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哈维尔公爵
法兰王国本土，王城兰德尔。
今天是典礼的日子，骑着银色战马的哈维尔公爵如约走进了中央大街，一头闪亮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市民们仰望着他如雄狮般威严的脸颊，却从中看不到半点喜色。
哈维尔的心情的确很糟糕，尽管锄奸战争已经结束，但应该伫立着黑石堡的地界，已经变成了一处光秃秃的平地。
他没想到战争会以这种古怪的方式戛然而止，魔法的力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竟然把整个黑石堡都传送离开，而且不知所踪。
这打乱了哈维尔所有的既定计划，原本他想扶持一个无用的傀儡，等到罗曼不幸因意外死亡后，继承王位的将是安娜公主，先王的妹妹。在这几年中，他会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不断壮大哈维尔家族的势力。
可现在，王位却随着国王一起失踪了，他用一场巨大的胜利赢取了无比的失败，这让哈维尔无比气愤，也让他的政敌们幸灾乐祸。
哈维尔公爵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登上王位，否则立刻会有人称他为篡夺者，不但国内的其他贵族在虎视眈眈，境外也会有人不安分。
“公爵大人！我们的国王呢？”人群中一个满脸污垢的平民大声质问着哈维尔。
哈维尔皱起了眉，对于这些愚蠢的民众来说，血统远比能力更重要。多数人心中，罗曼身为国王自然是没有错的，只是马文这个奸相搞砸了事情。
毕竟罗曼登基时确实当了两年的明君，这让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法兰平民非常怀念。
哈维尔扫视了一眼街上的市民，又看向远处的金色穹顶。
再蠢笨的人也能察觉到王城内气氛的变化。
当哈维尔走进王城的第一天，市民们夹道欢迎，可谓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可驻扎了一星期后，这些市民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甚至要求他找回国王陛下，因为法兰王国需要一位国王。
不过哈维尔公爵还是找到了权宜之计，他给教廷献上了巨额的虔诚金并附赠了大片的土地，换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加冕仪式。
当然，并不是国王的冠冕。
哈维尔的视线又落在了中央大街的尽头，那里矗立着宏伟的金顶教堂。
与其他种族的愚蠢信仰不同，法兰王国的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有个无人不知的名字——赫索雷格斯。
赫索雷格斯，又称第一骑士。
关于他的传说不可胜数，吟游诗人仍在传颂着他的事迹，但其中最着名的莫过于终末誓言。
相传在一场对抗恶魔的古老战役中，赫索雷格斯迎来了人生的唯一一次失败，尽管他斩杀了无数恶魔，但一柄锐利的黑色长矛还是扎进了他的胸膛里，把那颗热诚的心脏贯穿。
“请别为我哭泣，拿起我的剑吧。当你斩杀人类之敌时，你就会明白，你我并无什么不同。当你保护自己的同胞时，你就会明白，牺牲只是一件必要的小事……”
在赫索雷格斯陨落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骑士的行列对抗恶魔，甚至有人将赫索雷格斯当成神明纪念。
但很快一些虔诚的骑士就发现，自己的力量远超常人，即便是对抗恶魔时也不落下风，他们把这称为第一骑士的庇佑，也就是所谓的骑士道。
这之后圣堂教会便出现了，刚开始的教会还非常纯净，基本上由骑士组成，既不占有土地也不收税，只是单纯地供奉赫索雷格斯的遗物。
但随着教会的发展，整个组织变得愈加臃肿，最初的简单教义也在教士的一次次修订中逐渐歪曲，教士的地位现在甚至位于骑士之上。
如今的圣堂教会已经拥有了法兰王国五分之一的土地，是任何势力都不会忽视的政治力量。
哈维尔公爵在华贵的黄金大门前下马，他的两边站立着身穿精致白袍的教士，每个教士的胸前都佩戴着剑型徽章。
黄金大门被缓缓打开，哈维尔公爵立刻嗅到了一股奢侈的香气，在教堂的中央有尊栩栩如生的第一骑士雕像，而在雕像的马蹄下，燃烧着的无数香烛甚至淹没了恶魔的头颅，赫索雷格斯的身影都因为烟雾变得虚幻起来。
他抬起注视着赫索雷格斯的眼睛，然后登上了华丽的白银阶梯。
阶梯上，身穿紫色教袍的老迈教宗正手捧着王冠等待着他。
阶梯共有八层，每一层都有自己的名字，在阶梯的两侧，拥簇着无数观礼的平民。
哈维尔每次落足，都能听见教士们高昂的呼喊声。
“谦卑如农民！”
“诚实如首相！”
“怜悯如医生！”
“英勇如骑士！”
“公正如法官！”
“牺牲如士兵！”
“荣誉如贵族！”
“虔诚如教士！”
当踏上最后一阶阶梯后，哈维尔公爵面露虔诚地跪在了紫袍教宗的脚下：“为了国家，我不得已要戴上冠冕！赫索雷格斯，请为我见证！我将延续您的誓言！”
教宗漫不经心地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银色冠冕戴在了哈维尔公爵的头顶，随后便重新坐回教宗的位置。
“法兰人的至荣至尊的护国公加冕即位了！护国公万岁！法兰王国万岁！”哈维尔公爵的表弟立刻大声呼喊了起来。
教堂里的平民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也被这庄严神圣的气氛所感染。
“护国公万岁！”
“护国公万岁！”
“护国公万岁！”
哈维尔骄傲地站起身，俯视着这些欢呼的子民，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指向穹顶，尽管穹顶上只有一幅精致的宗教画。
这一举动令平民更加兴奋，甚至有不少观礼的贵族也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这是何等的谋逆啊！”
一声凄厉的呼喊在人群中显得极为不谐，哈维尔立刻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异类，一个毫不起眼的平民，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还有着大片的冻疮。
好在卫士们很快就把这人押出了神圣的教堂。
在这之后，一场为期七天的庆典即将举行，还有规模宏大的骑士竞技大会。
但哈维尔已经无心庆祝，他的心中始终有着一片难以消散的阴霾，那就是罗曼。
他穿过人民的欢呼，下定了一个残酷的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借助什么力量，都不能让罗曼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