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殉道之路
修行的终点是什么，永恒的意义是什么？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如今的三界，镇元真仙开创辟谷、凝元、地仙的修行方式，天帝帝渊创造天仙、玄仙、金仙的等阶划分，又有西佛世尊另辟蹊径，有护法、罗汉、菩萨佛陀。
但无论是哪一种修行之法，对于天赋、根骨、机缘的要求都极为苛刻。鸿蒙古界的亿万万生灵之中，能够踏足修行者不过是海中一粟，不可多得。
各种艰险且不论，能够凌驾于众生之上，超脱生死的界限，自仙古帝城崩落之后，也唯有天帝与帝佛两人。
跳出鸿蒙古界的桎梏，在无尽混沌之中，能够存活下来，保留自己的意识，也唯有一个，无量无极无常天尊。
没有生死的威胁，没有神魂消亡的忧虑，没有足以匹敌的对手，没有值得眷恋的一切。
感情他已经舍弃，修为已经巅峰，权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仇人？将他推入混沌流放的至圣太一，究竟能否如他一样活下来呢？
无量无极无常天尊默然看着人皇与妖帝的挣扎，只觉得十分无趣，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鸿蒙古界的存亡并不重要。但是，他需要回到太一界，回到故土世界，去查看至圣太一的生死，也想去看看，没有他这个所谓的灭世魔头，因陀那帝佛与太一剑，究竟会打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不过，在那之前，这鸿蒙古界的游戏，还有继续下去的兴趣。因为仙古帝城之外，正有不逊于人皇的气息急速而来。
天尊很想知道，为了避免混沌劫数的入侵，鸿蒙古界的创世神选择的方式，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强如至圣太一，与创世神等同的境界，也只能遵循纪元轮回。那么，鸿蒙古界呢？
“人皇，如果你一定要如此做，那就是你我背道而驰，你真的要如此做吗？“
人皇人皇，世间生灵的敬称，从来不该存在于妖帝的口中。
即便是陷入癫狂，神志迷乱的人皇，也是有了些微的诧异，“多少年了，我从未在听你叫过这个名字。”
人皇伏羲氏痛苦得闭上双眼，想要拯救仙古帝城，就必须有所牺牲。他自己是不畏惧的，但是任何生灵的消亡，都是身为古神的他的责任。
尤其是，相伴一生的妖帝，竟也在此刻与自己有了分歧。换做以往，人皇伏羲氏必然赔礼道歉，百般好言。
偏偏，是在败于天尊之时，偏偏，是众生危难之时。
早已被天尊蛊惑的心智，再度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
“众生的存亡，永远在古神的情感之上，对吗？”
人皇的语调，出奇得平静，却让妖帝有了不详的预感。
“孰轻孰重，你我都十分清楚。一意孤行，不仅徒劳无功，还会牺牲无辜之人。”
妖帝谆谆而言，试图唤回人皇的心志。
“这一剑，我一定会刺出，即便不能斩杀他，也可以为你们留下磨灭他的契机。借用生灵之力的罪名，我来背。”
“为什么拥有如此悠久的寿元，你还是如此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你当真觉得，集齐我们所有古神，就能驱逐这天尊吗？”
“这是唯一的方法。”
“借用生灵之力，也是一种方法。”
妖帝悲伤得低下头去，“你我之间，只能是这种结局吗？”
人皇闭目，长舒一口气，“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已经违背了不能产生负面情绪的规则。创世神定下的规则，我不介意再违背一次。好好活下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
人皇执剑，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威严散发而出，须发、衣衫、古神之力，生生将妖帝推开。
如果妖帝想要靠近，唯有拿出全力，可那样，无异于打破人皇的谋划。
“为何要如此狠心？重现创世神，我们依然有胜机，不必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妖帝声嘶力竭，却是不能拦阻人皇的决绝。
“灵希，与你相伴如此之久，我心已十分宽慰。我当然知道回归古神会是一种救世之法。但那样做的话，你我都会消失。我不能坐视那种情况发生。”
妖帝、娲皇、灵希，双眸泪水涟涟，原来人皇伏羲从未失去自己的意识，他始终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不愿回归创世神本体，是因为惧怕自己的消失。
即便驱逐流放天尊之后，创世神还会将力量分化，却是知晓了伏羲氏已经有了情爱之念，必然不会让自己与伏羲氏再生。
“原来你宁愿背负借用生灵的罪名，只是害怕我，消失吗？”
妖帝灵希泣不成声，情爱情爱，创生神从孕育生灵之后，留下的种种禁忌规则中，情爱是负面情绪的源头。他们这些古神拥有举世无双的修为战力，在守护众生存续之外，更不能去触犯创世神的禁忌规则。
但是，创世神可以创造古神，却是不能左右他们的思绪或者情感。
人皇伏羲氏与妖帝灵希氏，终归是在相伴的岁月中，渐生情愫。那是不可避免的生灵感情，也是无法阻止的生灵本能。
“天尊虽然强大，终究是借助阿禅的肉体到来，本体也有重伤在身，并不需要唤醒创世神，这是我们古神的职责。就让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人皇伏羲氏最后看了妖帝灵希一眼，随后转开自己的目光，再多看一眼，他都要舍不得离去了。
“我背负屠戮苍生的罪名，我违背创世神的禁忌规则，我献祭自己的生命神魂一切，只为你，活下去！”
人皇伏羲心中默念，随即古神之力陡然爆发，鸿蒙古界在此刻剧烈晃荡，犹如被谁握在掌中的河流湖泊，也像是风雪之中的落叶，飘摇不知何往。
神魂与天地相合，意念与乾坤共融，人皇伏羲将自己得自创世神的力量尽数发挥出来，磅礴无匹的力量横扫而出，混沌之力也要退避一时。
就在人皇执剑之刻，那些信奉人皇的仙古帝城生灵，无论是人族要是妖族，无论有无修行天赋，竟是都能感受到人皇伏羲守护众生的坚韧意志。
恍惚间，他们好似也在面对无量无极无常天尊，仿若自己也拥有了古神之力。
那是人皇伏羲的赐予，也是如同飞火扑火一般的决绝。
“人皇剑，斩天！”
众生与人皇同时出声，一瞬间像是所有人都是人皇，所有生灵都是古神。
手中无剑，心化之！身无修为，人皇予之！生灵有难，吾等逆天而行之。
巍巍人皇剑，剑刃齐天，锋芒碎裂苍穹虚空，直指无量无极无常天尊。
而剑柄，由众生所执。
“灵希，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
人皇最后看了一眼妖帝灵希，而后再无顾虑，拔剑向天。
“伏羲！！！”
妖帝嘶吼出声，却是无法阻拦人皇伏羲的殉道之路。
面对人皇的绝命一击，无量无极无常天尊终于有了正视的神色，不再轻忽。
毕竟，他还是借助小光头阿禅的肉身，轻易不能损坏。
“很不错的表现，你终于给了本尊足够的期许，也不枉我与你们游戏一场。那么，最后一招，敬你决绝之志。”
天尊的本体早已消亡，唯有意识留存在混沌之中，此刻运转混沌法则，超越鸿蒙古界的道法，再度惊世而出。
“道，无极也！大道，无形！”
在天尊的身上，一股威压众生的气息淡淡散发，肉眼无法查看，神魂不能捕捉，但是身体可以感知。就像是微风拂面，轻柔，温婉，但是，杀戮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