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噩梦
“我真的要燃尽了！”
琪亚娜趴在空白涂黑身旁的桌子上，一脸疲惫的说着。
不过空白涂黑并没有在意琪亚娜的抱怨，而是盯着试管中，那逐渐析出的暗红色结晶。
作为低熵体的空白涂黑知道，构成他的每一部分，都可以当做是某种意义上的“贤者之石”。
是的，空白涂黑想起来了一部分相当重要的知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始终维持低熵状态的空白涂黑几乎等同于热力学中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并不依赖任何外部条件就能完成自行逆熵的躯体，几乎可以视作某种程度上的长生不老药，或者，唐僧肉？
只要一个生命体以任何形式与空白涂黑发生物质或者能量间的交换，都可以从空白涂黑那里，获得大量的负熵。
而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吃。
而以超维奏鸣曲构成的魔法少女teriri则能够很好的利用空白涂黑自身的自行逆熵特性，为空白涂黑提供一个相当好用的战斗模式，以及近乎无限的，“魔力”？
脑子中的记忆是这么告诉空白涂黑的，但空白涂黑却觉得，这部分的记忆中，很可能有着某种程度上的问题。
不过那都并不重要，空白涂黑也并不想依赖超维奏鸣曲所带来的，魔法少女teriri的力量。
“小白，你有没有什么既不累，又能快速获得知识的办法啊！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受不了啦！”
琪亚娜的抱怨并不能影响到空白涂黑的思考。
将那个装着暗红色结晶的试管揣进衣兜里，空白涂黑怜悯的拍了拍白毛团子的脑袋。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试图借助那明知不可能的外力。”
琪亚娜不满的拍开了空白涂黑的手。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嘛。”
琪亚娜有些郁闷的看着似乎正认真思考着什么的空白涂黑。
“你相信我嘛，我真的不是不愿意学习，而是真的没办法静下心来，而且最近还总做噩梦的样子，搞得我状态差极了。”
琪亚娜眨着卡姿兰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着空白涂黑，脸上挂上了些许祈求的神色。
空白涂黑捏了捏琪亚娜的脸颊。
琪亚娜依旧一脸讨好的，带着些许卑微的对着空白涂黑笑着。
“我相信你也没用，你是知道的，琪亚娜，我听德丽莎的，你应该去说服德丽莎，而不是我。”
空白涂黑收回手，并不想多管闲事。
“哎嘿嘿，那个，小白，我想让你帮忙的不是这件事啦！”
琪亚娜急忙的抓住了空白涂黑想要收回去的手。
空白涂黑摇了摇脑袋。
“我也不可能去欺骗德丽莎的。”
德丽莎很在乎琪亚娜这个侄女，空白涂黑是知道这一点的。
“你想到哪去了，小白，在你眼中，我琪亚娜就是那种人吗？”
琪亚娜讨好的笑了笑，凑得更近了些。
“如果琪亚娜你上次没有这么拜托我的话，我是不会对你抱有这种偏见的。”
空白涂黑很直接的说着。
琪亚娜的脸色僵了僵，不过，为了那件重要的事，琪亚娜决定，忍。
“来，坐坐坐，小白，我给你捶捶背！”
空白涂黑的力气比不过琪亚娜，于是被按在了座位上。
“献殷勤也是没用的，琪亚娜，请说明你的来意吧。”
空白涂黑并不想在这种不必要的地方耽误时间。
“那个，小白，事情是这样的。”
琪亚娜开始向空白涂黑说出了她的请求。
“小白你有那种能够让人在相关的场所做符合相关规定的行为的能力吧，那么，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呢？”
琪亚娜一脸正色的看向空白涂黑。
空白涂黑迟疑了片刻。
琪亚娜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果然如此的光。
“可以倒是可以了，不过我只能确保受到影响的人产生那种遵守规则的倾向，但具体是以何种方式，何种原理实现的，我现在还不清楚。”
空白涂黑很抗拒使用这种不明所以的力量。
“如果琪亚娜你最近总做噩梦的话，可以去医务室看看，检查一下身体，我不能保证那种力量会对你产生多少正面意义上的效果。”
“哎呀，没关系啦，那么今晚，就拜托你了，小白！不，大姨夫！”
琪亚娜一脸认真的说着。
空白涂黑沉默了片刻。
“那个，如果琪亚娜你真的觉得太累了的话，我可以和德丽莎说一声的。她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琪亚娜愣了愣，随即有些傲娇的别过头去。
“我也知道大姨妈，姬子阿姨她们是为了我好的，只是——”
琪亚娜摇了摇头。
“我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不变得更强，可就没办法保护我的芽衣了！”
琪亚娜随即找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气氛顿时变得稍稍有些尴尬起来。
年轻的琪亚娜此刻大概还不清楚，有些心意，如果不及时的表达出来，就那么别扭过去的话，可是会后悔的。
傍晚。
“琪亚娜，她真是这么说的？看来她也不是没有长进嘛！”
德丽莎有些开心的握紧了空白涂黑的手。
“使用那种力量对你有害处吗？如果有危险的话，我可以去问问爷爷有没有什么办法。”
比起天命总部，德丽莎手下的极东支部无论从哪方面上来说，都还差得很远。
偶尔有那么几个圣芙蕾雅的学员走过不远处的石板路，充满青春朝气的身影总能让人心情愉快；
“我只是不清楚这种力量的作用原理，所以，我也无法给出什么确定性的结论。”
世界上所发生的任何事，都有着其背后的原因，正所谓，存在，即合理，而如果不能够掌握其背后的那个“理”的话，空白涂黑总是很难放下心来。
德丽莎靠在了空白涂黑的肩头，长椅上的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和谐。
“小白，世界上总有我们不能理解的事情啦！就算是理之律者，也有着不能理解的事情，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没有权能的普通人呢？”
德丽莎的开导乍一听十分的有道理，实际上，大概也很有道理吧？
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讲，是这样的。
不过，理之律者，哦，是了，长空市所发生的那场崩坏，实际上是第三次崩坏，而理之律者是布洛妮娅？
空白涂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毫无逻辑性的记忆，令他感到了稍许的困惑。
不过这种困惑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因为很显然，现在的布洛妮娅，很明显不是律者，现在的理之律者明明是，是谁来着？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解决了琪亚娜的事情之后，我们也去休息吧。”
德丽莎从长椅上跳了下来，对着空白涂黑伸出了小手。
绑成一条马尾的白色长发侧放在身前，没带头巾的德丽莎梳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危险的发型。
空白涂黑握住了小修女伸出的小手，整齐的黑白相间的正装，让此刻的空白涂黑看上去就像是隐埋在夜色中的马赛克一般，无声无息却又难以察觉。
琪亚娜芽衣和布洛妮娅一直都是和姬子住在一起的。
“那个，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盯着人家看，感觉怪怪的——”
琪亚娜看着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的三个人，一脸不明所以的说着。
“琪亚娜，也许我们最近的确给你太大的压力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们陪着你。”
姬子的脸上满是琪亚娜前所未见的温柔之色，琪亚娜顿时有了一种仿佛她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错觉。
“琪亚娜，晚上想吃什么？”
芽衣略显担忧的神色更加令琪亚娜怀疑人生了。
不就是做了几天噩梦吗？至于这样嘛，等人家休息好了有了精力，会好好学习的啦！
“布洛妮娅也会陪着你的，琪亚娜。”
琪亚娜猛地转过头，看向了久违的呼唤了她的正名的布洛妮娅。
“你，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只是最近休息不太好，不，不至于这样吧——”
琪亚娜被眼前这种异样的气氛吓得结结巴巴的。
姬子的眼中浮现出了些微的笑意。
“好吧，说正事，琪亚娜，你知道，你最近经常梦游的事情吗？”
严肃的表情令琪亚娜愣了愣。
“什，什么梦游？”
“喏——”
布洛妮娅在琪亚娜的面前展现出了一副投影屏幕，里面开始播放琪亚娜梦游的片段。
“最开始布洛妮娅还以为琪亚娜是去偷吃零食了，不过因为琪亚娜大晚上出去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布洛妮娅就稍稍的留意了一下。”
琪亚娜睁大了眼睛，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个怪怪的她自己。
这，这怎么可能吗？该不会是布洛妮娅这个小矮子的恶作剧吧？
琪亚娜可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梦游过的事情。
“琪亚娜，你知道，你有说梦话的习惯吗？”
一旁的芽衣也担忧的补上了一刀。
“这是真的，布洛妮娅原本以为琪亚娜大晚上不睡觉跑出去是想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于是布洛妮娅就叫上了姬子老师，准备把琪亚娜逮个正着。”
布洛妮娅的声音令琪亚娜感到了某种难以言述的奇妙感觉。
“你，你是在担心我吗？布洛妮娅？”
琪亚娜下意识的，睁大了呆滞的蓝色大眼睛。
“才，才没有呢！布洛妮娅只是担心芽衣姐姐会因为笨蛋草履虫而伤心罢了！”
布洛妮娅辩驳的语气略显急切，以致于连姬子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些许和蔼的笑意。
年轻真好啊！
姬子如此的感慨着。
“这么热闹啊？大晚上的，是在吃夜宵吗？”
德丽莎挽着空白涂黑的手臂，好奇的看向了聚在琪亚娜卧室中的众人。
空白涂黑打了个哈欠，对着众人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那个，我已经拜托小白他帮忙了！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
琪亚娜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再这样被那三个熟人这样嘘寒问暖下去，琪亚娜感觉她真的要患上绝症了。
“要有礼貌！琪亚娜！”
德丽莎没好气的拍了拍琪亚娜窜过来的肩膀，几乎将琪亚娜当场拍翻在地。
“知，知道了，大姨妈。”
空白涂黑再次打了个哈欠。
很奇怪，但是空白涂黑的确感觉有些累了。
“那就直接开始吧，琪亚娜，你去床上躺着吧。”
空白涂黑的声音似乎略显失真般的，模糊不清。
芽衣顿时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恐惧感，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布洛妮娅注意到了芽衣的异样，疑惑的看向了空白涂黑。
琪亚娜在众人的目光中，感觉怪怪的爬上了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盖好了被子。
“这，这样就可以了吗？”
琪亚娜发出了有些羞涩的，少女的声音。
空白涂黑四处扫视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
“闭眼，睡吧!”
琪亚娜闭上了眼，却并没有感受到，曾经在课堂上感受到的那种，仿佛规则般的约束力。
“那个，小白，好了吗？”
没有回答。
琪亚娜感觉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于是琪亚娜有些奇怪的睁开了眼。
卧室之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躺在了卧室的床上。
“小白？”
没有回答。
“芽衣！”
没有回答。
“大姨妈！布洛妮娅！姬子阿姨！”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琪亚娜一个人似的，死寂的环境令琪亚娜感到了极度的不安，与恐惧。
突然之间一动不动的琪亚娜令众人感到了些微的诧异。
“好了，琪亚娜睡着了，接下来我们就仔细看看她梦游时的具体表现吧。”
空白涂黑似乎觉得他的解释还不够清楚。
“理论上来讲，噩梦本身就是在反应人类潜意识中的恐惧，而现在，琪亚娜在梦中所做出的行为，都会被同步的反应在现实中。”
琪亚娜的呼喊声响起，打断了空白涂黑的解释。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同步，比如，眼睛，如果琪亚娜做出了什么危险的行为，只要扒开琪亚娜的眼皮，她就迅速恢复清醒了。”
姬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似乎真的对外界环境毫无察觉的琪亚娜。
“这是怎么做到的？催眠术吗？”
布洛妮娅有些好奇的看着空白涂黑，充满求知欲的表面之下，却是满满的怀疑与试探。
空白涂黑摇了摇头。
“并不是催眠术，这只是一种定向诱导的倾向，只能在特定的条件下生效。本质上，与人类接触到火焰时快速收手的条件反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空白涂黑并不想解释那么多。
直接使用那种仿佛改写规则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所以空白涂黑宁愿使用麻烦一点的手段，也不愿意使用那种未知的力量。
“还有，请大家注意，我们可以小声交流，但不要大声说话，那样会吵醒琪亚娜，同理，也不要和琪亚娜有任何的直接接触，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出错的话，那么琪亚娜现在的梦境应该是以这个卧室为蓝本构造的，我不能确定琪亚娜的噩梦是什么，不过如果琪亚娜在之后的梦游中离开这间卧室的话，也会直接醒来。”
空白涂黑快速的告知众人需要注意的事项。
“听起来到也并不怎么困难。”
姬子抚了抚额头。
芽衣突然间察觉到了一阵风声，下意识的向身侧闪去。
扑了个空的琪亚娜闭着眼睛，不甘心的在附近摸索了半天。
“难道，这里是梦？可恶啊！为什么芽衣不在我的梦里，那样我就可以——”
琪亚娜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而一旁刚刚闪开的芽衣脸色腾的一下泛起了大量的红晕。
布洛妮娅急忙的拉住了芽衣。
“冷静，冷静，芽衣姐姐，变态笨蛋草履虫不值得你生气。”
德丽莎别过视线，看向了似乎有些疲倦的空白涂黑。
“那个，小白，你会不会什么纠正性取向的方法啊。”
德丽莎很担心她的笨蛋侄女。
空白涂黑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德丽莎。
“为什么要纠正呢？不是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了吗？”
德丽莎愣了愣，这才想起来空白涂黑的常识，大概还没有补完的事实。
“基于人类种族延续的常理来判断，人类之所以要寻求异性作为配偶，是因为在当时只有异性配偶才能满足延续种族的需求，难道现在还没有发展出人类自性繁衍的技术吗？”
空白涂黑的眼中满是疑问。
德丽莎的眼中也同样满是疑问。
“那个，小白啊，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但现在的人类文明，大概还是处在于只有异性配偶才能繁育新生人类的阶段。”
空白涂黑沉默了片刻，试着整理了一下他脑中的各种常识。
“德丽莎，那人类文明现在使用的普遍能源，是真空零点能吗？”
不待德丽莎回答，空白涂黑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抱歉，德丽莎，我的常识，可能出现了一些混淆，曾经的常识看起来并不适用于现在的现状。”
德丽莎松了口气，轻柔的触感从德丽莎的头上传来。
有那么一瞬间，德丽莎甚至产生了会失去空白涂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