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知深浅
“脚疼吗？”
纪云深扶着福多喜的腰，低头看着她的脚。
“嗯……”福多喜摇了摇脚腕，并不疼，但享受他的关心，故意抻长声音，见他抿紧唇很担心，呵呵笑着摇头，“不疼了。”
“姐姐姐姐。”
“多喜。”
小狐妖和燕九从黑暗中现出身影，看到转过脸来的纪云深，又都闭上了嘴。
纪云深忍着没叫狐小萌，看了燕九一眼立刻闪开目光，大步朝前走去。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福多喜拉住小狐妖的爪子。
“追怪物……”
“他怎么进来的？这里有封锁符阵。我弄好半天才把狐小萌带进来。”
燕九打断了小狐妖的话，盯着纪云深的背影问道。
“你似乎对他有意见？”
“我在京城亲眼瞧见那家伙用鞭子打人，还是个女人，霸道无理冷酷无情。多喜你最好离他远点。”
“知道了，咱们快去找怪物。我带他进来的，他负责这件案子，等办完事咱们就回家。”
福多喜已经大概知道小狐妖和燕九追来这里的原因，那只收妖画轴悬在半空时隐时现微微发光，正朝那片暗黑的屋舍中飞去。
“燕九，把你的穿云剑给我。”
“好哩，师祖。”
福多喜接过燕九兴奋地递来的乌木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又说这话，找打。”
“别打别打，咱们打妖怪。”
燕九嘻嘻笑着，脚步更快了，看到纪云深已经到了那门前，正侧身贴在门上。
“那妖怪怕我，你们两个在我身后。”
福多喜握紧穿云剑，感觉似乎有一股电流从手心麻酥酥地涌向心口。另一只手碰了碰纪云深的后肩，纪云深没有回头，嘴里发出“嘘”声。
四周很静，只有几声蛙鸣，五月初四，本来月色不佳，此时天空更是厚云遮月星光全无。
就是目力再好，也看不到半点屋内的情况。
目力一旦放松，嗅觉就更灵敏了，浓烈的腥气让人几乎作呕。
纪云深缓缓推开了门，忽然觉得头顶被什么撞了一下，正要抬头，福多喜扯住了他的手臂，闪身护在了他的身前。燕九见状也搭把手，把纪云深又往后扯了一下，身子紧跟着贴到福多喜身后。
纪云深连续被人挡在身后，正想反手抓住燕九抢回自己的位置，忽然感觉大腿被抓了一下，低头发现小狐妖从他的腿缝钻了过去，直接扑到了福多喜身边，一只爪子捂在狐狸鼻子上，一只爪子做虎扑状。
此时小狐妖已经脱下小裙裙和围帽，打成一个小包袱系在背上。
这是被保护了么？
纪云深握着乌金鞭的指节微微泛白，一个闪身冲到了最前面，挥鞭朝着几个方向连环抽去，屋里顿时鞭声不断。
燕九急忙点上灯火，突然的光亮让人无法适应，福多喜眯了眯眼，定睛看时，吓了一跳，屋里的家具都被纪云深的鞭子给抽烂了。碎木屑在灯火里如雪片纷纷飘落。
“你瞎甩什么鞭子！”
这还是她认识的纪大人吗？行事鲁莽，不知深浅。
福多喜朝纪云深翻了一个白眼，这时也看清了屋里的情况。这是间明堂，里间很深的样子，灯火照不进那深邃处。画轴正悬在那黑暗处。燕九举着火烛走了过去。
“狐小萌，一会发现危险就跑。”
“呀，有姐姐在我不怕。”
福多喜抬手摸了摸小狐妖毛绒绒的脑袋，忐忑不安的心竟然瞬间安定下来。转过头发现纪云深正在检查刚才破坏的那些家具。
这人……有病！
灯火驱走了黑暗，锈绣画屏，鎏金书案、箱笼柜几、睡榻……墙壁屋顶和地面都是用白玉石铺的。
富贵逼人却又不失洁净雅致。
很难相信这里是那个莫老爷的住所。
画轴这时缓缓落回了燕九手里。燕九握着画轴一脸不解，又望向福多喜。
“没人……”
“怪物不在。”
小狐妖这时忘了还有一位眼罩大人，说完瞥见眼罩大人走了过来，急忙掩住嘴。
福多喜的目光扫过室内的每一件陈设，目光刚落在睡榻上，就看见纪云深挥着鞭子朝睡榻抽了过去。
只是一鞭，那张看起来无比金贵华丽的睡榻就在乌金鞭下断成两截。
这人是不是有破坏欲，怎么总是抽家具！
福多喜正朝纪云深翻着白眼，这时见那断开的睡榻之下赫然露出一个洞口，一股奇腥无比的味道自那洞口涌出，猝不及防，熏得人大脑断片呼吸停止。
大家几乎同时掩袖捂住鼻子，小狐妖被自己的毛爪子痒了鼻孔噗噗打了两个喷嚏。
燕九手里举着的灯火忽地灭了，黑暗袭来，似乎还夹杂着鸣咽的哀鸣。
气味是可以适应的。片刻后，大家松开了衣袖。
“这桩案子不宜平民参与，你们都尽快离开。”
纪云深的眼眸在银光眼罩下闪闪发亮，那目光定在福多喜的脸上。
“你行吗？你会捉妖？”
纪云深被燕九问得无语。
“那里面不是普通的妖物……”
燕九探身看着不知深浅的洞口。
“我去看看。”
“狐小萌……不乖……”
福多喜口急忙还是伸手去抓，没抓到小狐妖。探头看去，洞里什么也看不到。
灯火再次点亮，燕九举着灯火沉了沉肩膀，朝福多喜抿了抿唇，“师祖，请你今天看我好好捉一次妖。”说完跳进了那洞口。
“他叫你什么？”
“他吓糊涂了……还逞能！”
福多喜抽出了穿云剑，在纪云深错愕的目光中迈进了洞口。纪云深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福多喜的胳膊，感觉指尖碰到了什么，随即跃身跳进洞口。
突然就被咸猪手摸了一把，福多喜气得嘴歪，心里也知道纪云深是无心之举，但是就是想生气，正在清理被抓开的衣襟，一道风声自头顶袭来。
纪云深不偏不倚落在了福多喜面前。
洞中狭小，仅够一人容人，突然之间挤了两个人，几乎头脸腰腹相贴在了一起。
“对不起……”
纪云深手握鞭子举在头顶，福多喜抓着穿云剑推了几下，总算挤了出去，早气得小脸通红心脏乱跳。
纪云深高举双手站在原地，大脑几乎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