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论道天地
“大妖离星，没想到竟然是你。”
杨天哲心绪虽乱，却是没有乱了章法，指挥道天宗弟子施展阵法之余，自己也在凝神戒备。这一战，不仅关乎自身存亡，还牵连南境人族安危。
“杨天哲，你不是我的对手。臣服我主傲海，你仍不失南境地仙身份，掌山川林野。”
大妖离星化作人形，身姿伟岸，远比常人要高大得多。其面容俊逸，像是富家子弟的装束。不过，除却脸部，他的身体之上却是耸立着无数小山丘一样的肉瘤，一个接一个，布满全身。即便是穿着宽大的衣衫，还是能察觉那肉瘤内部的蠕动。像是即将破蛹而出的蚊蝇，等待着嗜血的那一刻。
杨天哲强忍内心的不适之感，淡然道：“我却是听闻，玄爪傲视升仙之时，南境人族不存。”
“我主傲海所求，不过是渡过天仙大劫。道天宗内的这些弟子，以及地仙长老，并非尽数献祭。留你一人，可也！”
大妖离星之语平缓，却是带着无情淡漠的威胁。将一宗之人当做渡劫的祭品，更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妖族之血，冰寒彻骨。
“你主傲海若真是有那般强大的实力，有何需献祭我道天宗弟子才能渡劫成功？如此不自信，早已与仙缘相去甚远。今日攻打我道天宗，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我主并非没有渡过天仙大劫的实力，只是要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相信以人族的观念来说，此为明智之举。”
“既学我人族，又怎可倚强凌弱？”
“弱肉强食，天地至理。便是上界仙人临尘，也不会插手我妖族之事。如果你对天道的领悟只有如此，那么今日道天宗，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杨天哲眉头一皱，现实的确如大妖离星所说。天地之间早有各种法则运行，人族可以修功德成仙，妖族也可以聚纳血肉实力入道。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不偏向三界众生任何一族。成仙机缘，皆由自身把握。三界主宰天帝不会更易这种法则，漫天神佛不会逆天而行，洞天福地不会插手凡俗之事，红尘人间，也只能在这种法则之下，尽力维系自己的生存。
人族与妖魔的不同，便在于强者愿意庇护弱者，而非出于利益。
“天地虽不仁，却有好生之德。妖族入侵不可单纯断为恶行，我人族庇护亦是天道之下的善举。是非对错难辨，生死存亡却是分得明白。”杨天哲如此回到。
大妖离星轻笑，“是啊，善恶是非黑白对错并不是我们这些红尘人间的生灵可以定义的，唯有实力，才是话语权。那么杨天哲，你觉得面对我妖族的攻打，你有几成把握守下来？更重要的是，你有付出多大代价的决心？”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此次攻伐之举乃我妖族而起，但你身为人族地仙，却有避免伤亡的方式而不用。这些道天宗弟子如果死去，你，以及那些地仙长老们，皆有解不开的因果。”
“这……”
“我已经说过了，我主傲海所需，是足够的天地元力，你们的地仙修为，足可保证我主傲海的天仙大劫功成。但你们不愿舍弃己身百年修为，只能驱使这些弱小的人族修士与我妖族血战。这就是你们人族的守护之道吗？”
杨天哲几乎被冲击得道心不稳，化形期大妖，不仅拥有强悍的肉身体魄，甚至因为数百年的修行，早已与人族智慧不相上下，言辞之间，皆是影响大道根基的蛊惑。
“哼，必须有人浴血奋战，世上才有自由可言。这些道天宗弟子，并不是为了我们地仙，而是守护他们的故土，保护凡俗子民的生存之地。而我们人族地仙，也并非惜命，我们与他们并肩，退你妖族不义之举。”
“哎！人族有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分明有避免伤亡的方式，却依然选择以卵击石，可谓不自量力。人族被誉为三界最聪慧的种族，但我想，大多时候，人族也愚蠢得不可救药。”
“俊杰也好，庸才也罢，聪慧也好，笨拙也罢，我人族自有风骨，有信念，有坚守。并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身为人族，我觉得很荣幸。”
“啧啧，冥顽不灵，看来只有血与肉的飘飞，能够让你认清这南境大势所趋。”
离星不再多言，即便他的实力超越杨天哲，也不愿正面搏杀，依靠道天峰的地脉之力，还有神异的阵法之威，想要正面打破道天宗的防御，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领主，如果你的谋划真的成功，那我族今日之付出也算值得。既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罢，赌上一场，也未为不可。”
心中想起玄爪傲海的交托，离星转瞬下定决心。
无论玄爪傲海能不能成仙，它都会离开南境海域，这是玄爪傲海的承诺。而到那时，整个南境海域，甚至包括占据的道天宗，都将臣服在它离星的麾下。
什么天界，什么洞天福地，哪有在红尘人间的逍遥自在？
这三界之中，那么多天仙、玄仙、金仙，不也没有在天庭任职吗？之所以留在洞天福地，注重的便是那一份无拘无束的自由。
大妖离星深知自己的天资，无望度过天仙大劫，留在红尘人间掌管南境加无边海域，还有数百年的寿元恣意逍遥，这便是它的目的了。
“今日道天宗，破也！”
大妖离星厉声高喝，跟随在其身后的各色妖族尽皆现身。
苍穹深处，浓厚的云层之中，鸥鸟声传千里，吹起进攻号角。无数飞羽、翔鱼、海鹰、水鹭……自天际俯冲而下，羽翼展开，遮天蔽日，使得南境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同时，隐没在大海之中的鲸、鲨、龟、蛎、狮、豹……从启智到凝身，各色妖族吼杀着冲向道天宗。
妖族修炼之法，以吞噬天地间的灵气为主。只是碍于修为高低，难以获取。只有海域领主傲海，才能做到无间断的吸纳。
而如今，只要打破道天宗的防守，便任由它们吞噬，这是它们梦寐以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