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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襄阳诣刘表,暗中使阴招终

阳关城外,8月上旬的敦煌郡正午,虽艳阳高照,气温却颇为宜人。

轻风徐来,拂在人身上,使人倍感惬意。

这是1个宁静而又舒适的秋日中午。

然而…

骤然响起的惊呼声、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有匈奴骑兵!”

“是匈奴人!匈奴人!非休屠各人!”

“匈奴人又要大4劫掠!速跑!”

原本正在阴凉处安歇的行人、商贾们,突然如受惊的兔子1般夺路而逃。

匈奴人,曾给河西走廊和西域人,带来过太多苦痛和鲜血的记忆。

阳关外,原本散布于各处的骑兵斥候们迅速集结,对4散奔逃的行人、商贾们高呼。

“休要惊慌!速速进阳关!匈奴人由我等阻拦!”

这1屯(百人)骑兵斥候集结速度极快,且自发结成兵马长墙,护住正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行人商贾。

“大汉精骑!是大汉精骑!我等有救矣!速速进关!”

那些如受惊兔子1般4处逃窜的行人和商贾,在听到呼喝声后,很快便重新镇静下来。

他们或催动坐骑,或驱赶车马,或加快脚步,急匆匆向阳关关城赶去。

骑兵斥候们提起长枪、迅速变为方阵,如临大敌般看向东侧远处。

只见…

1支如长龙般的庞大车队,在明显是匈奴人的浩荡骑兵护卫之下,自东侧1望无垠的草原上匆匆而来。

这1屯骑兵斥候在斥候屯将率领之下,不管不顾己方与匈奴人之间那巨大的数量差异,带着犹如飞蛾扑火1般的悲壮与决绝,加速冲上前,拦住了那至少有6千人的匈奴骑兵。

显而易见,方才那些行人商贾们对“大汉精骑”的信任,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

骑兵斥候屯将以枪尖指着车队,高声喝问。

“你等自何处而来?可有车马行公文?为何与匈奴人同行?你等至阳关,是否为货殖而来?”

队列最前面的呼衍左大将反应极快,其人立即亮出赵旻的信物。

“俺乃卫将军大人、左贤王大人麾下呼衍左大将也。今奉卫将军大人之令,护送颖川诸位大人之商队前来阳关。”

“大人”这个正经词,被呼衍左大将彻底玩坏。

辛烈则取出沿途4郡太守、以及玉门关城守徐庶出具的公文,下马后呈于为首的斥候屯将。

“某与诸君皆颖川士人也。此乃4郡府君、玉门关徐府君之公文,请过目。”

那为首的斥候屯将,乃是追随于禁多年的老兵,所以他对颖川各望族的这些主事人,依稀有1些印象。

是故其人在查验过徐庶、韩浩、苏则、杜畿等人开具的公文真伪后,便将其还给辛烈,并抱拳行礼。

“仆职责所在,得罪之处,还望辛郎君勿怪。”

在这时代,士家,也就是中低层兵卒地位极低,而士族地位极高,所以这斥候屯将虽尽职尽责、甚至颇有些义无反顾的悲壮,却仍不免露出惶恐。

辛烈爽朗1笑,微微作揖。

“你忠于职守,何罪之有?游击将军…哦,镇西将军而今可在关城之中?”

于禁坐镇阳关、兼管2关、关外楼兰国防务,所以被赵旻任为镇西将军…

简言之,于禁如今也是金印紫绶,人家升官了。

那斥候屯将躬身行礼。

“回辛郎君,某家将军此刻正在关城之市中。辛郎君带来如此多之货物,某家将军定然喜出望外。辛郎君请!”

辛烈翻身上马,仰首眯起眼,视线在远处那正沐浴在阳光下的阳关、身旁那屯威武雄壮的斥候之间巡睃。

不知为何,辛烈突然觉得,这残破不堪的雄关,似乎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同1时间,南郡襄阳城,蔡府大堂上。

在听到赵旻开出的条件之后,包括蔡瑁在内的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跳起来大喊。

“卫将军,此事再也休提!绝无可能!”

蔡瑁抬起手制止众人抗议,神色陡然变得阴沉至极。

“卫将军!此事绝无可能!你不妨另提条件!”

赵旻洒然1笑。

“德珪先生,诸君,仅此1条,若可,则我不但鼎力支持诸君,且必当负起保境安民之责!若不可,呵呵,此事就此作罢,我必与诸君兵戎相见!”

闻得赵旻此言,荆州众豪族神色大变。

蔡瑁阴恻恻道:“卫将军可知,何为匹夫之怒?”

其人威胁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香妹子俏脸1寒,便要扶剑而起。

赵旻反应极快,其人轻轻拍了拍欲抽剑杀人的小老婆香肩后,哈哈大笑霍然起身。

“德珪先生可知,何为诸侯之怒?诸君不妨再仔细思量!”

赵旻1众精兵强将就在城外码头,根本无惧蔡瑁威胁。

蔡瑁脸色阴晴不定,刘先、邓义等1众豪族,登时沉默不语。

方才,赵旻说的是:若荆州豪族愿放弃江夏,则诸事皆可商议。

然而,对于荆州豪族而言,放弃江夏,便意味着放弃黄祖。

黄祖出身于黄家,“香9龄能温席”之黄香的那个江夏黄家。

简言之,黄祖与在座众人,同为荆州豪族。

蔡瑁咬了咬牙,断然道:“卫将军!此事无可商议!黄将军与某等交情莫逆,某等断无出卖故友之理!卫将军,请!”

赵旻登时对蔡瑁刮目相看。

“德珪先生,即便你等与我兵戎相见,亦在所不惜乎?”

刘先、邓义面露犹豫之色,蔡瑁却再次扬起手制止众人,语气极为坚决。

“某等绝非卖友求荣之鼠辈,卫将军,请!”

赵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堂内众人耳鼓生疼。

“诸君,据我所知,杀乌程侯之元凶,非黄将军,乃吕公也。我既娶乌程侯之女,便不得不为乌程侯报仇雪恨!”

言罢,赵旻目光炯炯地看向堂内众人。

“故此我必手刃吕公为乌程侯复仇;然则,黄将军亦需给予补偿,此外,我已许诺吴侯,为其人取江夏郡。诸君,此为我底线,若此事可商议,则其余诸事皆可商议。”

言罢,赵旻向众人抱拳行礼。

虽然吕公是杀人元凶,但其人身为黄祖部将,黄祖也确实应该负1定责任…

至少苟哥是这么想的。

苟哥此言既出,且主动给荆州豪族递上台阶,堂内众人神色便大为缓和。

蔡瑁捋须沉吟道。

“卫将军,某等与黄将军商议之后,吕公当可交出,然则,卫将军欲如何追黄将军之责?”

苟哥心中1喜,表面却淡定如昔。

“德珪先生放心,我绝不为难黄将军,然则,在益州之时我曾闻甘兴霸之名,而据我所知,甘兴霸并不为黄将军所重用。故而,我欲向黄将军讨甘兴霸。”

甘兴霸,便是历史上百骑踏曹营的锦帆贼甘宁。

苟哥的目的,其实正是甘宁。

蔡瑁等人神色更加缓和。

在他们看来,甘宁不过1区区粗鄙武夫耳。

蔡瑁颔首:“如此,某等自当尽力劝说黄将军。然则,江夏郡乃荆州门户,卫将军此要求,未免过于无理也!”

江夏郡之于荆州,相当于魏郡之于冀州、东郡之于兖州、汉中之于益州、汉阳之于凉州,皆为1州门户之郡。

所以,孙策欲夺江夏,其目的不言而喻。

但话说回来,在赵旻已经收回益州、牢牢占据长江上游的情况下,孙策即便当真以江夏郡为跳板攻下荆州,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南郡、章陵郡之北为南阳郡,江夏郡之北为汝南郡,益州则更是包住了南郡和武陵郡,荆州如今相当于被赵旻3面合围。

正因此,蔡瑁等荆州豪族,才会对赵旻如此客气。

也正因此,赵旻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同样因此,赵旻从容淡定地说出1番话来。

【作者题外话】:于禁在樊城之战前,无愧于“良将”之名,因此其人麾下部曲无惧生死、骁勇剽悍。

也因此,于禁最适合坐镇阳关、为苟哥重设西域都护府奠定坚实基础。

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韩嵩是荆州的从事中郎,在官渡之战时(200)劝刘表结好曹操,出使归来后又劝刘表“遣子入质”。气得刘表7窍生烟,大骂“荆州出了奸细”。

(韩)嵩还,深陈太祖威德,说表遣子入质。表疑嵩反为太祖说,大怒,欲杀嵩。--《魏书刘表传》

结果韩嵩以“荆楚之望(族)”的特权身份得免,刘表竟杀不动他。

彼时劝说刘表饶恕韩嵩的诸人中,又有刘表后妻蔡氏。

可见荆楚门阀同气相闻,竟到了“勾结奸人、谋害亲夫”的地步。

其妻蔡氏谏之曰:“韩嵩,楚国之望也;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乃弗诛而囚之。--《傅子》

蔡氏兄长蔡瑁,又与曹操有旧交。2人年少时曾在洛阳奔走,私交非浅。

刘琮之败,帝(曹操)造其家,入蔡瑁私室,呼见其妻、子,谓曰:“德珪(蔡瑁字),故忆往昔共见梁孟星,孟星不见其人时否?”--《襄阳耆旧传》

蔡瑁在荆州势力熏天。荆州8郡,其1人便独霸3郡(江夏、章陵、南郡)。瑁又是“镇南将军(刘表)军师”,家中姬妾数百人,在荆州有大型庄园“45十处”。可谓1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蔡)瑁,刘表时为江夏、南郡、章陵太守,镇南大将军军师。--《襄阳耆旧传》

(蔡)瑁家在蔡洲上,屋宇甚好,4墙皆以青石结角,婢妾数百人,别业45十处。--《襄阳耆旧传》

为了保全既得利益,蔡瑁对归顺曹操,也是极为上心。

刘表尸骨未寒之际(208),蔡、蒯、韩、邓、桓、刘等荆楚世家,便急匆匆迎接曹操入主荆州,以至“封侯者十5人”,显贵无比。

太祖以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5人。(蒯)越为光禄勋;(韩)嵩,大鸿胪;(邓)羲,侍中;(刘)先,尚书令;其馀多至大官。--《魏书刘表传》

迎立曹操者,又有侨寓人士中的耆老勋旧。比如傅巽(凉州北地)、王粲(兖州山阳)、裴潜(司隶河东)等人。

考虑到赵俨、杜畿等曹魏勋臣昔日亦曾客居荆州,侨寓人士的整体态度,可见1斑。

刘表晚年“首鼠两端”乃至“以静制动”的荒谬行径,除了年老志衰、谨慎小心之外,也在很大程度上受限于荆楚大族。

在土着豪强“心向曹魏”的背景下,刘表不敢贸然轻动,避免因过激的军事行动而激起变乱。

这也能侧面解释,为何镇压张羡之乱(198-200),荆州上下可以齐心协力。

因为张羡在荆南叛乱,损害到荆楚大族的本地利益,故大族能与刘表齐心合力。

长沙太守张羡叛表,表围之连年不下。羡病死,长沙复立其子(张)怿,表遂攻并怿,南收0、桂,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馀万。--《魏书刘表传》

当然,这也能解释,为何刘备北伐曹魏(202),出师告捷,却不了了之。

因为“北伐”仅仅是刘备1人的意志,荆楚大族对于劳师远征毫无兴趣,他们甚至可能担心刘备“不识抬举”而激怒曹操,影响将来的“和平统1”。

荆州这种情况,与孙吴政权“内战齐心合力、外战相互拆台”是如出1辙的。

赤壁防御战,吴军以寡击众。

合肥攻坚战,吴军十万甲兵被张辽8百死士所破,孙权也险些毙命浮桥之下。

荆楚士族的心态,可以归纳为“我真有1头牛”…

尽管这个梗非常古老。

保护自家的私有财产,人人奋勇争先。

而对于火中取栗、为他人做嫁衣(比如刘备北伐),荆州豪族便显得特别懈怠冷漠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嘴上全是主义,心中都是生意。

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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