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大典
此界有九洲, 无生海在最深处,按江迟暮现在的修为应该在第一洲,可当他一路穿行过去, 才感觉到后悔。就是这么一个偏僻的茶馆, 都有人认出了他,指指点点, “这不就是从无生海出来的无名散修,据说他对剑尊爱而不得,还被赶了出来……”江迟暮听着那几人的议论, 不动声色喝茶, 倒不是他脾气有多好,只是一路上听过比这还离谱的传言太多了, 这点小故事实在激不起一点怒气。无生海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出去一只鸟都会被注意,更别说自己这种修为薄弱的散修, 后来又有人在他身上残留的灵气中分辨出楚宁安的灵气,这传言就越来越离谱了。江迟暮喝完茶便打算起身离开, 看来得尽快买个遮掩面孔的法器, 但是他现在身无分文, 搞钱也是件头疼大事。面前忽然横过来一柄剑,面容漂亮的青年笑眯眯的盯着他,“道友且慢,在下鸣鸾宗第八十九代掌门弟子,道友孤身一人, 不如与我同行?”江迟暮后退一步, 冷冷看他, “不必, 借过。”“啧。”那青年脸上笑容淡了点,抓住江迟暮不让他走,脸上有些暧昧,“道友何必如此匆忙,我带了飞舟法器,总比你独身赶路舒坦,更何况,我与你投缘啊……”他说着挠了挠江迟暮的手指,江迟暮眉头皱起,喉间泛起一股反胃,命线瞬间凝聚成长剑横在两人之间,“滚!”青年笑眯眯的凑得更近了,显然没把一个刚飞升的散修的剑放在眼里,“你这就没趣了,我听闻无生剑尊把你玩腻了,赶出无生海。”他暧昧的扫视江迟暮腰身,咂嘴道:“一路无人相伴,怕是早都欲求不满了。”“你也无伴,我也无伴,不如我们……嘿嘿。”他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江迟暮神色一顿,忽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友既如此说,是肯定能满足我?可我瞧你眼下青黑,脚步虚浮,怕是……不行啊。”“更何况,谁说我没伴?”他伸手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抓来一人,若有所指的看向那人结实健壮的腰身,“此人不比你强多了?”“你——”那人脸色一黑,强忍怒气,“你血口污人,别以为随便拉来一人就能糊弄过去,他分明不认识你!”江迟暮挑了挑眉,撩开陌生人遮脸的帷帽,其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看过就忘的脸。他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稍显暧昧的凑过去,呼吸拂过下颌,一触即分。“你,你,你……”青年愣住,从他的角度二人分明是在亲吻。江迟暮挑眉,指尖轻抚那人的唇角,“你说,我二人认识吗?”他避开他的视线,将目光转向青年,冷声道:“你还不滚?”青年脸色剧变,可在高阶修士的威压下还是悻悻离开,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江迟暮松开他,叹了口气,“抱歉,我是
不得已而为之。”那人沉默摇头,“无事。”江迟暮点了点头,“那便就此分别,有缘再见。”他转身离开。三日后,第一洲最热闹的商贩街前,江迟暮又遇到了沉默寡言的修士,他换了身黑衣,肤色偏黑,依旧是帷帽遮脸。这次两人看中的是同一颗种子,江迟暮刚来此处,囊中羞涩,打算自己种些灵药,这种子是他寻觅一天的稀有种,犹豫片刻,他退后一步,“便让给阁下吧。”据他所知,这种子是炼制高阶伤药的引子,这人修为高超,求取这个种子怕是有什么当务之急,这种子虽然稀少,可总能再找到,他也不愿抢。可第二日,他在下榻的客栈前却又见到了他。“……好巧?”那人状似不经意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包裹,那是一包裹的种子,而且品质明显优于他在铺子上见到的。男人沉默寡言,“多谢你帮我。”江迟暮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你倒是大方,我让你一颗便要百倍偿还?”男人低声道:“明日城外有一个秘境开放,我想与你一道去,这是报酬。”江迟暮想了想,把袋子丢回去,“不必给我这么多,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第二日的秘境,两人同行倒是很愉快,主要是他能动手绝不动口,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两人一道效率极高,出来后江迟暮手头总算不像之前那么窘迫了。那修士虽然与他共同历练,可当天夜里说是宗门出了急事,就连本属于自己的灵草都没拿走,江迟暮为他留了十日不见回来,只得离开了。那之后,他一边修炼一边四处游历,最终在中洲一片灵气充足的孤岛定居。他的洞府建在第五洲最高的崖上,净多了,日日高悬于天际,皎洁明亮,经常让他想起一个人。江迟暮喜欢在崖顶打坐,或许因为身体里的血脉,他修为升的很快,经常惊动四周的门派,久而久之,他的崖山成了各位掌门的后花园,时不时便要劝他加入宗门做长老,可惜江迟暮一个也没答应。不过或许因为如此,那些人反倒更喜欢与他交往,其中一个三流宗门的掌门尤其活泼,三天两头就要骑着他的仙鹤来找他。“江道友,瞧瞧我们后山种的云芝,这可是好东西,你想要不?”宴无修贼兮兮从怀中掏出一片灵芝,满脸都是得意。江迟暮面无表情看他,“有话直说。”“跟我回宗门,我封你当副宗主。”江迟暮一袖子把他扫飞了。宴无修从崖底飞上来,哭唧唧道:“你别总是动手啊……太上长老要我去上古战场寻求突破契机,我一人终究不保险,想与你一道去。”江迟暮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上古战场在无生海下,随着他修为渐长,已很少有人不长眼在他面前提及无生海的事。宴无修说这些的样子,倒像是对旧事毫无所知。到最后,他还是点头应了,如此成色的云芝很难得,他不想
轻易放弃,陪他去一趟无生海倒没什么。可等舟行到无生海上,他就立马后悔了。明明上次来这里时,无生海是一片死海,可现在却波涛汹涌,江迟暮都有些站不稳,宴无修更是晕的七荤八素,眼泪直流。“道友,救命——”江迟暮嫌弃的推开他,看着身下这片黑色的海,问他:“你要去哪历练?”宴无修指了指深处,江迟暮便施展出避水诀下了水,他连忙追上来,拉着江迟暮不松手,“等等我啊——”无生海深处,一双眼睛盯着拉拉扯扯的两人。无生海底便是古战场,满是残垣断壁,宴无修四处张望,“这里处处是遗留的煞气,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不过大多都是当时的战争幻境,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事——”话音未落,宴无修便浑身一僵,消失在了原地。江迟暮一愣,躲开直冲命脉的剑,面前有厮杀声响起,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明白自己陷入了幻境。又一剑冲着自己而来,江迟暮下意识躲开,心中警惕,这些人的修为最低的都有出窍,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为求自保,他一个翻身,滚进一片尸骸里,收敛灵气一动不动。混乱的战场没有人仔细分辨尸体死活,他躲过一劫,可却突然察觉到一个人正在看着他。江迟暮浑身一冷,下意识出剑。堆叠的尸块中,露出一张沾满鲜血的脸庞,黑黝黝的眸子像狼一样盯着他,满是恨意,他丝毫不顾马上刺进脖子的剑,一口咬住江迟暮的手。“嘶——”江迟暮抽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七八岁的男孩,总觉得他眉眼间有些眼熟,可是他脸上的污渍太多了,很难分辨面容。“松口。”江迟暮晃了晃手掌。男孩颤抖着咬的更狠了些,喉咙间发出小狼似的呜咽,泪水划破血迹,滴在江迟暮手上,是烫的。他含含糊糊的喊着什么,江迟暮凑近听,才能分辨出那些零碎的字句,“娘……别杀我娘……”他怔了怔,这才发现遮住孩子的尸体像是一个女人,只是此时已经残破不堪,只能勉强分辨出淡紫色的裙角。“……”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的娘是为他而死,怪不得他会这样充满攻击性。他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孩子咬在他手上的虎牙又白又尖,像一只小狼。“好了,别怕,我不是坏人。”孩子不知有没有听懂,依旧死死咬着他,江迟暮便耐心的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遍一遍的低声安慰:“别怕,我在呢,没事了。”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温暖人心的力量,不算清亮,却很柔和,一点点流进孩子冰冷的心。渐渐地,他的身体像是没那么冷了,眼泪也慢慢止住,浑身不断流走的血液温暖了些,伤口也没那么痛了。江迟暮此时正抱着孩子,叼着一截海草看远处的战况,白衣一方占据了上分,渐渐击退邪魔,可地上尸骸遍野
,伤亡惨重,血液染红了一切。他听到一个强装冷漠,却难掩怯怯的声音从怀中响起,“……你是谁?”他低下头,孩子终于不咬他了,只是还下意识死死拽着他,像是生怕他跑了,他的瞳孔很黑,脸上的血被蹭掉了一部分,漏出一截微红的鼻尖。江迟暮越看越觉得眼熟。他皱起眉,犹豫道:“……楚宁安?”孩子茫然的看着他,直起身子又问了一句:“你是谁?”“……”江迟暮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我是……”远方一位修士爆体而亡,炸裂的残骸正巧从二人面前飞过,血雾弥漫。刚刚放松下来的孩子,瞬间像只刺猬炸了起来,江迟暮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别看,别怕……”他施展术法,命线隔绝了远处的血液,变为一种静谧的浅蓝色,就像曾经的无生海一样干净。他轻轻松开手,“看,没事了。”小楚宁安慢慢睁开眼,睫毛颤抖着,看着面前这片蓝色,他又将目光移到抱着他的人身上,怔怔道:“你的眼睛……真漂亮。”江迟暮用衣袖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闻言笑了笑,“你还害怕吗?”楚宁安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迟疑着问:“我娘呢?”江迟暮又将他抱紧了些,指着头顶:“你看,有星星。”一片无尽的蓝中,忽然多了许多明亮的星点,江迟暮摊开手掌,这些星星就慢慢落下来,如同碎雪点缀在眉梢发尾,温柔干净。小楚宁安呆呆的看着飘散的萤火,忽然抽噎了两下,轻声问:“我娘死了对吗?我没有家人了。”江迟暮抱紧他,“有……你有家人,以后会有的。”小孩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肿起,他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你骗人,我,我要死了。”他像是忽然从梦境被扔到了现实,“……没有以后了。”他被抱了起来,吻了吻鼻尖,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低声说:“有,你会活下来的,楚宁安……”“我见过你长大的样子,你没有死。”“真的吗?”面色苍白的孩子从他怀中探出头,他的瞳孔已经很涣散了,几乎占满整个眼眶,从第一眼江迟暮便知道他活不成了,更何况……这里是万年前的幻境。“嗯……”江迟暮怔怔道:“是未来的你让我告诉你的,你会很快乐,很幸福,有人陪伴,你会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孩子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真的吗?”“是真的。”他一遍一遍的问,江迟暮不厌其烦的回答,抱紧孩子,尽力留存他最后的体温。他终于信了,开心的笑起来,唇畔的两个梨涡微微陷下去。“真好……”孩子的手掌紧紧圈住他的手指,“陪着我的是你吗?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江迟暮一愣,怔怔看去。小楚宁安的眼睛彻底闭上,身躯如同流沙散去,随着海水飘散无踪,与
此同时,被隔绝的厮杀与尸骸也一并消散。这是无生海的记忆,也是……楚宁安的记忆。江迟暮慢慢睁开眼,远处站着的人白衣曳地,肤色如雪,背后是整片死寂的无生海。他眼眶微红,唇角有些紧绷,“江迟暮,你还在等我吗?”一个声音忽然从他身边响起,“别杀我,仙君饶命!”宴无修双眼紧闭,一脸惊恐的大吼大叫,然后一把抱住江迟暮的手臂,“仙君住手啊!”空气一下宁静,静谧流淌的无生海瞬间停滞,楚宁安脸色难看,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手。宴无修骤然清醒过来,痛的嘶嘶抽气,他松开拉着江迟暮的手,指头不知为何断了两根,不过这种伤一个术法便能痊愈,他惊魂未定的对江迟暮道:“幻境里人魔两方都在追杀我,这不符合常理啊!”他忽然注意到站在一边的白衣人,愣了愣,“这位是?”这位害他的罪魁祸首面色冷淡,根本不看他,只是一直盯着江迟暮,江迟暮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好在宴无修很快便帮他找好了来历,“道友也是来此游历的?”古战场煞气纵横,有许多仙君都会在寻求突破时来此历练,这位显然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宴无修莫名有些害怕他,不等回答,他就呵呵笑着从怀里掏出灵芝塞给江迟暮,“既然找到了我要的东西,那我便告辞了,长老还在等我呢!”他脚底抹油跑的无影无踪,留下江迟暮与楚宁安二人,气氛一时又陷入尴尬。楚宁安眼眶发红,“他是何人?”“我来迟了吗?”“……”江迟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转头就走,只是他离开无生海的时候,楚宁安还一路跟着,看来他已经能离开这里了。直到洞府前,楚宁安还想要跟进来,江迟暮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宁安。楚宁安红着眼看他,“你还要我吗?”“……”江迟暮眼皮抽了抽,气的头上甚至有点想笑。“楚宁安,这百年你从来没少盯着我,现在来装什么可怜?”“……”楚宁安茫然的看着他,鼻尖还有点红,似乎十分无辜。江迟暮冷笑:“顾道友,异宝阁主,绮华仙子,凛山掌门不都是你,你觉得我傻?这都看不出来吗?”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不管在什么地方困了都有人送枕头,缺的宝物总能恰到好处送到他面前,得罪的人全都不知所踪,遇见的大能都与他一见如故,恨不得掏空家底送给他。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其中有鬼。楚宁安一下子便装不下去,有点可怜的低下头,“我只能操控傀儡出海,还时常灵力耗尽陷入沉睡,不是故意骗你……”“哐当——”洞门在他眼前狠狠合上,声音一下子弱下来。过了片刻,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可怜兮兮的问:“……我能在门外打坐吗?”“滚。”他的洞府不算什么
隐蔽之处,但凡修为高深些的修士路过,都能见到门外杵着个人。眼神差点的,只能看得出这是个灵气如海厚重的大能,暗叹招惹上这种老妖怪,这位近些年名声鹊起的江仙君怕是很快要身死道消了。可对于脑袋灵光的修士来说,不亚于天塌了。百年多未曾露面的无生剑尊忽然现世,是有异宝出世,还是争夺灵脉,再不济也是……清理仇家。仙界诸门纷纷开始清点自家祖宗有没有得罪过无生剑尊,纷纷缩着脖子过日子。第五洲洲主盘算着万一那位要跟他夺地盘,是跑还是跑呢……诸位大能心魔横生,忽然闭起死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数年过去,剑尊却从未出手,反而坚持不懈的守在江仙君的洞府外。终于有人在恐惧中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谣传。“你听说了吗?百年前这两位……”第十年,江迟暮终于忍不住一脚踹开门。“你给老子进门说话!”-他们合籍大典定在无生海上,前来的观礼的全是各洲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楚宁安却恨不得将整个仙界的人都请过来,宴席铺了整个无生海。虽然江迟暮不想招摇,可想到他们在凡间的两场拜堂,突然就懂为什么楚宁安如此偏执了。他干脆随他去了。修士不拘小节,一向是合了眼缘便一起过日子,合籍大典说是婚事,不如说是结契仪式,昭告天道二人命数相连,同生共死。江迟暮在凡间时曾与楚宁安结过道侣契,可随着天道的陨落,这契约早就作废了,如今仙界没有天道,结契说到底只是个书面形式,并不奏效,不过楚宁安依旧办的很认真。无生海是黑的,楚宁安便在海上放了数不尽的莲灯,橘色的光晕点燃整片海面。神宫是冷的,楚宁安便命人布满了喜帕红烛,直到隔着很远都能看到喜气洋洋。宴无修醉的厉害,涕泪横流的抱着江迟暮嚎:“你骗我啊道友,你明明说不认识什么无生剑尊,呜呜呜……早知道我一定不当着他的面抱你,这下完蛋了!”他被楚宁安黑着脸扔了出去。契书上写上二人的名字,以灵力作印,便是约好了从今以后命数相连,只是如今天道不在了,这契书也只是一张纸罢了。可当印成的一刻,契书却忽然飘了起来。飘满整片无生海的莲灯忽然暗下来,一弯巨大的皎月从海边升起,月灵飘洒,许多修为停滞或受了暗伤的修士浑身被灵气洗涤一新。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天道?”天道不是已经陨落数百年了吗?江迟暮愣住,直到覆着一层神力的契书落回他手里,还有些回不过神。无生海上的宫殿早都被喜联红烛挂满,婚床上撒着花生核桃,寓意多子多福。江迟暮被硌的难受,低声抱怨:“你弄这些干什么,多子多福,我们又生不了。”楚宁安眼神似乎亮了亮,小声道:“……也不是不行。”江迟暮:?成亲
后,江迟暮还是习惯待在自己的洞府,楚宁安总是暗搓搓求江迟暮搬回无生海。对此,他是拒绝的。“无生海又冷又黑,还没有太阳,哪里好?”楚宁安便不再多言。只是每次被江迟暮拒绝后,在塌上倒霉的总是江迟暮,日子久了,就算江迟暮是仙人之躯也受不了。时间久了,他终于耐不住,决定与他搬去无生海住一段日子。等到了无生海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楚宁安如此执着的要他来这儿了。楚宁安是无生海的灵,四舍五入约等于整个无生海都是他,尽管他时常有事出去,可只要江迟暮待在无生海里,就等于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仙界不太平,飞升的路通了,想走歪门邪道的修士便多了起来,毕竟只要能飞升,上界总有能解决因果的办法。楚宁安是九洲之主,少不了要亲自去处理这些。尤其近日中洲出了件鬼修用结界困下数万修者,炼化为丹的骇人之事,楚宁安与其他洲主一同打入结界后,与外界的联系便时有时无。算起来,这是他们在仙界分别最久的一次。有道侣契在,江迟暮并不担心他,可多少有些不习惯,便只能一门心思的看书修炼。他喜欢靠在窗边看书,海浪的声音让人安心,无生海的水汽时常顺着窗户飘进来,湿湿凉凉的很让人舒服。日子久了,江迟暮也习惯了这种水汽包裹的感觉。只是某日看书时,他忽然感觉指尖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吻了一下。江迟暮一愣,瞬间清醒,命线飞散着扫过整个无生海,没有生人的气息,那刚刚的感觉难不成是错觉?那道湿湿凉凉的水汽又缠上指尖,像是湿凉的手指轻轻碰着他,江迟暮这下确定不是错觉了,长剑出鞘,冷声道:“谁?”那道水汽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瞬间消散,可没过片刻,又扭扭捏捏的飘了出来。这次,那道水汽轻轻贴了贴他的睫毛。江迟暮眨了眨眼,看到冰凉的水汽忽而蒸发了一些,像是热着了。江迟暮睫毛上沾着水珠,愣了愣:“楚宁安?”那道水汽像是很开心,又吻了吻他鼻尖,像是在赞同的样子。江迟暮:……他好像知道了。楚宁安是无生海的灵,那无生海不就是他,这些贴着自己的东西说不定比起楚宁安的肉\体更像他的本体。怪不得他要死乞白赖的让自己住在无生海,原来打着这个念头。而且这些日子,他的一举一动不都被楚宁安时刻看着?水汽一点点贴着他的脸颊,就像有人在上面落下一个个吻,尤其是那水汽沿着下颌到了唇角。江迟暮终于忍不住躲开,脸色怪异,“楚宁安,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变态?”水汽愣了愣,呆呆的停在他眼前。虽然他知道这是楚宁安,可这股水汽几乎看不见,被一个透明的东西亲来亲去,江迟暮很难不联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揉着脸,面色诡异:“你
别碰我了,有事就写字告诉我,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算账。”“……太奇怪了。”他没忍住又嘟囔了一遍。可惜,现在的楚宁安显然早已不像之前那么听话了,当天夜里给他表演了一个更变态的(……)江迟暮醒来后,咬牙切齿,盯着缓慢飘在自己脚踝上的水汽。纤细白皙的踝骨上,印着红痕,沾了点水渍,更显得暧昧惑人。“楚宁安。”他一字一顿,眼角泛红,“你给我等着。”等诸位洲主解决了麻烦的鬼修后,仙界又流传起了另一个传言。号外号外,无生剑尊被拦在无生海外面进不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