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尘冷暖
舍母乳、远五谷、离六畜，餐霞饮露，以维系自身生命所需，即为人族修行第一步，辟谷。
自幼在道天宗长大的杨莲，十五年来不曾断了炊烟，那些上山来的新弟子，也大多由杨莲照料，待踏入辟谷之后，便前往各处山脉修行。
一些新来的弟子，孩童天性，也询问过杨莲为何不去修行，甚至无意间也嘲弄过杨莲是个凡人。
不过，在修行之余，道天宗亦有修身之规，让修行之人即便掌握天地自然伟力，也是为了守护凡人，而非借此仗势欺人。
杨莲再度回返到自己的居所时，面上喜悦之情难抑，走起路来也觉轻飘飘的，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和师兄们并肩飞行了。
“杨师兄，你安然无恙否？”
一名入宗三两年，还未踏入修行的弟子招呼杨莲。
在以往，伙房都是杨莲来负责，弟子们在辟谷前，都是要听杨莲安排的。
杨莲道：“秦师弟有心了，师兄无碍。”
杨莲说着，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院落，从今日起，他也是一名修士了，自然该前往道天峰学习术法。
“杨师兄，听闻你要前往中土，这是真的吗？”
跟随杨莲进来的秦言，只有五岁多一些的年纪，是掌门林长风带回来的，说是根骨绝佳，必能入修行大道，不过如今还没有一丝迹象，日日还需要三餐五谷。
杨莲回转身道：“前些时日确是这么打算的，我师傅也带我离开了宗门。但是往后就不必了，我将会留在道天宗修行。”
那小小的秦言极为聪慧，“那杨师兄必然是踏入修行境界了，对吗？”
杨莲止不住笑意，“是的哦，这么多年了，师兄一直在等这一刻。”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师弟正担忧没有师兄的手艺，只怕是吃不好饭的。”
杨莲摸了摸他的头，“可是，师兄要去修习术法了哦，只怕也不能再照顾你们了，未来这膳房就不是我负责了。”
“啊，这样啊！”秦言眸中十分失望。“唉，其实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每日见到杨师兄了。”
“嗯嗯，一定，师兄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嘿嘿，师傅说我也快踏入辟谷期了，到时肯定差了师兄好大一截，还要向师兄请教。”
杨莲抱起秦言转圈，“一言为定。”
两人正打闹着，有传令弟子到来，“杨师兄。”
这传令弟子前些年也是由杨莲照拂，年岁不大，也只是辟谷期修士，在道天宗也只是负责简单的传令等任务，
杨莲放下秦言，“嗯，怎么了？”
那弟子道：“杨师兄，长老让我传个话，说是您凝元期前，依旧留在膳房，至于门派之内，也不会有别的事情交托您。”
“嗯？这是为何？”杨莲有些疑惑。
“师弟也不知是何缘故，长老只是如此交待。至于杨师兄修行所需要的术法秘籍，我稍后都会送来。”
秦言早慧，瞬间明白缘由，“杨师兄，长老们应该是顾忌妖族入侵在即，怕你去道天峰修习将会面临危难。”
杨莲后知后觉，此刻恍然大悟，“但我既然不再是凡人，又怎能躲在后山清净？”
那传令弟子道：“杨师兄，膳房之内还有数十名未踏入修行的弟子，长老说就有劳你看顾了。”
这些孩子大多是孤儿，因为有进入修行大道的可能才被带回道天宗，彼此之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而杨莲，便是最和善的大哥哥。
道天宗长老皆是百年之寿，对于留下杨莲，只需一句话即可办到。
想到这些孩子如此年幼，自己离开也当真舍不得，杨莲只好答应道：“烦请师弟回禀长老，说我会照做的。”
那传令弟子拱手作揖离去了。
秦言仰头看向杨莲，“师兄，你，是为了我们才留下的吧。”
离开膳房，前往道天峰修习，是杨莲十几年来的梦想，眼下分明有了这种希望，却又无奈留下。可想杨莲是怎样的无奈。不过，杨莲依旧挤出一抹微笑，道：“秦师弟，天日已晚，快去捡柴，今天做你最喜欢的鸡蛋羹如何？”
“好耶。不过，师兄已经辟谷了，还用吃这些凡俗食物吗？”
杨莲道：“我虽然不用吃饭，可是你和这些小鬼头可是要饿肚子的。”
在秦言身后，已经有许多四五岁的孩子围拢上来，伸出稚嫩的小手，“师兄师兄”得叫喊着，让杨莲感到阵阵温暖。
那一刻，杨莲在心底发誓，无论是妖族入侵也好，魔族攻打也好，哪怕是仙人下凡，只要敢伤及这些孩子，他都会拼死守护。
晚饭过后，杨莲将师弟们一一照顾入睡，随后来到山顶，往常时候，他都是在这里看着月亮发呆，期待有一天能够和师兄们一样御剑飞行，滑过天际。
“辟谷远离凡俗，其后可逐渐与天地自然勾连，掌握元力入体，运行三十六周天之后，即可步入凝元期。”
想到师傅的教诲，杨莲不再分神，一心扑在体察天地万物的状态中。
在杨莲体内，一滴金色的，如同水一样的天地元力正在化生，像是一个婴孩从沉睡中醒来。杨莲闭目，脑海中竟能浮现这神异的状况。
“难道，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凝元期才能做到的内视？”
人体奇经八脉，粗细效用不同，即便是药学大家，也只是依靠表象来判断症状，只有达到凝元期的修士，方能内视自身，引领天地元力畅通运行。但杨莲却轻易做到这一步，实在罕见。
“不管了，只要能修行就好。既然有了天地元力的诞生，那么下一步就是运行三十六周天，而后元力自生，可施放术法。”
就在杨莲按部就班的修行之时，道天宗面临海域的道天峰上，杨天哲正以天眼通查看杨莲的状态。
“掌门师兄，杨莲这孩子，进境未免有些快了。”
道天宗掌门与杨天哲对坐，眉心却是愈加凝重。
“师弟难道没有发现，从丑时到卯时，杨莲体内的金色元力，一点也没有运行的迹象吗？”
杨天哲心头一突，以他们地仙的修为来说，分毫之差也能察觉。但杨莲体内的金色元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丝毫波动。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