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贾宝玉怒而摔玉,敏姑姑病重垂危
秦可卿行动不便,要去接惜春,贾蓉自然是与尤氏同行。
即便是贾蓉原本的记忆,对于那个“小姑姑”其实也没什么印象,大抵就是那孩子天生性子冷,不怎么理会人。
将惜春找回来,主要是让尤氏有事情做。
名分上,惜春是他“亲姑姑”,让尤氏照料惜春,加强尤氏对这个家的联系,是为了安尤氏的心。
尤氏也知晓了他的好意,故而对他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
今日来接惜春,西府里自然是知晓的。
一众哥哥姐姐们都来惜春院里送她,孩子们自然是李纨领着,她年初才生了贾兰。
而在她怀孕的时候,贾珠便已因病离世。
所幸还算有个儿子可以做念想,日子倒也能过,将贾兰留在院里让奶妈照顾,她自己则过来操办着惜春去东府的事宜。
“如今珍大爷没了,她这个辈分高的,去了东府倒也是好事。”
“只盼你这个长嫂如母,好好将她当女儿养了。”
李纨拉着尤氏嘱托,而尤氏显然也是知晓内情的,拍着李纨的手道:“在西府里她反而不自在,我跟蓉哥儿,与她既亲又远,反而没那么多需要顾虑的。”
“往后只把她当女儿养就是了。”
“只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养成了这副冰冷性子,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终究是不好。”
尤氏看着那边的惜春叹道,小小的丫头粉雕玉琢的极为可爱,但就是那神情,明明是离别,几位哥哥姐姐都舍不得,有人都落泪了,她却面无表情,好似与她无关一样。
相比于活生生的人,更像一尊雕塑。
贾宝玉则是跑到贾蓉这里,拉着他的手腕说道:“蓉儿,四丫头在西府里住得好好的,你怎么就要把她带走?”
“等去了东边,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没有姐妹兄弟陪着玩耍。”
“那该何等难熬?”
贾蓉实在不耐辈分矮一头,面对年长的也就罢了,贾宝玉这等熊孩子搬出长辈身份来跟他说话,真以为你含玉而生大家都要顺着你?
“宝二爷这是笃定了我们东府照顾不好惜春了?”
“嫡亲的姑侄嫂嫂在旁边,也能算是孤苦伶仃?”
一句话怼得贾宝玉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偏生又舍不得惜春离开,遂即涨红了脸,将胸口的通灵宝玉扯下,狠狠往地上一摔:“什么通灵宝玉,哪里庇佑的平安喜顺,要这劳什子东西又有何用!”
通灵宝玉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让全场安静。
李纨心头一跳,焦急道:“快,摔哪里去了,找,找出来,可千万别摔着了!”
丫鬟婆子乱做一团。
唯独贾宝玉气喘吁吁,红着眼眶扭过头去,表示着自己的抗议,不想让惜春走。
然而贾蓉却不惯着他,直接走到惜春面前,拉过她的小手道:“走吧,我们回东府。”
小惜春也任由他拉着,根本不理会二哥哥对她的情义。
府中众人一阵错愕,而贾宝玉呆愣愣的看着贾蓉将惜春牵走,忽然发狂的推翻了一个花瓶,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谁喊也不理,吓坏了众人。
而贾蓉走出惜春院子稍远,尤氏低声道:“你也太不给宝玉面子了,如今闹成这样,老太太对你怕是要有成见。”
贾蓉却平静道:“我毕竟已经承爵,是东府里的老爷了,老太太就算不满,也不好怪罪。”
“荣宁二府如今,也没有一个撑得起门面的。”
“待我做出些功绩来,贾家仰仗着我撑门面,家里就该我说了算了。”
尤氏并不怀疑贾蓉的话。
从贾珍的事件来看,贾蓉有城府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绝对是能成大事之人,否则她也不会如此顺服于他。
只是还不等尤氏提醒他该注意些什么,惜春忽然仰头,问道:“你真的是蓉儿吗?”
贾蓉眼光微敛,随后笑着说道:“以后到东府里,我只把你当妹妹养,过去的事都算忘了,你要有心,就把我当哥哥,我自是照应着你。”
小小的丫头却只是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哦”了一声。
原着里,尤氏对这丫头的评价可是“嘴冷心冷,心狠意狠”,贾家她是半点都不留恋的,完全一个不近人情。
贾蓉不知道这些,但知道惜春的身世遭遇,对她这副性子并不意外。
只是走了一会。
她忽然说道:“我累了,你能背我吗,哥哥。”
贾蓉愣了下,随后一手将她抄起,放在肩膀上,而她微微错愕,但神情终于还是放松了下来……
而尤氏见他这样,便知道他虽然对贾珍下手狠辣,但对姑娘们终究是温柔的。
故而心底的恐惧去了七八分。
也敢打趣的问道:“倒是不知道蓉哥儿的力气有如此之大。”
贾蓉也不在意,他知道最早捏痛过尤氏的手,暴露过力气,尤氏甚至能猜到点什么,但那并不影响,尤氏很聪明,一直在帮他,不是么?
“嗯,或许是这个年纪,正长力气吧。”
“我贾家也是将门之后,如今府上却连一个习武的也没有,若说弃武从文,也就只有敬太爷考中了进士,其余的不说举人,连个秀才都没有。”
“如今文不成武不就,总要有人站出来奋进才好。”
“过几日,伤都好利索了,便请个教习来,好好学学武艺。”
尤氏知道贾蓉这是要消除嫌疑,解释身上武艺的来源,想了下,便说道:“府上喂马的那个焦大,听闻早年间跟国公爷出生入死,将国公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
“我看他人虽然老了,应该有几分本领。”
“要不先让他教一教?”
贾蓉倒不怕与焦大打照面,以他的武艺,还怕被人看出伪装不成?
相反,他对焦大颇感兴趣。
更想知道府上还有几个老兵,贾家在军中还有哪些亲信,有怎样的影响力……
……
且说西府这边,贾宝玉虽然闹了一通,但老太太本就折腾得精神不佳,所以一时间也不敢把贾宝玉的事情报给老太太。
老太太今日醒来后,就精神不佳,一直念叨着“敏儿”。
大家都看得出来,老太太是想煞了女儿,可要南下扬州,去见女儿最后一面,又如何方便呢?
“老太太,姑姑她既然病重,为何不送到京中来,请御医救治?”
王熙凤自是要给老太太排忧解难的。
可老太太却唉声叹气:“那林虎说,敏儿已经无法下床了,请过无数郎中,都说最多还有两月便油尽灯枯。”
“我,我……”
说着老太太又伤心流泪起来。
“安排船,安排船,我要去见敏儿!!”她大呼着,却吓坏了众人,这几日府中连翻出事,老太太已经累坏了,谁还敢让老太太远行?
王熙凤见不是办法,便开动脑筋,说道:“老太太,扬州大夫医术不精,姑姑生死还未定哩。”
“何不请来宫中御医,再派一名族中兄弟南下。”
“或许能将敏姑姑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