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姻缘谁注定,浑然如天成下

关键在于，因南匈奴那极为特殊的政治生态之故，这一战注定不能实施斩首行动，那是在为袁绍做嫁衣。

纵使荀攸、刘晔二人计策再妙，但假设杨修未能诱出匈奴左贤王，一切也都将是枉然。

若匈奴人据寨不出，先以守军吸引卫府铁骑注意力，再利用营寨的地形优势，分出精兵悄悄出寨，绕到卫府铁骑身后进行袭扰…

这不就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复刻迷你版？

所以，刘晔速战速决、尽可能不予匈奴人反应时间的战略，实属高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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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匹配的，此战战术可谓面面俱到，不存在任何疏漏。

因此，如何诱使左贤王出寨，便成为了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手。

一言蔽之，洞悉左贤王性格弱点、并成功诱其人出寨进入埋伏圈的杨修，此战居首功毋庸置疑。

众人对此毫无异议。

有此成功案例在前，攻韩遂时又可毫无顾忌地实施斩首行动，所以，此刻卫府上下，皆对出征凉州信心大增。

于是乎，赵旻点了满宠的名。

“伯宁，史阿今已返凉州否？”

满宠作揖道：“主公，某于中途已遇史阿，且已为其人解读主公之策，今其人正在京兆尹长安配货，主公之策一旬之内便可实施。”

赵旻欣然颔首：“正月十六，许都之匠人、粮帛、一应设备等皆可启程，三月之内，设于汉阳郡之工坊，便有望投产。

届时我大军西征至河西走廊之时，便可携货同行。如此一来，凉州兴盛可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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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宠笑道：“主公，遍布凉州之情报网，已随车马行布置妥当。

此三月间，凉州之民意、舆情，以及韩文约、马寿成诸郡之具体动向，皆将陆续发至关中。

大军开拔之前，某必将其整理归纳汇总，以供主公及诸位高士参详。”

卫府正堂内，当即一片哗然。

众人这时方知，自去年赵旻出征河东之前，便已开启了对凉州的一系列行动。

如今宠哥在凉州可谓如鱼得水。其人由文转武，竟做到了完美的无缝切换。

赵旻笑着抱拳后，示意满宠安坐。

赵旻向众人抱拳道：“诸公，明年某等战略目标有二，重中之重，当为定凉州、重启河西、收汉中三郡以及巴蜀之地；

其二，则为改税制、兴屯田、取消丁税、摊丁入亩！

为保障此事顺利推行，季行、曼才！你二人务必配合诸公，自陈留遣匠人至各郡县兴修水利，确保各郡、县、乡、亭灌溉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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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纪、严畯起身作揖。

“谨领命！”

“元常、子瑜、德祖！你三人务必与颖川、弘农士族配合无间，确保农具供应充足！”

钟繇、诸葛瑾、杨修三人同时起身领命。

钟繇代表颖川士族，杨修老爹杨彪，则是弘农士族领袖，何况颖川、弘农二地的工坊，他们两家皆有投资。

甚至工坊中绝大多数匠人，实则都是杨彪、钟繇等弘农、颖川士族各家的奴客。

至于诸葛瑾，其人身为相当于隋唐京兆尹、北宋开封府尹、大明顺天府尹的颍川太守，更应负起协调、统筹之责。

其后，随着赵旻发布一条条政令、军令，此时虽是岁除这一普天同庆之时，但卫府上下所有人，皆已明晰自己明年负责的大体任务。

最后，赵旻对董昭、程昱这两名资历最老、也是赵旻成事的两大班底重臣躬身抱拳。

“公仁公、程公，明年旻必将四处征战，有劳二公为旻坐镇许都，同时兼顾陈留，谨防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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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未多言，只是躬身领命。

程昱这个倔老头儿却毫不客气。

“主公，仅凭公仁及老夫，恐嫌不足也。老夫需伏兄、宗正相助。”

伏完、刘艾二人呵呵一笑，起身行礼。

前者含笑颔首：“仲德放心，老夫今与主公荣辱与共，必全力相助。”

刘艾笑呵呵作揖：“仲德兄，主公既与曹孟德迥异，老夫便必不使宫中生变也。遑论如今董承老贼已伏诛乎？”

不怪赵旻如此谨慎，此时距衣带诏事件东窗事发，还不足一年。

赵旻略作思忖后，方才对步骘抱拳。

“子山可愿入川任益州牧之职？”

步骘登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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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益州牧乃要害之职也。骘唯恐难以胜任，而误主公大事。”

平心而论，步骘的综合能力与诸葛瑾、徐庶一个档次，确实不如贾诩、荀攸、董昭、满宠、刘晔、鲁肃等顶级人才。

但赵旻信不过贾诩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满宠需坐镇凉州，其余人都另有重任，步骘已经是最合适人选。

何况步骘还是赵旻外戚、赵旻那犹在步练师腹中骨肉的族叔姥爷…

虽然步骘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董昭尚未来及开口，便又被贾诩这个老狐狸抢了先。

“子山休要自谦，益州牧如此重职，舍君之外再无合适人选，请君速领命！”

短短一个会议的功夫，贾诩这个老狐狸便卖出去两份人情。

真可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赵旻哑然失笑：“子山勿忧，你族兄一家，旻自当妥善看顾。此外，尚有前将军助你定益州诸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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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这个“族兄一家”之辞，用得极妙。

而且，待攻下成都后，赵旻留下颜良，也是一步妙棋。

去年一年，颜良先后攻南阳、定关中、征寿春、扫匈奴，已经闯出赫赫威名。

巴蜀有如此猛将坐镇，谁敢明着与步骘做对？

只要巴蜀士人不明着来，已深得统战思想精髓的步骘，便可从容与巴蜀士人虚与委蛇，动员群众斗群众们…啊呸！

步骘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使益州三巴、三蜀腹心之地和平稳定发展。

步骘很快便想通此节，以及…赵旻后续定交州的计划。

于是其人躬身作揖。

“主公，骘必当尽力而为！请主公代为照顾骘族兄。”

赵旻颔首：“子山，如有必要，你可与巴蜀当地望族联姻，你知我为人，我必不猜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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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心道：老子与水蜜桃之事，恐怕瞒不了七八年之久。届时你步骘不可能再生反心。

虽然人心会变，虽然巴蜀也天然适合割据，但赵旻相信，似步骘这等聪明人，在得知真相、并且权衡利弊后，应该会做出明智选择。

步骘不知赵旻已经将自己的侄外孙当成政治筹码，只以为赵旻对自己极为信任，是以感动至极。

其人深深一揖，语气哽咽：“骘必不负主公信任！”

赵旻扶起步骘后，看向张仲景、桓阶、杜袭和孟建四名新人。

“仲景先生，有劳先生着书、诊病、授徒；有劳伯绪先生协助荀令君处理政务；有劳子绪协助骠骑将军坐镇南阳；有劳公威协助伯宁、元直坐镇凉州。”

孟建便是诸葛四友之一的汝南孟公威。

满宠将带徐庶、孟建一同回关中，进行极为繁冗的战前准备工作。

历史上，孟建也确实曾任曹魏凉州刺史。

赵旻将明年重点工作、战略目标布置、解读到位后，此次卫府年度会议便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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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卫府上下全体同仁心情激动不已。

他们清楚，明年天下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卫觊放下毛笔，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手腕。

会后一日内，其人还要负责整理会议纪要，并进行雕板印刷。

赵旻看了看堂角漏刻，见此时已过申时四刻，也就是四点过，便霍然起身，向老叔行礼。

“叔父大人，某等先进宫面圣如何？”仟仟尛哾

会议开完，堂内气氛已不似方才那般严肃。

于是乎，卫府又有向德云社转变的趋势，赵旻对赵云的称呼，便重新回归亲友化。

赵云未答话，而是看向始终在看戏的蔡琰。

【作者题外话】：前文曾提及，南匈奴政权一分为二，一为实际上的单于左贤王，一为护匈奴中郎将、以及傀儡单于呼厨泉所在的南匈奴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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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处于袁绍控制之下。

赵旻若宰了左贤王，匈奴人大概率会投奔呼厨泉，那岂非白白便宜袁绍乎？

赵旻攻左贤王，实际上与二战时德军攻斯大林格勒本质上相同。

一旦陷入持久战，赵旻一定药丸。

汉阳郡便是后来的天水郡，这是马腾的地盘。

赵旻的做法，实则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何况后世天水本来也不是穷山恶水。

只有优化产业链布局、改善产业结构和营商环境，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凉州问题。

历史上，曹老板在建安六年（西历201年）所做的最重要之事，就是恢复和生息。

这一年几乎没有大战事，且据史料记载，这一年风调雨顺，所以翌年曹老板才能有粮打仗。

赵旻利用这个丰年推行新政，这是借天时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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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骘确实不是那种短视之人，所以即便历史上十年后孙权派其人定交州，其人也毫无割据之心。

何况赵旻和步练师…咳咳…

最后，剧透一下…

刘协会老老实实？

嘿嘿…

接着上一章，继续为您说。

上一章，我们已知，黄祖之于刘表，可谓重要无比，那么问题来了，黄祖是咋死的？

很简单！

关公如何败走的麦城？

黄祖与关公犯的错误，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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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名将，无论年轻时多么英明神武，只要活得够长，就必然有老迈昏聩的一天。这点在荆州地界，体现得尤为明显。

黄祖如此，关羽亦然。

此诚所谓“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也。

黄祖之死，与部将甘宁的叛变有直接联系。

甘宁叛变，无疑将江夏地区的“防务信息”泄露给东吴。

这也是他得到周瑜、吕蒙力荐的原因。

（甘宁）归吴。周瑜、吕蒙皆共荐达，孙权加异，同于旧臣。--《吴书甘宁传》

甘宁叛变的具体时间，史书无载。

不过大致范围可以推测。

按建安八年（203）吴将凌操讨伐黄祖，被甘宁射杀，可知至少在此时，甘宁仍在黄祖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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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贼害郡界，至二十余年”，还在兴平元年（194）参与了东州人针对刘璋的叛乱，战败东奔，入荆州。

刘表是宗室名流，在洛阳时号称“八顾”，又称为“八俊”。

其人对甘宁这种臭名昭彰的强盗头子，自然是一万个看不上，因此打发他另谋高就。

（刘表）往依刘表，因居南阳，不见进用。--《吴书甘宁传》

甘宁遂投黄祖。

前文已述，黄祖是豪族出身，对甘宁这种盗匪，态度可想而知。

黄祖并非文盲，还能屈己敬贤。

这一点从祢衡的待遇问题上，可略窥一二。

祢衡是中州狂生，被曹操驱逐，入荆州。

黄祖“嘉祢衡之才”，每宴宾客，“席有异宾，辄使与祢衡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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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祢衡最终被黄祖所杀，但黄祖在“敬贤”方面，最初确实是颇下功夫的。

（黄）祖子（黄）射与（祢）衡善，随到夏口。（黄）祖嘉其才，每在坐，席有异宾，介使与衡谈。--《典略》

至于甘宁，则是彻头彻尾的老粗。

甘宁老粗到什么地步呢？

他入吴之后，被吕蒙鄙视为“斗将”；

更讽刺的是，说这话的吕蒙本身就是个大老粗。

甘宁粗暴好杀，既常失（吕）蒙意，又时违（孙）权令，权怒之，蒙辄陈请：“天下未定，斗将如（甘）宁难得，宜容忍之。”--《吴书吕蒙传》

吕蒙是汝南人，少孤贫，十五岁便投身行伍，自称“贫贱难可居”，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吕蒙目不识丁，还被讥笑为“吴下阿蒙”。

（吕）蒙曰：“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吴书吕蒙传》

就是这样一个吴下阿蒙，面对甘宁时，都滋生出骄傲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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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与“斗将”甘宁相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凡几。

须知吕蒙发奋读书，已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而甘宁入吴，则是建安八年至十二年（203-207）的事情。

彼时的吕蒙，尚处在文盲阶段。

如此看来，荆州门阀出身的黄祖，与益州贼人出身的甘宁，二者的资历、年龄、教养可谓差天共地。

黄祖轻慢甘宁，不足为怪；

那么，甘宁背叛黄祖，便势在必行。

欧阳修在评价后唐唐庄宗李存勖时，概述为“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

拟之于黄祖，亦为精洽。

黄祖的人生，可谓典型的“名将兴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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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祖鼎盛时，诛孙坚（191），斩徐琨（200），杀凌操（203），打得东吴一片肃杀，逼得孙权迁治柴桑。

彼时的黄祖，几乎成了擎天之玉柱，架海之金梁。

然而纵横汉南二十载的黄祖，也无法对抗自然规律，终于迎来“昏耄已甚”的暮年。

彼时的江夏重镇，“财谷并乏，左右欺弄，务于货利，侵求吏士”，一片败亡气象。

自甘宁叛后，江夏地区，便注定成为东吴的囊中之物。

黄祖也在人生暮年惨遭枭首，黯然谢幕（208）。

当然，也要看到，甘宁叛变只是黄祖之死导火索；

其本人的“年迈昏聩，上下失和”，才是败亡的核心因素。

讽刺的是，黄祖死后十一年（219），同样的剧本在荆州再度上演——只是彼时的故事主角，换成了关羽。

引用杜牧《阿房宫赋》做为概括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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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矣。

惜哉！悲哉！痛哉！

关公若不败，北伐必将震惊曹操，而彼时曹操已行将就木，若如此…

岂非好出司马贼代魏百倍？

惜哉！

悲哉！

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