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妖
以至深夜。
砚川摊在屋里喝了许久的茶水。见宋敛终于回来,放下手中茶盏,支起身子笑道:“呦,回来了?这大半夜的做什么去了?也不带着我!”
宋敛看他一眼,暂且不太想说话。脱去外衫随手搭在椅上,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茶都凉了,叫见柳给你从新蓄一壶。”
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只仰头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宋敛,你黑着个脸做什么,到了这处谁还烦你了不成?”
冷茶下肚,燥热之气散去些许,宋敛抬眼看他,“宋言被埋了血痣。”
“血痣?!当真是血痣?”
砚川奇的睁大了眼,“怎么会,她现下一界凡身罢了,怎会招惹了妖物缠身。难道说…”
宋敛摇头,“不必多想,先去趟夏家看看再说,妖物大概就在那处。”
侧目看向身后,又道,“见柳,去取套夜行衣来。”
待见柳捧了一套玄色便衣进来。看着宋潋退下长衫,三两下换上,砚川连忙从矮塌上爬起来。
“我与你一起,可快些去。要不然她小命呜呼,白费我们这般周章。”
长腿刚一跨出门槛,便漾出一阵青色云雾,瞬间化成一只小雀从青雾里钻出来跟在宋敛身侧。
“我化个鸟儿随你去,就省的换什么衣裳了。不过你莫要艳羡,我毕竟不是常人…”
宋敛撇他一瞬,只道:“你这雀儿倒是变得愈发熟练。”
此时天已黑透,不着灯火之处难见脚下之路,宋敛一身黑衣直接隐身了一般。
到了夏家院外。脚步站定,环视一圈却不见蹊跷。鼻间轻嗅几息才察觉到一丝妖气,宋敛长指凌空挥动,几丝白光划过一瞬,就见整个夏府上空,霎时间都飘起一层淡淡黑雾。
“没错了,就在夏府里头。”
砚川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上,又道:“还好还好,这就算有了头绪,嘶…白日过来可没觉出什么。这妖物竟有些道行。”
宋敛点点头没有说话,四下里环顾一周。
目光停留,看准一颗粗壮槐树。借着树干高大,几个翻身跃到了墙头。
“宋兄身手真是利落!真是英武!想当年…”
宋敛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斜睨一眼扑棱着翅膀的砚川,冷声道:“且闭上你的鸟嘴。”
砚川心里偷笑,连忙道,“我闭嘴我闭嘴,咱且小心别碰上了护院的。”
不等他说完,宋敛已纵身一跃,轻巧落进了夏家院内,很快被夜色掩去了身影。
随着黑雾越来越浓,意味着离着妖物也越来越近。
循着黑色雾气,两人一路来到一间耳房外,就见整间屋子都被黑雾笼罩着。
“就是这了。”
砚川扒在宋敛肩上小声说到。
宋潋敛首,微不可查侧身贴到窗边。
夏天炎热,窗子从里支了起来。窗里,两个姑娘正坐在床上说话
一个身着碧水衫子的少女,眉眼清丽,端庄之下透着一股冷意。是夏家姑娘夏云。
另一个,一身艳黄衣裳,身姿纤细娇柔,正是那妖物。细看之下,竟与夏云长得四份相似。
“花妖?”砚川小声询问。
宋敛点头。
“既是花妖,那就好说了,找到她真身取她汁液喂给宋言就好。这妖物真身定在他们夏府园子里。宋敛,当下不是斩妖的时机,走吧,先去找它真身,宋言可等不得!”
宋敛自知关键,早退开身子,往夏府园子里去了。
园子不小,花草树木自是很多。但不过片刻两人就停在一从福寿草前。
实在是因为这福寿草长得势头太好,叶大肥厚,色泽浓绿,黄色花朵开的又大又艳。比之正常的福寿草高大繁茂了两倍还多。
一瞧就不正常。
“好邪气的花。好重的腐臭。”
青雾散开,砚川摇身一变,回了人形。说话间迅速抬起衣袖掩住口鼻。
宋敛一回想方才屋子里两个颇为相像的人,大概明了了花妖的目的。
“哼,贪心的邪物。”
砚川听他这话,不经细想,这时也反应过来,立时惊讶道:“这妖物好大的胆子!当真不是什么好花!”
宋敛没在言语,只目光微转,直直盯向旁处的一从小福寿草。
只见那丛花枝格外细弱,在他目光之下,花枝竟渐渐颤抖起来,直抖了好大一会,见顶不过去,才出了声,“可、可不要一棒子打死,咱们也是福寿草,可咱们从没想要干坏事,也没干过坏事。”
砚川听见这番动静挑了挑眉,弯腰盯向那从细弱福寿草,笑道:“也怪这妖物邪气重,竟叫我差点没看见你。”
小花有些不忿,“…我原想着也能躲过一劫来的…”
俞想俞气,索性也叫发现了,便有了破罐子破摔想法,“即叫你们发现了,要拔要烧随便吧…”
语气凛然,再说下去怕是就要骂人了。
这时却听宋敛淡声道:“你与我无冤无仇,何故要将你拔除?”
那小花细弱的花枝顿时一个机灵挺直了腰杆,“大人此话当真?!”
宋敛点头,“我住在宋司空家里,若这邪物有何异动,你能及时告知的话,我不仅不伤你,还能送你些养分。”
“尚可尚可!她每日作威作福,将我养分全抢了去,满院子的花草树木都要叫她欺辱,大人放心我必定将她看管紧了!”
本以为大限将至,没想到躲过一劫不说,还能得些好处,小花妖此时兴奋的有些颤抖,相较方才害怕时的抖动,竟还要热烈三分。
宋敛有些好笑的道了声“甚好。”不在理她,又看向那壮硕的福寿草。
目光几个来回,定在了最为壮硕的一朵花上,利落的伸手掐下,又迅速调转花头,叫断枝朝上,避免了汁液滴出。
“走吧。”
砚川点头,“动作得快些,千万不能过了救治的时辰,只是她现在应该昏睡不醒着,如何叫她乖乖喝下去?”
说着身形幻化变回小雀儿,紧跟宋敛翻过了墙头。
宋潋迎着夜风皱眉想了许久。终于道,“捏开了嘴灌进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