是谁呢？
牵线人大概率就是凉州武威人麹义。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理由很明显，李傕、郭汜等凉州豪强，与关东诸侯素不睦，且习俗、语言完全不同。
作为楔子的壶寿，如想将势力插入关东总帅袁绍的大本营（邺城），势必需要通过有共同利益或共同习俗的人。
在汉末环境下，其实就是“乡党故人”。
关东军与关中军互相拆台、各拥皇帝的情况下，李傕、郭汜不可能与袁绍、曹操达成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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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雍凉武人与河北、颍川士族习俗理念相差巨大的情况下，壶寿也很难策反郭图、荀谌等士族。
邺城之乱爆发、袁绍后院儿失火，最终引来了黑山军（实际是关中军先遣队）的突袭，势必少不了内奸。
而内奸的最佳人选，就是在袁绍阵营身居高位、执掌兵权的凉州武人麹义。
袁绍与公孙瓒曾短暂同盟，虽然这是一段双方都不愿提及的往事。
黑山军联系麹义，实际留有后手，即公孙瓒。
注意：卢弼集解注有：”绍杀义，事见《瓒传》注引《汉晋春秋》，谓义为瓒所诱也。”
方老在其文中断言：初平四年（193）麹义已叛。
实际从《后汉书》记载来看，麹义受戮于邺城之乱过后至少三年（196）。
可知麹义未必直接参与了叛乱。
方老对此的解释是，《后汉书》与《三国志》记载前后舛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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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比对印证多方材料，此结论未免略失武断。
方老断言麹义死于初平四年（193）之前，因此无法解释兴平年间（194-195）与建安初年（196）麹义领兵与公孙瓒作战之事。
云某个人倾向：以州郡出身来看，黑山军联系麹义之事必有之。
但麹义是否直接参与了邺城叛乱，则有待考证。
黑山军的前手，是通过壶寿（凉州政府代言人）联系麹义；黑山军的后手，大概是策反麹义、投诚公孙瓒，共灭袁绍。
袁绍给公孙瓒的信中，有这么一句话：
“你（公孙瓒）违背了同盟的誓言，祸起萧墙。”
夫当荒危之世，处干戈之险，内违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袁绍与瓒书》引自《汉晋春秋》
公孙瓒与谁同盟？
以信中上下文推测，是指公孙与袁绍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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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与公孙瓒本是死敌，何来同盟？
公孙瓒与袁绍，在初平年间（190-193）确实曾因种种上不得台面的原因，短暂合作过。
比如袁绍用逄纪之策、联络公孙瓒南下兵胁韩馥，韩馥惊恐，让位袁绍。
（逄）纪曰：“可与公孙瓒相闻，导使来南，击取冀州。公孙必至而馥惧矣，因使说利害，为陈祸福，馥必逊让。于此之际，可据其位。”
绍从其言，而瓒果来。--《英雄记》
再比如袁绍授公孙瓒从弟公孙范为渤海太守，渤海本是袁绍的早期治所。
绍惧，乃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公孙）范，遣之郡，欲以相结。而范遂背绍，领勃海兵以助瓒。--《后汉书卷七十三-公孙瓒传》
注意：豫州会战时，周昕军士曾射杀公孙瓒从弟公孙越，周昕是袁绍所置豫州刺史。
瓒大怒，袁绍为重修旧好，将渤海郡授予瓒从弟公孙范。
注意：另一方面，从公孙瓒从弟效力于袁绍幕府，亦可看出早期二人有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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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的“内违同盟之誓”，本可指代公孙范之叛；但结合后文“祸发萧墙”以及“兵讨西山（黑山）”、“诛灭麹义”，可知，此事指代的并非公孙范；
而是初平四年（193）的“邺城之乱”。
尤其是那句“祸发萧墙”，简直一语双关：
既指公孙瓒下克上诛刘虞，又指公孙瓒曾参与过颠覆袁绍幕府的阴谋。
黑山军与公孙瓒合作，理由非常充分。
一者，黑山本与“好游侠”的袁术同盟，公孙瓒处于袁术联军中。
二者，黑山收留壶寿，可知其自诩为关中军刘协朝廷的“关东地区代言人”。
张燕绝不会认为自己是“黑山贼”，反而会认为自己是灵帝钦赐的“平难中郎将”。
灵帝虽死，其子刘协尚在。
故张燕对袁绍、以及袁绍所拥立的“伪帝刘虞”均不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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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董卓麾下中郎将公孙度，亦幽州玄菟人。
公孙度后来外镇幽州，割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自称“平州牧”，传国三代四人，僭位“燕王”。
其家族直到魏明帝末期才被司马懿剿灭。
黑山军的前后手，如上所述。
呵呵，打得一手好算盘！
本章暂且至此，下一章，咱们继续说。
总之，我们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因为真相往往如冰山一般，暗藏于史书之海中。
曹孙刘如此，袁绍亦如此，公孙瓒、刘焉、刘璋、刘表、吕布、陈宫等等皆然。
曾被曹操猜忌甚至迫害的满宠、董昭、刘晔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