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闹事
商场如战场，树大易招风。京城除了是一国的政治中心之外，向来也是经济最为繁荣之地。商贾云集之处所引发的便是商业斗争，商业蛋糕统共就这么大，有人分得多，自然就有人分得少。自从苏锦音将苏家产业全面改革以来，苏家所涉产业几乎是呈垄断型的发展。原本还能赚得盆满钵满的中小型商贩，几近破产，就连原本唯一能与苏家抗衡的沈家也连受波及，月利润额呈每况愈下的趋势…沈家当家沈怀，年岁略长于苏明德，膝下亦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沈正泓，年近而立，自幼跟随父亲学习经商之道，如今可谓是沈怀的左膀右臂。沈正泓自幼天赋过人，沈家虽也世代从商，但真正意义上做到家喻户晓，也就是从沈怀这一代开始的。沈怀虽是一介商人，却没有彼时无商不奸的习气，相反，也许正是因为他诚信为本，童叟无欺的经营理念，才让他一路顺风顺水，一本万利，拥有了今日之身家和美誉。而沈正泓的经营理念却正好与之相悖，他向来主张长袖善舞，多钱善贾。争强好胜的他，向来都是利字当头，行事果决，常有些非常手段。偶尔父子二人虽经营理念不同，也经常为此有所争议，却依然能在这遍地豪贾的京都城中，混得如鱼得水，富甲一方。这其中除了深藏的不为外人所知的默契之外，还要得益于现如今任职于宫中户部的户部尚书沈正涛的关系。沈正涛是沈怀已故兄长的独子，自幼收养于膝下，如亲子一般。后沈正涛官拜户部尚书，运用这一层关系，沈家几乎就成了隐形的皇商，这也是沈家一步步在京城的地位节节高升的主要原因。连续两个月的收益都较之前折损过半，这让沈正泓尤为恼火…沈家的议事厅内，沈怀端正地坐在上首，依然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下首左右两侧端坐着沈家各行各业的掌事人，而沈正泓正一脸愤怒地凝视着众人，整个议事厅仿佛被厚重的低气压笼罩着！沈正泓站在厅正中，重重叹了一口气，方才开口道：“谁能告诉我，当这些账本上的利钱每每变少的时候，你们都在干吗？”语气中透露着冷冷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这时，坐在右侧首位的老者，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少东家容禀，此前，沈家和苏家在京城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分庭抗礼，各自占据了整个京都商业数一数二的地位。奈何数月之前，苏家突然冒出个苏锦，此人一出现，便以雷霆手段将苏家产业从头到尾地改造了一番。要说...商业改造也属正常，各家推陈出新的花招也是见怪不怪了，怎料这个苏锦不仅手段凌厉，作风大胆，想法更是新奇。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得的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葩模式和奇特货品，一经面世便受到了众人的追捧，我等在一起商讨之后，也曾争相效仿过，却终不得精髓，反响平平。现如今，酒楼、客栈、服饰、首饰等市场几乎已被苏家垄断，如今唯一还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也就只剩这粮油和运输了。许是他还没来得及插手这一块，若是日后...那就不好说了！”不管在哪个时代，经商都是会受到国家管制的，朝廷会指定相关的律法来制约商品贸易和征纳商品税。所以苏锦音从决定要改革开始，就已经将这个朝代的相关律法都严查了一遍，这才敢放心大胆地干。之所以还未大刀阔斧地整改民生之本的粮油盐产业和运输，就是因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盘根错节，最为复杂，不可操之过急...沈正泓听完，更是怒火中烧，“尽说些废话，这些还用你们告诉我吗？我现在是在问你们，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任由苏家继续发展下去，然后我们一步步退出京城商圈吗？啊？”各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这时，沈怀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泓儿，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怎可如此无礼！商海沉浮，此消彼长，最是正常不过。为父从小就教过你，沈家虽世代从商，却从不计较利益得失，所谓名、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沈正泓不以为然，嗤笑一声，“爹，先祖仁慈，所以世代从商也只能做个小商贩。如今沈家在你我的共同努力之下，已然占据京城商业的半壁江山，现在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子，搅得整个京城动荡不堪。难道你要我就这般眼睁睁地将这得之不易的江山拱手相让吗？儿子做不到！”沈怀：“非是要你相让，只是商亦有道，莫要为了利而损了信义啊！”沈正泓：“从商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利吗？你又敢说，他苏锦为了达到现如今的局面，暗地里没有使用过非常手段吗？我倒要看看，他苏锦有何过人的本事，能从我沈正泓的手里夺走京城这块肥肉，哼！”说完，沈正泓愤愤地一甩衣袖，阴沉着一张脸，抬步往外走去。徒留一群摇头叹息的掌事人和只能对着他背影千叮万嘱的沈怀大声道：“切记，信义为首，切莫被利冲昏了头啊！”也不知沈正泓听没听进去，也许，听得太多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出了议事厅后，沈正泓跟身边的人耳语了一番，那人领命后立马离开了，沈正泓若有所思了片刻，回了自己的院子...醉霄楼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而这里面贡献最大的，非南云昭莫属，这里几乎已经成了他专属的食堂了。南云昭兴高采烈地踏入醉霄楼，正跟着小二要往楼上厢房走，却忽然听到大堂之中，有人猛地一拍桌子，响声贯彻整个大堂。只见那拍桌之人站起身来，高声吼道：“人呢？掌柜的在哪？把掌柜的叫来！”在大堂服务的小厮听到吼声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恭声道：“这位客官，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先跟小的说。”那人一脸的凶神恶煞，直接将小厮推开了，力道过猛，险些将人推倒，幸好身后看热闹的食客扶了他一把。小厮很是礼貌地向那客人道了声谢！那人继续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叫你们掌柜的过来。”此时，王掌柜也看了个大概，这才放下手中的算珠，淡然地走过去。“这位客官请息怒，我就是醉霄楼的掌柜，鄙人姓王，不知客官有何吩咐？”那人上下打量了王掌柜一番，问道：“你就是掌柜？”“正是。”确认了身份后，那人端起桌上的一盘菜，直接举到了王掌柜的眼皮底下，示威道：“你们的菜不干净，这么大只蟑螂，是想吃死我还是想吓死我？我可是胆子很小的！”然后，狠狠地将盘子摔在了桌上。你胆子小？真没看出来...王掌柜听言仔细瞧了瞧那盘菜，半晌都没看出那是道什么菜。印象中...醉霄楼也没有清炒青椒这道菜啊！倒是那只趴在青椒上一动不动的蟑螂，异常显眼！有些询问性地看向身旁的小二，小二倒是心领神会，机灵地附耳说了一句，王掌柜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时候的大堂也热闹了起来，有些食客甚至放下了手中的筷箸，围观了过来...王掌柜又仔细看了一眼那盘菜，这才微笑着，不慌不忙道：“这位客官，您点的这盘‘小心肝儿’，食材除了青椒外，主要的还是猪肝，不知道...猪肝都去哪儿了？”那人理直气壮道：“我吃了。”王掌柜了然地点点头，“哦！那么巧，您将所有的猪肝都吃完了，才发现盘子里有蟑螂！”“正是。”回答得倒是爽快，王掌柜俯下身拎起那只蟑螂的触角，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蟑螂的背部，然后示意那人看他的手。“若说这蟑螂与猪肝或有些颜色相近，被覆盖在了盘底，直到客官您吃完了所有猪肝才发现，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让人不太明白的是，经过了我们大厨的翻炒以及猪肝的压盖，这只蟑螂居然还能这么干净，只除了脚底触碰到的一些油渍之外，全身净是比客官您刚刚吃完还未及擦拭的嘴角还干净。”那些围观的食客听完，皆是一阵哄笑，而闹事的那人则一阵脸红，连忙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我...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现在你们醉霄楼的菜食里出现了蟑螂，这说明你们的菜不干净！嗳~我说在座的各位，今天吃出了蟑螂，明天说不定就能吃出蜈蚣、毒蛇来，他们这是对食客不负责任的行为啊！说不定已经有人吃出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只是碍于这醉霄楼背后的势力，不敢言语罢了！我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怕，要是真在这儿吃死了，也当给各位一个警醒，以后莫要再来这儿了。像这种只顾赚钱却不顾老百姓性命的奸商，就应该将他赶出京都城，让他再也不能在天子脚下作威作福，残害百姓，你们说是不是？”话音刚落，居然还真有几个跟着起哄的。“是，没错！”王掌柜见他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居然还煽动其他食客，便不能再让他继续胡闹下去了！“小二，叫安保。”小二得到指示，转身离开。却正好在楼梯口撞见了一直看戏的南云昭...南云昭示意他退下，自己则带着林正往闹剧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