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告一段落
感受着它再无动静。江潋有些虚脱的散去手中之力,仰头吞了吞喉间腥甜,闭眼压下浑身热气,再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朗。
“江潋!怎么样?”
砚川上前两步看他,眼中有些担忧。
宋言从地上爬起到他身边,就见他看向自己摇了摇头。
但那半身衣衫已是残破的不能遮身,肩背胸腹具是袒露在外。那皮肤上有些方才缠斗留下的细小伤口,伤口处鼓着几粒血珠。
“四娘,怀生…”齐三这时哭着扑向两具白骨。
江潋偏头,面上拢着寒霜,双目紧紧盯向南山与四娘怀生所在之处。
没了魂魄,白骨早已散做一堆,分不出你我。
南山先生的肉身也已经苍白的躺在地上。云唳忍不住喉间哽咽,跪在南山身前。“他是替我赴死的…”
半晌,江潋还是缓缓松开牙关,摇头与他道,“他是为了这群孩子,也为了天下。”
顿了一顿,又道:“云唳,今日我们就要上路,你将南山与四娘怀生的尸骨护好,让我在想想办法。”
众人听他这样说,齐齐充满了希望仰头看他。
齐三道:“你是说,他们的魂魄也有可能在回来?”
云唳神色落寞,只道:“可驱邪剑,只有吸食之际才能松懈,如此,还是要以命换命啊。加之你如今好容易将它暂且封住,在放出来,太过冒险,后果不堪设想。”
“是,但是容我想想,也许能与办法…你一定护住他们尸骨。”
云唳自然希望他们能够复生,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我今日便引来岐山冰雪为他们打造冰棺。可保肉身半年。”
江潋点头,“如此,这些孩子,便也交由你们安置了。”
周毅上前,拱手道,“江公子放心。”
“那便无事了。”江潋说罢转身去看宋言,就见砚川正立在一旁看他,两人对视一瞬,砚川忽道:“她与浮云好歹是年少好友,浮云身世凄惨,如今在她劝慰下,也算浪子回头。死的有点惨,她心里难受也实在难免。”
江潋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知道。”
砚川点点头,这时环顾山间一周,大声的舒出口气,叹息着朗声道,“如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孩子们保住了,驱邪剑也保下了。那便…上路吧!”
像是宣告事情告一段落,声音洪亮响彻湖面山间。
宋言听到这声叹息,心里此时前所未有冷静,她要快些赶路,要去碧云山看看,究竟是一帮怎样的邪祟,又究竟要怎样颠覆人间。擦净了脸上的泪水,看向江潋砚川,半点不见方才的难过与无力。
“上路吧。”她轻声开口。
江潋看她肃目而站,悲切一时间收的干干净净。与她道了声好,“稍后下山,先备好干粮便往丰州码头去。”
说着转身去寻那黑衣少年,恰巧听宋肖璟问道:“那这个人呢?”
几人闻声去看,就见那黑衣少年正被紧紧捆在地上,眼中是不甘与失落。
一旁蹲着个孩子,正是方才偷袭纪云的那个。
砚川忍不住挑眉,问他:“你是哪的?”
小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朗声道:“我是昆仑新进门生,王博书给师兄问安。”说着面对江潋弯腰恭敬作揖。
江潋一怔,叫他起来,又道:“你是今年到的昆仑?我为何没见过你?”
小孩抿着唇笑,“我是六玄师叔云游时捡的,师叔说我有些根骨,便给我排了咱们门中师兄弟顺序。现下只还跟着师叔四处游历,不曾到过昆仑。”
江潋想了一瞬,六玄师叔确实早在两年前就下山游历,在看这孩子一身灵气,应当不假。又问他道:“那师叔何在,你又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王博书道:“师叔与我一月前到的这附近的嵩岩山,遇上了个千年大狼妖,师叔费力将其收俘,耗了些力,体虚难行,又受了点小伤,便于嵩岩山中闭关休息了,约莫还有五六日出关,我自己无所事事便逛到了这处,听闻浮云公子大肆收留孩童,觉得不对,就想来看看。”
宋言这时也认出了他,正是那日与她同乘一轿的男孩。于是问他:“那你那娘亲呢?”
孩童面色一变,觉得有些不大体面,但还是如实道:“是个没能耐的雪妖,是师叔熟人,我便叫她那日充当了我娘,哼,叫她把便宜占完了…”
江潋却忽然皱眉,问他道:“千年的狼妖?就在这附近遇见的?”
王博书点头,“是,离这里约莫三十里地,当时正掏了一个樵夫的心肝出来大快朵颐,叫师叔碰上就给收了,虽说师叔只受了点小伤,但却耗去了大半精气神。”
江潋明了,对付个千年狼妖六玄师叔不在话下,但眉心却再次紧紧蹙了起来,看向周毅,问道:“前些日子旗岭山镇中居民抱怨常有妖精出没,可都是山上的?”
周毅摇头,“除了我时常下山,便是黄鼠狼那日偷偷跑下去了,其余山上精怪恪守山规,无一人下过山。”
江潋心中一动。已有定论,“看来,这些个妖物都听闻了异动之事,安耐不住要在凡世现身了。这处离碧云山七百里已是不大安稳,看来碧云山一带,更不知是何境况。此后赶路…刻不容缓”
目光又看向那黑衣少年,与砚川道:“砚川,将他解开吧。”
砚川顿了一顿,正不解,就听江潋问那少年道:“你受何所制,我替你解开。”
再看那少年,就见他眼中震惊,没了方才的不甘,看江潋的眼神里已是折服。
“我…”
这话实在难以开口,他难免迟疑。
砚川心道原来如此,也不犹豫,将青链收回。
少年身上一松,垂头活动了片刻手脚,似是做了些自我安慰,才抬起头又看着江潋,坦白道来,“我受制之人…我、我至今不知道他是谁…七八岁那时我成了孤儿,每日乞讨过活。身量小又抢不过别人,只能去偷寺庙贡品吃。后来…被打了几次不说,也再偷不上吃的了。但有一日,我在寺庙一旁发现个半人高的土地祠,土地祠里日日都有新鲜糕点贡品,别人都发觉不了,就只我自己知道。”
江潋沉吟,“你吃了那贡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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