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合力取江夏,壮士终返家2
襄阳内城，蔡府大堂。
在赵旻说出那1番话后，堂内1众荆州豪族士人，皆陷入沉思。
赵旻1方数人之中，香妹子不关心政事，她只关心爱郎安危；
而曹彰曹植2徒，除对自家先生把控节奏、舌战群士的超卓风采孺慕不已之外，也不由得思索起，他们那无良师父这番话的用意。
方才，赵旻说的是：
我在襄阳城内，为诸君各建1处造纸、印刷、制糖、酿酒、制茶、制菽、酱料、制肥及农具等工坊，再以之易江夏郡如何？
除新肥、农具自用之外，其余诸货皆可经汉水运抵大散关，与凉州、乃至西域胡商互通货殖。
1切仍按前议，我驻军于竟陵，严防吴侯无故犯诸君之南郡。
是以，赵旻此言1出，荆州豪族士人们，便集体陷入沉思。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1是遣重兵支援黄祖，以应对赵旻自大江、汝南两面出兵，以及孙策、周瑜自庐江郡出兵，3面围攻江夏郡；
2是接受赵旻提议，主动放弃江夏，改派黄祖坐镇长沙，与镇守桂阳的刘备1起遏制孙策东攻荆州；此外，请赵旻驻守竟陵，双方共同守护南郡…
以上可用1言蔽之：荆州豪族舍弃江夏大半郡之地与赵旻结盟、并力保荆州其余6郡不失。
而荆州豪族之所以陷入沉思，是因为赵旻换取江夏郡的条件…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自赵旻去年年底狂攀科技树、先后制出许多新货物以来，荆州豪族早已对诸如竹纸、线装书、各类糖、烈酒、加糖葡萄酒、冲泡茶…等等货物眼馋不已。
虽说在这时代，从事商贾、百工乃贱业，但在丰厚至极的利益面前…
谁还会计较这些？
荆州豪族皆地方大姓，找自己族中偏远支系族人实际操作经营即可…
须知在此时，庶子与嫡子的地位，可谓云泥之别。
颖川士人不就是如此操作的？
更何况，隔壁南阳郡那增产增收的诱惑…就这么实实在在摆在这群南郡豪族士人面前！
那可是每亩实打实增产十余斛的产量！
就问你增产增收香不香？
那么问题来了：
江夏郡究竟弃亦或不弃…不，这不是关键！
相比于这十余处工坊所带来的巨大、且持久的利益，江夏郡弃不弃根本微不足道。
关键是：赵旻当真如此好心？
毋庸置疑，使荆州豪族士人们陷入深思熟虑的，其实是这个问题。
蔡瑁苦思片刻后，向赵旻躬身作揖。
“卫将军之意为，愿为某等兴建此诸多工坊？”
赵旻正色颔首。
“诚然！然则，所有工坊，我欲占股6成、且派驻专人负责管理，其余4成由诸君均摊，如何？”
见荆州豪族士人们没有“股权”这个概念，赵旻又详细为他们解释了1番何谓“股权”、“控股”及工坊的“经营自主权”。
简言之，这些工坊都是相对独立的机构。
这些工坊既不受赵旻控制，也不受荆州豪族钳制，双方做为投资人，只享有派驻各自代表进行监管、参与利润分红的权利。
当然了，在封建时代，尤其是在士族门阀当道的中古时代，工坊不可能如后世的企业1般几乎完全自主，但工坊至少可以做到相对自主。
颖川工坊的经营模式便是如此。
凉州由于情况特殊，与颖川工坊不尽相同。
总而言之，农耕社会不可能1蹴而就跨入工业社会。
赵旻的所作所为，只是将0散的产业链整合为1体，然后愉快地挣西域胡商、中亚诸国乃至波斯、罗马帝国的外汇。
或者可以将其概括为：赵旻效仿的，实际上是两宋时官办作坊的经营模式。
两宋那销往王氏韩国、平氏幕府、南海诸国、甚至是大食国的1船船精美瓷器、4大名绣、精制茶叶等货，其实大部分都是官办作坊所产。
两宋前辈的商业头脑、经营理念及契约精神，丝毫不亚于犹太人，甚至可称为西方人的导师。
此非本文重点，不再重点介绍。
最后，赵旻仍是以玉门关、阳关2关举例。
“诸君当知，西域楼兰、车师、龟兹、焉耆、于阗、大宛、大月氏（后世阿富汗、尼泊尔、克什米尔）等国，其地富饶多产，其民何止百万？
而再向西尚有康居（后世乌兹别克斯坦）、安息（伊朗高原，习俗与大宛近似，故非从不存在的帕提亚）、波斯（小亚细亚）及大秦国（古罗马帝国），其地幅员辽阔、黎庶以千万计。
某等若与以上诸国货殖，且不提获利如何，将来我皇汉若可开疆拓土，诸君皆功不可没也！”
荆州豪族士人们，在听到赵旻详细解释（赵旻为他们画的好大1张饼）之后，都有些怦然心动。
苟哥趁势继续忽悠。
“诸君，区区江夏1郡之地，其民几何？产出又几何？诸君若与我共建工坊，借河西走廊、2关之便，工坊产出岂非胜出江夏产出千倍？
何况，我既在南郡建诸工坊，必当力保南郡不失，如此1来，诸君尚有何疑虑？”
苟哥说的这1套东西不足为奇，这实际上是后世那个大领导所提出的“命运共同体”概念。
即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苟哥在收复河西4郡、2关之后，突然对内战失去了兴趣。
所以，既然苟哥能兵不血刃、依靠共同发展来达成“团结1切可团结的力量”这1目的，有何必再大兴干戈、徒使无辜黎庶遭受战争荼毒呢？
更何况，苟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袁绍1定会遣使来襄阳，与刘表、荆州豪族商谈结盟之事。
所以，苟哥便不能不赶在袁绍之前，通过构筑“命运共同体”，抢先1步将荆州豪族争取过来。
苟哥虽然将大饼画得极大、把牛皮吹得极响，但他终究还有自知之明：
此时的他，还远不是财大气粗、底蕴深厚的袁绍敌手。而且…
与历史上不同，谁知道袁绍还会不会暴病而亡？
历史上，即便袁绍暴毙，即便袁绍3子之间内斗不休，曹老板也还是用了5年之久，才初步平定张燕和袁家…曹老板连平定北方都算不上。
因为当时北方还有辽东公孙康、凉州及关中大小十余家军阀。
这还是在袁绍暴毙的情况下！
袁绍若不死，曹操能不能最终灭袁，都还是未知之数。
赵旻恨历史上那胡言乱语的曹魏史官，确实恨到牙痒痒。
所以，如有可能，赵旻还是不愿与如此强大的袁绍为敌。
赵旻仍需要猥琐发育、不能浪。
综上所述，赵旻在说出那番话后，便目光炯炯地看向蔡瑁、及1众荆州豪族士人。
同1时间…
阳关集市内，竞标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最受欢迎的货物…
好吧，几乎所有货物都极受西域胡商们追捧。
因此，仅短短1个时辰，千辆马车的货，便已被竞价抢购1空。
集市内的空地竹席上，金、银、绢、布等货币堆积如山，诸如迷迭香、苏合香、檀香、茉莉花、郁金香、没药、乳香、胡椒…等等地中海及印度半岛香料成品、种子也换回不少。
这些种子…将来赵旻都有大用。
这还不算完。
未成功竞价的西域胡商们，已经与辛烈约定好，按照何等价格预订什么货物。
双方甚至请于禁、孟建做公证人，约定好了半年的交货周期。
为此，西域胡商还预缴了订货款。
于是乎，辛烈等人辛辛苦苦奔波运货近两个月，却在短短1个多时辰内，便将带来的全部货物销售1空。
辛烈等人，心中唏嘘不已。
匈奴左贤王麾下那呼衍左大将，福至心灵般涌起1个想法。
【作者题外话】：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在文学演绎作品中，刘琮是个黄口孩童；实际他继位时（208）的年龄不算小，因为刘表入主荆州之后，曾替刘琮娶了蔡瑁的侄女儿。
（刘表）为少子（刘）琮纳后妻蔡氏之侄。--《典论》
按彼时的成年礼，男子2十弱冠而女子十5及笄，虽然贵族的成婚时间会略微提前，但也与传统相差不大。
考虑到刘表在荆州的执政时间（190-208），那刘表死时，刘琮的年龄无疑已近而立。
面对曹操大兵压境，继位不足1月的刘琮，最初准备顽抗到底，他说“今与诸君共保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
（刘）琮曰：“今与诸君据全楚之地，守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乎？”--《魏书刘表传》
可见刘琮决心将“先君”刘表的基业守护下去，甚至还打算“观望天下之势”，有进1步发展的志向。
可惜，这1切的前提条件，是“与诸君共为之”。所谓的“诸君”，无疑指代荆州高层人士。换言之，没有蔡瑁等人的支持，刘琮就是个光杆司令，和他老爹1样。
蔡瑁等人当然是没心思抵抗的。
他们早就和曹操暗通款曲，因此刘琮也惨遭裹挟，最终以“青州刺史”身份谢幕。
太祖以（刘）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魏书刘表传》
实际青州是臧霸、孙观昆仲的地盘。
建安年间（196-220）的历任青州刺史，大多由臧氏和孙氏子弟担任，他们被称作“青徐豪霸集团”。
可见刘琮归顺之后，也毫无权力，郁郁而终。
这里，不得不重点提及傅巽。
由傅巽出面劝降，有双重含义。
在刘琮决心抵抗时，荆州州吏傅巽，曾经分析时事，大意就是“曹操有汉相的名份，顺逆大体不可不顾”。实际这是劫持众人的门面话，可以不论。
（傅）巽对曰：“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也；以新造之楚而御国家，其势弗当也。”--《魏书刘表传》
傅巽言论的核心，在于刘备。
刘备是刘表招揽的雇佣兵，长期驻守南阳新野，拱卫北境；刘表死时（208），刘备已经南下至樊城，与襄阳互为犄角。
在傅巽的分析中，刘表已死，而刘备志大心雄。如果刘琮任用刘备抗曹，无论胜败，战后刘备均会出走独立，甚至可能反客为主，即“备不复为将军（指刘琮）下矣”。
（傅）巽曰：“诚以刘备不足御曹公乎，则虽保楚之地，不足以自存也；诚以刘备足御曹公乎，则备不为将军下也。”--《魏书刘表传》
傅巽这番言论，极有见解，后来的历史确实是如此发展。但读者往往会忽略傅巽的另1层身份，即荆州高层中的外州人。
在降曹封侯的十5人中，有记载的蔡瑁为南郡襄阳人，蒯越为南郡中庐人，刘先为0陵人，邓羲为章陵人、韩嵩为南阳人，均为荆州土着。他们早和曹操眉来眼去，勾搭成奸。
蒯越等侯者十5人。（蒯）越为光禄勋；（韩）嵩，大鸿胪；（邓）羲，侍中；（刘）先，尚书令；其馀多至大官。--《魏书刘表传》
傅巽是唯1例外，他是凉州北地人，是极少数跻身荆州高层的流寓士人。
傅嘏字兰石，北地泥阳人。伯父（傅）巽，黄初中为侍中尚书。--《魏书傅嘏传》
换言之，刘琮在表露“抗曹心迹”时，对荆州士族已经不抱幻想。
他主要寄希望于刘备这类雇佣兵，以及傅巽这类外州人士。
但是傅巽亲自“现身说法”，不啻于1记响亮的耳光。
这相当于告诉刘琮：刘备你是别指望了，外州士人你也指望不上。
此刻的局面，如果刘琮坚持要抵抗到底，那不是荆州“玉石俱焚”，而是刘琮“1骑当千”。
这里，便引申出荆州的政治生态…
这1点，咱们下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