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回府后, 王傲天便昏了过去,江迟暮也稍歇了盘问他的打算。他趴在被子里,多少有些心累, 便很快坠入梦乡。这次的梦依旧是幼年江迟暮,可身边却没有他娘了, 稍显昏暗的密室里, 他站在画着奇怪咒文的地面上,垂着头,喃喃念着他娘曾带他念过的那些咒文, 只是这次, 只有单薄的童声。“……”江迟暮这次依旧控制不了身体, 只得跟着小孩一起念咒, 时间在冗长晦涩的咒文过得格外慢, 渐渐的,那些怪异的咒文居然也飘荡在江迟暮脑子里,让他的思维迟缓下来,大脑开始放空。他的甚至没意识到, 自己开始不由自主跟着那单薄稚嫩的童声念起怪异晦涩的字句。燃着昏黄灯火的卧房,熟睡中的人, 口中低声喃喃着梦里的语句, 那怪异的字句似乎有种奇异的韵律, 弥散在空气里。屋外的风声忽然顿了顿,橘黄的灯火似乎被什么遮住了,浮现影影绰绰的阴影。梦中的孩子有些害怕的瑟瑟发抖起来, 他周身浮现出晦暗的影子, 阴影中的视线直直戳在身上, 让他呼吸不畅。江迟暮心中暗骂一声, 努力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可惜这次梦中的孩子十分固执,即使害怕到泪流不止,也丝毫没有交出身体的控制权,还十分专注的盯着那些影子。江迟暮只得感受着逼近的危机感,虽说是梦中,可他却有种真切的恐惧感。尤其是梦里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近,缠绕在身体各处,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床下渐渐聚集出一团翻滚的阴影,越来越多,直到钻进床缝,朝着床上熟睡之人涌去,整个躯体都散发着浓浓的兴奋。血食……他日日只得观望却无法接近的血食现在就近在眼前。吞噬他,吞噬他……乌云憧憧,遮住月光,屋内的灯光彻底熄灭,沦为一片黑暗。黑影缠绕在熟睡之人的脖子上,轻微颤抖着,可最终还是贪婪压过了恐惧,赫赫的嘶鸣着,用力收紧。梦中的江迟暮感受到脖子上陡增的压力,下意识挣扎起来,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像是陷入一场悠长的梦魇。黑影越勒越深,仿佛下一秒就要钻进血肉,吮吸香甜的血液。房门突然轻响一声,人影执着昏黄的灯光走进来,绣着银纹的袍角垂落在地,手心剑光在昏暗中寒光熠熠。他垂眉看着盘踞于屋顶墙壁,占据几乎整整半个屋子的东西,暗淡的光线中,墙上蠕动翻滚的影子更显得模糊难言,几乎能将站在门口渺小的白衣身影整个吞没。楚宁安的神色有些晦暗难明。“滚。”仅仅一个字,那庞大可怖的东西便似丧家之犬,迅速退进了阴暗中,短短瞬息便消失无踪。梦中的阴影消失无踪,江迟暮闭紧眼,含糊的低喃两声,察觉到脖颈处的刺痛,下意识伸手要碰,却被一只手轻轻拿住了,他缓缓
皱起眉,却在闻到熟悉的无有乡气息后逐渐放缓了呼吸,沉沉熟睡过去。雪白的寝衣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胜雪的皮肤。楚宁安的目光却定在他颈间横着的一道红痕,此时已开始泛出青紫色,肿胀鼓起。指尖触摸滚烫的伤痕,熟睡的人呢喃着挣扎起来,却很快被微凉的触感安抚,驯服的安静下来。可显然有人不想这么放他安心睡下。下颌被捏着,稍显粗鲁的分开唇齿,腥甜的液体滴进唇间,落到唇畔的那些则被慢条斯理的轻轻抹去。“咳……”他皱眉挣扎,却被按着动弹不得,不过很快,就被香甜的气息引诱了,主动叼着伤口吮吸起来,牙齿在苍白的手腕上留下绯红齿痕,如雪中寒梅。直到甘甜骤然移开,江迟暮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追逐着离开的手腕,被按回去时难受的低哼。楚宁安眯起眼盯着被血液染的殷红的唇,喉咙轻轻动了下,却只是用指尖轻轻捻摩过唇珠。他移开身子,慢条斯理的拢好袖子,碧玉奴愈合力极强,可自己亲自的割开的伤口却没那么容易愈合,滴落的血液溅到地面,阴暗中什么东西躁动起来,飞速窜出,瞬间便将之吞没殆尽。江迟暮被鬼压床了一夜,第二日醒来时,按理说本该腰酸背痛的身体却轻快无比,仿佛能蹦三尺高。团圆捧着衣服走过来,对上他的脸,愣了愣,然后瞬间移开了眼睛,有些不敢看。她攥衣服的指尖泛红,“夫人昨夜睡得真好,今日神采焕发,好看的很,这衣服有些素了,我去换件前日新制的来。”她步伐有些匆忙的转身离开,留下江迟暮一脸懵逼。他纳闷的摸到镜子前,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愣,有些粗暴的揪着自己侧脸拽了拽,眼神茫然。他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但细细看来却还是之前的那个自己没错。他一个直男也分不清区别,不过最明显的是嘴唇,有些过于红了,要是在漏影春,保管会有人取笑他偷了姑娘们的口脂。江迟暮舔了舔唇,有些甜,他更纳闷极了,他睡前也没吃过什么甜的啊?他不信邪的蹭了半天嘴唇,除了把嘴唇蹭的肿了没半点效果,一转头还见到团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脸颊通红。江迟暮尴尬坐下,把衣服接了过来,“我自己穿吧……”团圆松了口气,转过身收拾桌子。江迟暮有些呆愣的给自己穿衣服,忽然想到什么:“团圆,你们前几日不是闹着抓黄鼠狼,抓到了吗?”团圆叹了口气,“并未,只在偏僻库房里找到些虫鼠残骸,到现在还不知到底府里进了什么东西,好在这几日鸡鸭鱼肉没再丢过了。”“噢……”“王爷昨天回来了吗?”团圆摇头:“王爷一连几日都宿在府外,奴婢不曾见他回府,夫人可是想念王爷了?”“我可没有!”江迟暮下
意识反驳,但他也有些费解,楚宁安手下的案子都结了,按理说是无事可忙才对……人牙子牵牵扯扯查了一月有余,按理说是大功一件,可天启帝回来后却态度淡淡,并未过多褒奖,仅给他封了个好听的虚衔,还将人调到了名声清贵,可却无甚实权的职位,这般明升暗降,让许多朝中人都暗暗知道了陛下对长安王的真正态度,许多之前热络的官员都冷淡下来,江迟暮在府中收到的礼单顿时少了,自然能感觉风向有变。不过少了官事应酬,楚宁安反而更不见人,这不正代表他是刻意躲着自己?江迟暮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有一搭没一搭系着衣带,就连团圆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道。直到一只手捏住了他摆弄衣带的手,江迟暮手一抖,抬眼看着楚宁安神色清冷,可话语里却有淡淡笑意。“我倒不知道府中有人念着我?”江迟暮猛然把手抽出来,磕磕绊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早。”“噢……”江迟暮忽而语塞,想问问他这几日都在干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那不真印证了自己想着他?他不知说什么是好,有些直愣愣的看着楚宁安,依旧是常穿的白衣,可他却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还没等他发问,楚宁安就低下头。……慢条斯理解起了他的衣带。江迟暮:???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心烦意乱中,被自己胡乱系着的衣服一下子便散开,露出一片精致的锁骨。江迟暮结结巴巴的去捉楚宁安的手,“楚宁安,你要干嘛?你不是说要给我时间吗?”楚宁安抬眼看他,轻笑一下。“你在想什么?这里……系错了。”他指尖划到第一根系带处,冰凉的指尖蹭的人生痒,江迟暮才发现自己系错了一条带子,按理说他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可脑子里想事,手上自然就难以专注。他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里,松开楚宁安的手,社死的不是系错了衣服,而是他刚刚那句话。楚宁安忽而勾了勾唇角:“若你想要现在给我答案,我也并不介意。”江迟暮手忙脚乱推开他,“……君子一言九鼎,说了折月宴,就该遵守约定,你急什么?”可从两人的神色看来,急的却不像是楚宁安。江迟暮埋着头跟自己的衣服较劲,几乎能感受到楚宁安看向他的视线,越是让自己放轻松,反而越在意。他手指头恨不得打十个结,别说系衣服,连捋顺衣带都难。楚宁安终究是看不过去,接手过去,好在这次没说什么,专心替他整理衣带。气氛有些微妙,江迟暮一低头便是楚宁安修长干净的指尖,时不时蹭过一点皮肤,惹得人心生躁意。他坐立难安,看哪里都不是,干脆闭上眼,没过片刻又觉得在这种时候闭眼不太对劲。他在这里跟自己较劲,楚宁安倒是规规矩矩给他整理好衣服,坐到了一边。江迟暮猛然灌了
杯水,平复不上不下的心绪。“你怎么突然回府了?”楚宁安平静道:“许多人告知我,昨夜有个男人被大张旗鼓带进了长安王府,劝我回来看看。”“……咳咳咳咳咳咳!”江迟暮瞬间被呛住,面红耳赤,按他在京中的名声,这传言的原话有多离谱,他能猜中八九分。江迟暮硬着头皮与楚宁安对视。“他是我一位朋友,受了伤,我收留他几日罢了。”虽然王傲天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精神防线早已崩溃,可江迟暮却不打算让楚宁安见他,毕竟他手里还握着原著剧情,万一在楚宁安面前秃噜出来,江迟暮想想都觉得头疼。不过,在王府,他总觉的楚宁安早该知道客人是王傲天了。“如此便好,待他伤愈之时,我再为他送行。”可楚宁安居然没说什么,淡淡问了几句,便起身离开,将漠不关心做到了极致。这下本想蒙混过关的江迟暮反而心烦意乱起来。他皱起眉,看着楚宁安缓缓离开的背影。楚宁安到底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