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祭拜

正如苏锦音自己所言，接下来的日子忙得那跟一陀螺似的。市场调查、店铺选址、铺面装修、筛选供应商、人员招聘、培训等等等等…苏锦音每天回来的时候，府里的人差不多都歇下了。最可怜的就属苏锦渊了，本来以为跟着姐姐出来，就可以放飞自我了，谁知到了这儿以后，不但没机会跟姐姐出门，还被一个黏人的跟屁虫缠着。那个敏儿，不但缠着他，还缠着无敌，不陪她玩，就哭。夫子和姐姐都没有教过他，女孩子哭了，要怎么办啊…？当然，这些，苏锦音都是不知道的，因为她也好久没见苏锦渊的面儿了！另一边，南无歇也没闲着，一个王爷回乡祭祀，身份摆在那儿呢，整个宣城，上至知府，下至地方豪绅，每天都有上门求见的。南无歇一向不与官员来往，但作为王爷，此次虽是微服，面上总还得做出关心地方，体察民情的态度来。所以，南无歇召见了宣城最大的官，知府于宏杰奉命前往，一番交谈，倒也算‘相谈甚欢’了。蓝妃娘娘祭日那天，苏锦音也在百忙之中抽了半天的时间前去祭拜。这日的南无歇比往日更冷了几分，本是生人勿近，这下方圆百米之内只闻他一人的气息了。苏锦音现在是苏锦的身份，也只能出于朋友道义和礼貌，来给蓝妃娘娘上柱香了，看着南无歇悲伤逆流成河的脸，苏锦音此时才觉得自己嘴笨，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想起之前在京城的相处，以及这一路之上，承蒙他多方照顾，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悲伤的少年，怎么也应该上前宽慰几句的…苏锦音小心翼翼地走近，本想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最萌身高差很是令人尴尬啊！苏锦音很是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蓝妃娘娘是个良善的人，她本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接收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和馈赠…王爷与蓝妃娘娘血脉相连，感情定是极深的，这个世界欠娘娘的，王爷应该加倍讨回来才是，而蓝妃娘娘最想让王爷得到的，应该是王爷的幸福和快乐吧！”南无歇仍是一脸冷冷酷酷地模样转过头，只是说话的语气倒是温和了几分，“你这是在安慰本王吗？倒是新奇，也甚是有理。”说完又酷酷地转了回去，只是周身的气息不那么冷了。苏锦音继续说道：“安慰的话，苏某也不会说，只希望王爷不要过于伤心，毕竟，那不是蓝妃娘娘愿意看见的。”许是这样安慰的话听得太多了，南无歇仍旧是双眼直视蓝妃娘娘的墓碑，深邃且悠远，面上无一丝波澜，不知在想些什么…苏锦音接着说道：“王爷可知，人死后会去向何方？”“或羽化登仙，或葬身地狱。”苏锦音原本只是随意一问，没想到，南无歇会真的回答她。“我却不这么认为。”听她如是说，不只是南无歇，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似是在等着她的下文。苏锦音不急不慢地抬起头，望向那不着边际的蔚蓝天空，徐徐开口道：“在与此平行的另一个时空，有着广袤无垠的大陆，波澜壮阔的海洋，巍巍耸立的崇山…那里的风光锦绣如画，那里皆是元元之民，那里物产丰富，止戈为武，民主开放，所知者无不向往之。传说，若有念之不忘的人，诚心祈求，便可得神明相佑，穿越时空之门，抵达那一方乐土。我更宁愿相信，蓝妃娘娘倒是较你我有幸，去了那一方人人都心神往之的祥和天地。你又怎知，那里没有思她念她的人呢？”虽然有编造的成分，但我大中国担得起乐土这一称号，不是吗？南无歇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待她说完，终是忍不住疑惑道：“平行…时空？穿越…？那是何物？”呃…平行空间理论，该如何跟一个古人去解释，其实，我一个现代人还没整明白呢！“我幼时曾遇见一游方高人，他告诉我，他并非此时代的人，只因此间有他不能相忘之人。于是在另一时空里，日思夜念，郁郁寡欢，最后无疾而终。他心有不甘，也不愿魂归黄泉，于是诚心祈求，神明感念其真情，遂助他穿越时空之门，来到了此方大陆，也寻到了他心爱之人，从此游历山川大河，只羡鸳鸯不羡仙…”哎…编故事神马的，真是越来越顺嘴了！即便如此，南无歇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知道此事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即便它只有一成的可信度，我都宁愿抓住这一丝的可能，只当…缅怀逝者，告慰生者，也是一种宽慰，不是吗？更何况…此事…保真！”我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虽然稍微有些出入，但是…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见她说得如此笃定，南无歇反倒不好再质疑什么了，只是心中难免纠结。母亲，你真的去往了另一个时空吗？那里可是也有你思念的人呢？那我呢，你可有忘了我…？不知是否是编的故事起到了作用，此时的他，虽然依旧伤感，却没有了起初的死沉之气。苏锦音：“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南无歇再次转头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苏锦音却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降低一下自己的身高，附耳过来。南无歇难得地顺着她的要求乖乖照做了…待两人靠得近了，苏锦音才低声继续说道：“那高人说，时空之门在天之尽头，当一个人的灵魂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那留在原来时空的爱重之人，若是在那人祭日当夜诚心祷告，而那人也对此间之人有所挂念的话，她的一丝精魂便会化作夜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星，来向她在这世间所挂念的人诉说她的不舍和思念。所以，王爷和蓝妃娘娘母子情深，乃生死不能阻隔，今日又正是娘娘的祭日，子夜时分，王爷不防抬头仰望那漫天繁星，其中最闪耀的那颗必是您日夜思念的母亲！”说完后，苏锦音慢慢拉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南无歇也慢慢直起身子，将信将疑地盯着她。即便是谎话，那也是善意的谎言，如此安慰了自己，苏锦音倒显得有些理直气壮了，挺直了腰杆任他打量，还不忘郑重其事地向他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有，只见南无歇又悠悠地转回了头，继续盯着蓝妃娘娘的墓碑去了…说了这么多，苏锦音觉得自己都要信了！苏锦音已经花光了今日份额的胡编乱造脑细胞，再待下去，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应该果断地离开才是。“我想，王爷与蓝妃娘娘许久未见，应是有好多话要说才是，那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了。”也没期望他能有所反应，默默地，慢慢退出了他的视线，顺带招走了南云昭他们。苏锦音带着绿桃离开，行至几步后，忍不住停下来，又回头望了望。终是决绝地离开了，复又立马投身到了陀螺式的工作中…而南无歇也的确有些许的话要说与蓝妃，“母亲，此次父皇召儿臣回京是为了完成母亲为孩儿定的一门亲事。起初，孩儿虽有不愿，但后来，却慢慢有所期待。母亲的眼光自是不俗，她也的确与众不同，自从母亲走后，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拨动孩儿的一丝情绪。唯独她，让孩儿不禁想要靠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想听到她的话语，甚至，想她一直留在孩儿身边。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如果是，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她的，母亲，你高兴吗？”然而，又有谁能回答他呢？那日祭拜过后，南无歇倒是成了一个大闲人，每天没事就是练武，看兵书，外加使唤使唤齐钰和卫京。这日，南无歇唤来齐钰，问道：“齐钰，昭王人呢？”齐钰回道：“回爷，昭王爷和窦小姐每天都与苏公子在一处，这两个月来，苏公子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不过，最近这两日，苏公子倒是闲暇了不少，所以，昭王爷和窦小姐这两日与他形影不离。”南无歇一脸的波澜不惊，“嗯，昭王何时回来？”齐钰：“正常情况都是用过晚膳之后。”南无歇一声嗤笑，“他倒是悠闲…准备一份拜帖，明日本王要去拜访一下于老，顺便看看，本王的皇弟是怎么‘尽责’地给别人当一名护卫的。”齐钰领命，“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