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就此别过
关了灯躺在床上之后，林晚月还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了母亲怀里，如受伤的小鹿一样，声音中透着说不出来的难过。
“妈，你说，我们选择离开，真的是对的吗？”
知女莫如母，林妈妈也正是看出了林晚月心里藏着事情必然睡不好，所以才又过来劝慰，听闻此话，她当即回道：
“有什么对不对的啊！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那就行了！”
“晚月啊，你就是太懂事了，表现的热情开朗，实际上心思很重，想的又多，我们在外面挣钱，难免对你疏忽。”
“到一个新的地方，我们一家人互相帮扶着，倒也是不错的。不过，这毕竟是要换一个新环境的，晚月，你可要想好才是啊！”
“这一次，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和你爸都无条件支持。”
这长长的一段话说在林晚月心坎里，让她心里的难过也少了几分，她伸出手搂住了母亲的肩膀，缩在她的臂弯中，只觉得全身的冷意都消退了不少。
黑暗中，林晚月的眼睛似乎也有了几分光彩，语气里也透着十分欢喜：
“我真的没事了，我已经想通了，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
“妈，有你在，真好！”
林妈妈会心笑笑，但摸着林晚月哇凉的手时又忍不住给她暖了起来：
“瞧瞧，你这孩子，怎么冷得这么厉害，手脚冰凉，也不上床睡觉，都在忙什么呢？”
林晚月心虚地回道：“妈，我也没觉得冷，不过，妈妈你的手真暖和，都说妈妈的怀抱最温暖，今天晚上我可是不会冷了！”
“多大了，还这么皮！”林妈妈笑容和蔼地开口道：“好了，都这么晚了，该睡了，睡吧！”
林晚月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想法都清除，但末了她还是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妈，如果有一件事，你明知道它是错的，但为了大局必须要这么做，你会昧着自己良心去做吗？”
林妈妈听着这颇有些神神叨叨的话，哑然失笑道：
“晚月啊，你这还给我打起哑谜了啊！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决断啊，还问得这么深奥？”
林晚月连忙开口解释道：“我只是问问嘛，这不是有妈你这个人生导师，你见得多肯定就知道得多，一定会做出更好的选择的。”
“我先声明啊，这个和我们离开这里没有关系啊！”
自家女儿的彩虹屁一吹，林妈妈当然没有避而不谈，很快悠然一笑道：
“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我只知道，只要是我闺女幸福平安，那就行了，都说做事要无愧于心，首先晚月你要先问问自己，你做了那件事是不是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林妈妈握着林晚月的手，语重心长地继续嘱托道：
“在为了大局着想之前，你先为自己想想，晚月啊，别老想着怎么为别人付出，不让别人担心，你先顾着你自己。”
“只要你好好的，那这选择就没错！”
林妈妈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偏爱，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林晚月也感动得无以言表。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迷惘的内心中，似乎也有了新的方向。
林晚月因为母亲的话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她很快开口许诺道：
“妈，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妈妈，以后，我都会好好的，努力学习，力争上一个好大学，争取不辜负你的期望的！”
“等我找到好工作挣了钱，就给妈你买好吃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旅游，也看看这天地辽阔，世间美好，带我亲爱的妈妈好好享受享受！”
林妈妈欣慰地笑道：“好好好，我家闺女长大了。那我就等着晚月你兑现今天许下的诺言了！”
林晚月很快大包大揽地回答道：“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就算生活再残酷，她身边也总有一人陪伴。
她决不能因此被摧毁，她要好好活着才是。
生她养她如此爱她的妈妈，她又如何能够辜负？
屋外的秋风沙沙作响，屋内母女相拥而眠。
温馨而又美好。
这个漫长的夜很快过去，本以为注定无眠的林晚月竟也不知在何时睡着了，出奇的没有做噩梦。
醒来之时，林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一家人简单地吃过之后，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短暂的美好时光很快过去，林晚月和纪晨一起出了门。
站在和沈霁约定好的地方时，林晚月情绪又很快低落了下来。
“纪晨，其实，我并不知道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迎着灿烂的阳光，林晚月突然间开口坦白道:
“如果我们回到未来了，就不知道过去的我们会做些什么了，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下去吗？”
纪晨扶了扶眼镜，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是，我想，即便是回到未来，在这个时候的我们所做出的决定，也足够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命运。”
“所以，阿月，该做什么，你心里不是都清楚？”
林晚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是转身进入沈霁住的小区时，她又忍不住回头警告道:
“是，我心里很清楚。”
“纪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昨日我们达成的交易，请你务必遵从。”
“一旦沈霁发生任何意外，我们就会在那一瞬间回到未来，届时这一切就不是你我能够轻易决定的了！”
林晚月的确对已经成为恶魔的纪晨所做出的保证心存怀疑，所以在去见沈霁之前她直接放了狠话:
“所以，纪晨，也请你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我不希望你再一次言而无信了。”
“如果沈霁有个三长两短，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就算是穷尽一生，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纪晨似乎对林晚月所有的狠话都已经预料到，所以也做好了免疫，很快用轻快的口吻承诺道:
“我知道了，阿月，对我而言，重要的，只有你。”
“其他的我都可以放弃，所以，阿月你大可放心。”
“我在外面等你，别忘了和我打电话。”
纪晨用如此轻松的态度对待，倒是让转身离开的林晚月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自己被逼上了绝路，他却是得偿所愿。
牺牲的看似只有她一个人，可到头来，痛苦的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
这场命运漩涡，她已经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如今怕是走不出来了！
林晚月已经无路可走，心态自然悲观，她走的很慢，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到了沈霁家门口。
她刚刚想按门铃，忽而这门就被打开了，一张露出笑容的脸探了出来:
“阿月，我一听这脚步声，就是你，来来来，快进来啊！”
沈霁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话语扑面而来，让这段时间起起伏伏的林晚月顿然间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
“沈霁！”
林晚月跟着少年进了门，叫了他的名字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万千话语梗在喉咙里，让她在犹豫中选择了沉默。
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低迷起来。
沈霁自然能够感觉出来林晚月的情绪很是低落失意，他想要讨对方开心些，连忙又招呼着开口道:
“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玫瑰香，你不是说这种葡萄最好吃了吗，你尝尝，入口就是一股仿若美酒般醇香的，真的不错呢！”
林晚月如今的状态食不知味，她根本不会再因为美食开心起来，沉重的现实压在心头，让坐在沙发上的她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
“沈霁，我——”
林晚月还没开口，就被仿佛已经预料到什么的沈霁给打断了去，他眸中闪过一抹惧意，有些慌乱地开口道:
“阿月，你先别说，那个，那个，我想过了，我可以冒险的，实在不行，我可以以身涉险，抓到纪晨故意杀人的的证据的。”
“昨天你走后，我其实旁敲侧击地问过林律师了，这是她能够给出的最好的建议，只要我们好好计划，一定能够抓住机会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的。”
少年的话隐隐有着几分语无伦次的感觉，但即便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依旧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林晚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卫生间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不久之前他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种极致的痛苦和绝望瞬间就压了上来，让刚刚还犹豫不决的她很快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不，还有更好的办法，我决不允许你去冒险！”
“这个想法，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林晚月叹了口气，神色怅惘极了，她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了快刀斩乱麻道:
“沈霁，我很抱歉，这一次，恐怕我要先逃避了！”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它带来的影响太大了，我们两个人很可能承受不起。”
“所以我想过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我离开你的生活，我们就此结束吧。”
“沈霁，一周后我们一家人会离开这座城市，选择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
“就此别过吧！”
林晚月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些让她无比锥心刺骨的话的，那一刻，她看着少年红红的眼睛，差点就要当场后悔安慰起对方。
但理智告诉她，只有答应纪晨的条件，一切才可能恢复平静。
她没得选择！
沈霁毕竟才十八岁，虽然也经历了很多有着成熟稳重的一面，但少年意气让他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否决道:
“不，我不同意！”
“晚月，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说出这样的话，是困难我们就要一起面对啊，明明我们昨天说的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你又改变主意了呢？”
“我们都已经失去过彼此了，那种滋味痛不欲生，难道还要继续重蹈覆辙，再失去对方一次吗？”
“为什么你要将什么事都扛在自己身上，难道牺牲你自己的幸福，这一切就能全部好起来吗？”
沈霁眼神中透露着十分的坚定，他定定地开口道:
“我说过，我不怕！晚月，我要保护你，也要守护我的爱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沈霁的态度让林晚月甚感欣慰，但即便很是感动，她此刻却笑不出来，只是无奈地回答道:
“可你和我，我们都没得选择啊！”
“纪晨，他已经知道我们的想法和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