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可怕的猜想

南莫璃走后，南无歇继续坐在那儿思索良久，然后喊来了齐钰。问道：“王妃可是已经回到永宁侯府了？”齐钰回禀道：“王妃本来已经走到王府大门了，不知为何又突然折了回来，还吩咐属下避开郑升，将她带到了偏厅。”南无歇听到苏锦音还没走，不免心喜，“你去将王妃唤来。”“是。”不过片刻，齐钰领着苏锦音便来到了正厅…南无歇笑了笑，看着她问道：“你为何去而复返？分开不过片刻，这么快就想念本王了吗？”苏锦音一个白眼翻过去，“我是听齐钰说，这璃王…十年都不见得能来你烈王府一回，他的为人我也略有耳闻，怎么就突然那么好心来探望你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又有伤在身，所以…我思量再三后决定留下来看看。”南无歇一个眼神扫向了齐钰：多嘴！齐钰心头一紧，立马乖乖低头，不敢言语…“王妃还真是聪慧机智，你这是在担心本王吗？”苏锦音再次抚额，然后很是认真地问道：“南无歇，传闻中，你可是很高冷的，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时，也认为传言不假，你果然冷得像块冰一样。可为何，我发现你自从受伤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笑容变多了，喜欢调戏人了，还变得很…热情！”最后两个字，苏锦音是红着脸小声说的，可南无歇还是听见了！南无歇干咳一声，“咳！这个问题，我们以后私下再讨论，先说正事。”齐钰在一旁也是听见了，只能默默把头愈发地越来越低了…苏锦音先开了口，“这位璃王殿下…是那位柳小姐的表哥，没错吧？”南无歇自觉听出了一股酸味儿，但还是一本正经道：“没错，璃王乃柳贵妃之子，确与柳小姐是表兄妹关系。”苏锦音点头，“那他今日前来，除了探望你的伤之外，是否有提及到柳小姐？”南无歇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王妃真是神机妙算，二哥确是为了柳小姐而来。”苏锦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得不感慨，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是准得让人佩服。再联想此前南莫璃对自己虚情假意的表现，心里想必对自己和南无歇定亲一事怕是恨极了，若不是自己突然冒出来，想来他略施小计必能将自己的表妹捧上烈王妃的位子吧！现在他应该是看苏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很不爽吧！“那他…是为了柳小姐的什么事来的呢？”猜到归猜到，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的说。南无歇依旧一本正经的模样，“二哥担心本王府里没有能照料本王的人，想让本王纳了柳小姐为侧妃，好来照料本王的起居饮食和包扎换药。”苏锦音气得，上前一步，一副质问的口吻，“本姑娘替你包扎换药得不好吗？长这么大，本姑娘还没伺候过谁呢！再说了，你与璃王鲜有往来，他为何这么上心你的后院生活？就因他是那什么劳什子柳小姐的表哥？还有，你可别忘了，之前在荷花池边你答应过我什么…，所以…这事儿，你答应他了？”这话锋…转得也太急促了点儿，越到后面却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南无歇就这样看着她像被点着的炮仗似的，气得小脸通红，却不失可爱地模样，依旧认真道：“二哥的好意，本王不好拒绝…”苏锦音听了，炮仗瞬间变成了火炮，刚想发泄出来，南无歇却及时地补了一句：“但本王还是拒绝了！”这下子，火总算被浇灭了！某人瞬间喜笑颜开…不对！“璃王明知道你与我有婚约，为何还要强行将柳菲絮塞到烈王府？伺候汤药这种事儿，非得要侧王妃才能做吗？”本姑娘也可以啊，而且一直在执行…南无歇起身走到苏锦音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我虽有婚约，但到底尚未完婚，若明着让你进府伺候，终是于礼不合。正因如此，二哥才想着让本王先纳侧妃，更是点名柳氏，至于其背后正真的目的，王妃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见他越说到最后越严肃的神情，想来，这其中的目的怕是没那么单纯了，苏锦音也收起了玩笑之心，很是认真地思考起来…“柳氏？背后的目的…？璃王城府之深，绝不是一个单纯替表妹着想的表哥。无利不起早，若没有利益可言，他又岂会为了柳菲絮走一趟烈王府？如今的朝堂，璃王之势与景王平分秋色却势同水火，你又一直持中立之姿，是双方都极力想拉拢的对象。联姻，是拉拢一方政权中最无形也最和平有效的方式，怪只怪，景王没有这么一个好妹妹。如果没有我这个玉和郡主，怕是，他想为柳菲絮求的就是正妃之位了…”看了一眼南无歇后，苏锦音又继续说道：“柳菲絮嫁入烈王府后，众人会自动认为你已归属璃王一派，如此一来，你驻守在边关的羽威军自然也就成了他争夺大位最坚固的护甲。有了你的支持，那些原本还未站队，处于观望态度的文武大臣，怕是都要一边倒了。这样的话，他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个最为关键的人物呢！但是…从来财、政不分家，养这么多人，是一件很费钱的事儿，那他又要从哪儿弄到如此大的一笔钱呢？”疑惑的苏锦音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南无歇，南无歇却只是一直看着她，见此模样，苏锦音脑中的答案一闪而过，不禁惊呼道：“我？”南无歇回以一笑，苏锦音才不可思议地问道：“他连我…他连苏家都算计进去了？”南无歇点点头，“我若选定了他，作为正妃的你，自然是要向着我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作为烈王正妃娘家的永宁侯府，顺理成章地势必要支持本王。到那时，富可敌国的苏家，也就成了他争权夺位最坚实的后盾。”一番猜测和推断下来，苏锦音不禁冒出了冷汗，喃喃道：“皇权斗争，实在是太可怕了！只是…他此时来拉拢你，可是意味着什么？”莫不是有所动作了？南无歇心疼她如此模样，一把拉她入怀，安慰道：“你本就聪颖机智，心思剔透，所以本王才没打算瞒你。此番言论，不过是璃王的一厢情愿罢了，本王已警告过他，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锦儿莫要害怕，一切…有本王在！至于…他为何选在这个节点开门见山？也许，和我此次受伤有所关系，虽然对于此番受伤的事，本王极力掩饰，但璃王的眼线无处不在，他的人或许查到了一些消息！才迫使他有此作为。”苏锦音得到了些许宽慰，也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略有些心安地“嗯”了一声…有你在，我不怕…璃王若有所动作，我们见招拆招便是了！苏锦音渐渐平静后，从南无歇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看着他，问道：“你想当皇帝吗？”南无歇毫不躲避她的眼神和询问，直直地回望，直到渗入她的瞳孔深处，直至内心。“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苏锦音微微一笑，“不愿。”南无歇回以一笑，“那帝位于我何用？”苏锦音笑得更甚了，南无歇亦然，两人深情对望，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欢愉与悸动…她相信他说得必是真心之言！“你既无心皇位，我自欣慰！可若不久的将来，景王与璃王你争我夺之时，你再想置身事外，怕是不易。你可有想好…助谁？”南无歇：“如今的南陵国国泰民安，父皇也春秋正盛，此时担心此事，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再者，虽然朝堂之上，波云诡谲，景王与璃王斗得厉害，可父皇也不是昏庸无道。说不定，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传位于谁，只需一纸诏书罢了！若如此，你所担心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苏锦音不禁一声嗤笑，道：“我还以为，被这深宫浸淫过的你，不会有如此可笑而又天真的想法。久居高位，可不是说想下来就能下来的，更何况，你见过哪朝哪代的皇帝，愿意在有生之年，退位让贤，退居幕后的？即便如你所说，圣明如他，为这天下择好了贤主，早早拟定继位诏书，只待他闭眼的那一刻昭告于世。那你觉得，凭景王和璃王的嗅觉与手段，这诏书公布之时还会是它原本的样子吗？或者说，它还会有被昭示的可能吗？”南无歇哀叹一声，踱步到窗前，看向窗外，看向那遥远的北关。“本王常年征战沙场，守卫边疆，见多了生离死别，生灵涂炭。所以，非是本王天真可笑，而是本王宁愿一切都可以兵不血刃，兵戎不相见罢了！”苏锦音也软了语气，“我知道你不愿见到这一幕，就当是未雨绸缪好了，若果真天不遂人愿，偏偏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可有打算？”南无歇转过身看向她，“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不会选择任何站队，若事情当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景王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