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噩梦
空白涂黑将德丽莎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擦拭干净。
略感尴尬的芽衣此刻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不过，白先生他居然有着......的技术吗？
常识？这是什么天顶星的常识啊！
不要误会，芽衣只是比较好奇这种神奇的技术而已，对，就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琪亚娜嘟囔着某种含糊不清的梦呓，在并不大的卧室中四处游走着。
而为了避免某种意外，一行人也都离开了卧室，将这间不大的卧室留给琪亚娜自行发挥。
“看起来暂时还没有异常。”
姬子看了看行动十分有条理，似乎在验证梦境和现实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的琪亚娜，略显轻松的说着。
“不，这就是最大的异常了，正常人的梦境都是混乱且无条理的，根本不会有这种想要验证梦境真实性的想法出现。”
空白涂黑说着说着，突然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德丽莎。
德丽莎皱起了小脸，呃，这种专业性的问题，德丽莎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啊！
“是的，这是正确的，普通人的梦境的确是混乱且无条理的，正常情况下，普通人在梦境中是不会出现想要验证梦境真实性的想法。”
布洛妮娅的手速很快啊，很快就从网络中找到了这种关键性的信息。
空白涂黑揉了揉德丽莎的头，德丽莎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你是谁？是你！”
琪亚娜突然发出了愤怒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仿佛在注视着某种的确存在的客观实体的琪亚娜脸上浮现出了无比愤怒的神色。
不过很显然，那个梦中的个体并非是他们这些存在于现实中的人类所能直接观测到的。
空白涂黑摇了摇头，对着众人的注视，只是将一根食指竖在口前，示意众人禁声。
“不可能，你才是在骗我！”
情绪过于激动的琪亚娜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抹转瞬即逝的金色从那双蓝色的大眼睛中消失不见。
德丽莎握着空白涂黑的手下意识的加了些许的力气，某种难言的紧张感令德丽莎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起来。
“唉？这是？”
琪亚娜茫然的看向了门外的一行人，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小脑瓜几乎停止了运转。
空白涂黑用空着的右手摸了摸德丽莎那略显僵硬的脸颊。
“怎么样？琪亚娜，你在梦中遇到了什么？”
温和的声音令德丽莎清醒过来，于是德丽莎看向了琪亚娜，眼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严肃神色。
那种感觉，不会有错的。
爷爷他到底，对琪亚娜做了什么？
纷乱的思绪被众多的疑惑所挑起，在德丽莎的思维深处盘旋着，始终不肯离去。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然后——”
琪亚娜感觉那份梦境中的记忆飞快的变得模糊起来。
原本清晰到仿佛刚刚发生一般的记忆很快就变成了支离破碎，难以言述的混乱残片。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琪亚娜蓝色的大眼睛中满是挣扎与纠结。
空白涂黑仔细的观察了琪亚娜片刻，随后摇了摇头。
“看起来并非是简单的心理阴影引发的噩梦，嗯，我还需要更多的观察结果才能够做出判断，在此之前，可以先试试其他的手段。”
姬子下意识放在身后，似乎想要抓握什么东西的手缓缓的聚拢在身前，将那对膨胀的前置装甲拢住。
“也好，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琪亚娜愣了愣。
“唉唉唉！可是那我今晚怎么办！不会再做噩梦吧？”
芽衣四处看了看，随后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建议。
“那个，要不今晚我留下来陪琪亚娜吧。”
“好耶！我就知道芽衣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布洛妮娅也想留下来。”
打打闹闹的三个小孩子很快就驱散了那种异样的气氛。
德丽莎看了看姬子，些微隐藏在凝重之色中的愤怒却逃不过姬子的眼睛。
姬子无奈的笑了笑。
经历过五百年岁月的天命，其中的腐朽与黑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令人看不过眼。
姬子并不想在德丽莎面前对现在的天命总部多做置评，毕竟，姬子也很清楚，天命的确做过了太多令人不齿与憎恨的事情，但同样，也正是因为某些并不自愿的牺牲，天命的女武神们才得以有了，与崩坏对抗的力量。
毕竟牺牲长空市中的大量无辜民众来催生雷电芽衣这个第三律者的逆熵组织而言，天命曾经在西伯利亚巴比伦实验室催生出的第二律者的手段，更加的血腥，残忍，且惨无人道。
也难怪那位空之律者会对人类抱有那种程度的恶意。
不过，琪亚娜·卡斯兰娜的身上居然也被做了手脚，姬子很难相信，那位奥托大主教对这种事情并不知情。
说不定，这种事情就是奥托那个家伙干得呢。
发射崩坏裂变弹，将那位天命前任圣女塞西莉亚和第二律者一并歼灭的命令，不正是那位奥托大主教所干得好事嘛。
只是连被壮烈牺牲者的孩子都不放过，这种行为，的确是令人不齿。
“我会去查清楚这件事的，姬子，你会帮我的吧？”
德丽莎下定了决心，也许，现在的天命已经腐朽到了，需要革新的程度了。
姬子看了看神色凝重的德丽莎，随后无奈的笑了笑。
“琪亚娜，可是我的学生。”
老师保护学生，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德丽莎的神色更加暗淡了些许。
奥托，德丽莎的爷爷，的确已经做过太多不好评价的事情了。
德丽莎很清楚，现在的她，现在的极东支部，都还没有成长到可以顶替天命总部作用的时候，就算这个时候奥托突然退位让贤，德丽莎也很难保证天命这个持续了五百年的组织，能够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更何况，奥托爷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对手。
空白涂黑在德丽莎的身后伸出手，捏住了德丽莎的双颊。
“噗嗤——”
原本鼓成包子的脸颊顿时漏了气。
德丽莎回头瞪了空白涂黑一眼，忧虑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我就不跟真你们一起吃狗粮了。”
姬子一只手捂住了肚子，一只手对着二人摆了摆。
“晚安，德丽莎，小白，祝你们二人能有一个快乐的夜晚。”
姬子那故作潇洒的身影在石板路上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德丽莎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另一边不远处的那间宿舍。
“那个，姬子她，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空白涂黑笑着蹲下身。
“放心吧，问题总会解决的，至少它总能解决我们嘛。”
德丽莎咬了咬牙，狠狠的摇了摇打击士气的空白涂黑的肩膀，随后搂住了空白涂黑的脖子。
事情那么多，终究还是难以在今天全部解决。
学会安心的以最好的状态，等待明天，也未尝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自欺欺人的愚者曾经这么想着。
一千年太久，只争朝夕。
也有伟人曾经这么说过。
在这其中做出选择，这才是普通人，才会有的，奢侈的烦恼。
明天与意外哪个先来，谁也不清楚，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享受今天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漆黑的卧室中，德丽莎睁着一双迷离的蓝色眼睛，看着此刻正躺在她身旁的空白涂黑。
在激情过后的贤者时间中，德丽莎有的时候也会思考那么一些，哲学意味上的，形而上学的问题。
时间的意义是什么，人类的未来，到底将走向何方？
柔嫩的肌肤在德丽莎的手心中滑过，很快就让德丽莎放弃思考这些看不到答案的问题。
夜还很长，但明天终将会到来。
似乎没怎么睡好的空白涂黑有些懒散的躺在床上，狼藉的被褥让德丽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给空白涂黑重新盖好了被子，德丽莎一个人离开宿舍。
久违的一个人去吃早餐，还让德丽莎感到了有一些不习惯，不过想想，似乎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让她养成——
德丽莎摇了摇头，随后察觉到了一道异样的视线。
“德丽莎大人，丽塔·洛丝薇瑟，向您报道。”
天命总部派来的观察员，到了。
丽塔的脸上带着礼貌的，令人看不透的微笑，向着德丽莎的寝室看了看。
“德丽莎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德丽莎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有些慌张的摆了摆手。
“不，不太方便，哈哈，那个，丽塔，走吧，我们去学园长办公室——”
德丽莎干巴巴的笑着，想要赶紧的打发走丽塔这个麻烦的家伙。
“德丽莎大人，这次天命总部派出的观察员，可不是我呢，丽塔只不过是那位奥托大人担心孙女的衣食住行，而派遣过来的女仆呢。”
说不出是哀怨还是愉悦的笑容令德丽莎的脸色一僵，可是这种情况下，德丽莎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丽塔进——
“大姨妈！我昨晚竟然没有做噩梦唉！”
兴冲冲跑过来的琪亚娜突然发现气氛不对，步子也不知不觉的小了起来。
丽塔饶有兴致的看着十分具有卡斯兰娜风格的琪亚娜，稍稍欠身一礼。
“久仰大名了，琪亚娜·卡斯兰娜小姐。”
那优雅的姿态令琪亚娜顿时唤醒了某种或许曾经存在过的大小姐风范。
似乎一下子文静起来的琪亚娜，看起来就像是曾经的塞西莉亚一般的，有着那种传说中的淑女风范？
德丽莎摇了摇头，有些怀疑她昨晚是不是冲多了，以致于冲昏了头。
琪亚娜的身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嘛。
琪亚娜身上那份好似塞西莉亚影子一般的滤镜很快就消散不见。
看来这种小把戏果然还是不可能瞒过爷爷的眼线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意外的事情。
虽然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要想将丽塔这个麻烦的家伙糊弄过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那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德丽莎下定了决心。
“你好，丽塔小姐，没错，我就是那个未来的最强女武神，琪亚娜·卡斯兰娜。”
德丽莎捂住了额头。
琪亚娜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用那副好像塞西莉亚一样的姿态，将那种狂傲的话说出口的啊！
就算是齐格飞那个家伙都没这么膨胀的吧！
丽塔对于琪亚娜的表现略显惊讶，随后优雅而又礼貌的笑了笑。
“那，以后就拜托您多多关照了，琪亚娜大人。”
琪亚娜的蓝色眼珠子转了转，可恶，这个家伙怎么这么难缠，接下来该怎么应付过去？
琪亚娜看了看一脸头疼的德丽莎，心中仿佛发出了无形的怒吼。
大姨妈你帮上一手啊！你为什么只是在看着啊！
“许久不见了，德丽莎。”
干练英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和穿着深红色女仆装的丽塔不同，幽兰戴尔只是穿着一身晨练用的运动服。
德丽莎沉默了。
好吧，一个丽塔就够麻烦的了，为什么幽兰戴尔也来了？
这个一根筋的家伙虽然本来算不上难应付，但如果加上丽塔的话，那可真是一场噩梦啊！
幽兰戴尔上下扫视了德丽莎一眼，随后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
“德丽莎，你最近似乎没有多少的进步。”
德丽莎摊了摊手，无奈的笑了笑。
“幽兰戴尔，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有一分努力就有一分收获的。”
天赋这种东西，德丽莎再清楚不过了。
琪亚娜感觉现场的事态似乎有些不妙，有心想溜，但是却又放心不下德丽莎。
自从遇见连芽衣之后就已经很少使用的大脑不得不再次告诉运转起来。
幽兰戴尔，这个名字琪亚娜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好像，幽兰戴尔是天命现任的，最强女武神。
“你就是幽兰戴尔吗？天命现任最强的女武神！”
琪亚娜自来熟的凑到了幽兰戴尔的身边。
幽兰戴尔转过头，看向了琪亚娜。
丽塔前期准备的情报并不充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德丽莎统率下的极东支部中搜集情报，可不是谁都能像奥托大主教一样，把极东支部当筛子似的，想查什么就查什么。
“我是琪亚娜，琪亚娜·卡斯兰娜，我也想成为最强女武神，能不能教我两手！”
琪亚娜相当自来熟的扯住了幽兰戴尔的胳膊，带着些许娇憨意味的请求实在令幽兰戴尔难以拒绝。
“那琪亚娜就拜托你了，幽兰戴尔。”
德丽莎眼睛一亮，抓住了身旁想要偷偷溜进寝室的丽塔，快速的向着学园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丽塔和幽兰戴尔出现的时机绝对不是什么意外，爷爷他，到底又在算计什么？
第三律者，芽衣？还是琪亚娜？又或者是，白？
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而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主教大人，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片火红的羽毛在符华的手心中浮起，暂时将意识投射在琥珀身上的奥托咬着牙根，看着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匆匆的想要尽快摆平丽塔的德丽莎。
“当然了，我的朋友，你也许不能理解一个老人家担忧自己孙女的心情吧。”
奥托咬牙切齿的说着，看向了寝室中那张狼藉的大床上，正安详的陷入沉眠的身影。
符华推了推闪过一道诡异的光的平光眼镜，随后叹了口气。
人啊，都有那么一段不理智的时候。
不过，白，你到底是不是那些曾经的老朋友，只要让我看一看，就知道了。
意识之键，羽渡尘，散发出了一阵朦胧的红光。
恢弘庞大的意识空间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奥托试探着活动了一下他的身体，作为纯粹的意识体进入他人的意识空间，对于此刻的奥托还是一件相当新奇的事情。
宛如雪原般的宏伟景象映入二人眼帘。
无数的，宛如雪花般的灰白色事物从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断飘落着，某种庞大的阴影不时从令人不适的意识空间边缘处闪过，投下了某种令人不适的气息。
奥托伸出手，试着去接触了一片宛如雪花般的灰白色事物。
某种灼痛感令奥托顿时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当心，主教大人，这不是雪花，是被燃烧成灰烬的记忆残片。”
羽渡尘再次散发出了朦胧的光芒，将两个人笼罩了起来。
符华警惕的看着这片看似完好，但实际上已经不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的意识空间。
人类的意识空间根本不可能是这种模样的，如果同样的情况放在任何一个人类身上，都足以当成让任何一个人类彻底的失去意识。
那么，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独属于人类的理性，以及远超乎大部分正常人的思考能力的？
“teriteri——”
某种微小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令人感到了某种意识层面的恶意。
奥托睁大了眼睛，四处扫视着，但却终究还是没有发现这个声音的来源。
不过奥托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赤鸢仙人，有把握吗？”
奥托看向了符华。